39.在阁楼上

孩子们有一个秘密。在阁楼上一个成年人再也摸索不进去的堆满整整一个世纪破烂货的很深的角落里，律师的儿子汉斯发现了一个陌生人。他坐在一只竖着靠在墙边的木箱上。他看见汉斯时，脸上既没现出恐惧也没现出惊讶，而是只有麻木的表情；他以清澈的眼神迎着汉斯的目光。一顶羔羊皮大圆帽深深盖住了他的脑袋。一部粗壮的髭须硬邦邦伸开。他身穿一件褐色宽敞大衣，一条像一匹马的马具似的厚实皮带将这大衣束住。怀里放着一把无光泽刀鞘短弯刀。脚蹬装有靴刺的长统靴，一只脚搁在一个翻倒的酒瓶上，另一只搁在地板上的脚有点儿直竖起来，脚跟和靴刺插进了木头。当此人向汉斯慢慢伸过手来时，汉斯大喊一声“走开”，远远地奔进阁楼较新的部分，在晾在那儿的衣服湿漉漉地打在他脸上时才站住脚。但是随后他立刻又返回。那个陌生人带着几分轻蔑地撅着下嘴唇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汉斯小心翼翼地悄悄接近，试探这种静止不动是否是诡计。但是这陌生人似乎真的不怀任何恶意，他极其软弱无力地坐在那里，纯粹由于软弱无力而几乎让人觉察不到地点了点自己的头。就这样，汉斯大着胆子将一块尚还隔在他和陌生人之间的破旧炉子挡板推开，完全走近过去并最终甚至碰了碰他。“你身上尘土真多！”他吃惊地说并抽回他那只给弄黑了的手。“是呀，尘土真多，”陌生人说，此外就再没说什么。这是一种与众不同的发音，在余音缭绕中汉斯才明白他的话的意思。“我是汉斯，”他说，“律师的儿子，你是谁？”“原来这样，”陌生人说，“我也是汉斯，叫汉斯·施拉格，是巴登州的猎人，内卡尔河边上的阔斯伽腾人。不是什么新鲜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