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遗产

汉斯和他父亲之间一向存在着的那种不和在母亲死后猛烈爆发,致使汉斯退出父亲的商店,去了国外,立刻像是在不留意间接受了一个在那里偶然提供给他的小职位并如此成功地避开了不管是经由信件还是通过熟人的与父亲的一切联系,以致通过将遗产事宜告知他的律师的信件他才得知父亲大约在他启程后两年心脏病发作去世的消息。虽然汉斯被指定为惟一的继承人,但是这笔遗产负担着过重的债务和捐助,所以据他初步估算,除了父母的住宅,他能得到的几乎所剩无几。这并不多:一所普通的二层老宅,但是汉斯很依恋这所宅子,父亲死后在这里异国他乡也没有什么再可以让他留恋的了,而清理遗产的诸多事务却急切有待他回去料理,所以他立刻料理完毕并不繁杂的有关事宜,便启程回家。当汉斯驶近父母老宅前时,已是十二月一天的深夜,一切为白雪所覆盖。等着他到来的房屋主管在他女儿搀扶下从门里走出来,这是一个身体虚弱的老人,曾给汉斯的祖父当过差。人们互致问候,不过并不很热烈,因为一直只把这位房屋主管看作他童年岁月的一个头脑简单的暴君,而老人现在向他走近过来时所显现的那种恭顺则颇令他感到难堪。他告诉跟在他身后提着行李上陡而窄的楼梯的女儿,尽管她父亲已得到捐助,但他的境况和收入将不会有丝毫改变。女儿流着泪表示感谢并承认,说是这就使她父亲心头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这是自已故老爷去世以来几乎一直让他寝食不安的一大心病。这番谢意方始让汉斯意识到,这笔遗产给他带来并可能还会继续带来多大的麻烦。所以他分外高兴地期盼着能独自待在他那间昔日的小房间里,怀着这样的预感他轻柔地抚摩那只雄猫,它作为旧时的第一个纯真记忆从他身旁掠过。但是这时汉斯不是被领进按他信中指示应该已经为他准备好了的他的房间,而是被领进父亲从前的卧室。他问为什么这样做。因扛行李还在喘着粗气的姑娘站在他面前,在这两年里她长高了,长结实了,她的目光异常清澈。她请求原谅。说是因为汉斯的叔父台奥多尔住在他的房间里了,人们不想去打扰这位老先生,尤其是因为这个房间大一些,也舒适一些。叔父台奥多尔住在宅子里,这对汉斯来说是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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