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反正他的择偶原则也不怎么苛刻。

陆明明毕竟是个小姑娘,既然陆野要回单位加班,她也不好再跟齐燕白单独待在一起,于是陆野临时给陆文玉打了电话说明情况,又把陆明明送上回家的公交车,这才转道回了市局。

陆野到单位时,同事已经开好了警车在门口等他,他随手套上执勤外套,三步两步地跃上台阶,弯腰拉开车门坐进去,顺手把拉锁拉到了最顶上。

“什么情况?”陆野问。

“这次在滨河公园。”同事说:“受害人二十一岁,是市里的大学生,本来是去那边拍影视作业的。”

“人没事吧。”陆野问。

“没事。”同事说:“就是本人报的警,小姚已经先过去了——对了,案发地还是在公厕。”

陆野轻轻啧了一声,眉头紧锁地掏出手机,给姚星发了一条询问情况的消息。

新城区这边最近出了个流窜猥亵犯,经常躲在公园或户外健身区域的公厕内伺机猥亵年轻女性。他的行动范围非常广泛,几乎涵盖了整个辖区,而且作案频率极快,短短一周内,分局已经接到了三起一模一样的报警。

陆野他们组相当重视这个案子,已经摸排了小一周,可惜由于作案时对方会有意选择偏僻无监控的公共场所,施行犯罪之前也会拉掉公厕电闸,从背后下手,所以大多数受害人都没能看清对方的模样,很难提供有效线索。

“要我说,这孙子属土行孙的吗。”同事一拧方向盘,驶上往滨河公园去的主路,骂骂咧咧地说:“这几起案子又是南又是北,还都挑工作日——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别是个无业游民吧。”

无业游民和城市游荡人员最难查,因为这意味着他们通常没有固定的落脚点,也没有固定的社会关系以及行动规律,能不能逮到全凭运气。

“不一定。”陆野说:“别这么丧气。”

滨河公园离分局不远,开车也就十多分钟的路程,陆野他们到时,公厕附近的一小片区域已经被清场了,姚星开来的那辆警车就停在路边,车里坐了个衣衫凌乱的小姑娘,正披着姚星的警服外套低着头发抖。

她刚受了惊,陆野观察了她一会儿,贴心地没往她身边去,而是从花坛对面绕了一下,走到公厕门口,冲姚星招了招手。

“怎么样?”陆野问。

“还是跟前几次一样。”姚星说:“这也没有监控,犯罪嫌疑人是事先躲在厕所里的,躲了多久不知道,还是单纯猥亵,没有留下任何体液痕迹。”

“不过——”姚星顿了顿,转头远远地看了看警车的方向,低声说:“这次的受害人眼神好,事发的时候挣扎着隐约看见了嫌疑人的长相。”

这显然是个好消息,陆野眼前一亮,精神都振奋许多。

“这是好事,回去找图侦问问,能不能做个画像。”陆野说着偏头示意了一下,说道:“小姚,你先带她去医院看看,有伤的话验验伤,等情绪稳定点了,就带她回局里做口供。”

姚星是队里唯一的女警员,这种工作只能由她自己顶上,她闻言点了点头,哎了一声,说了句知道了。

公厕环境复杂,人来人往间,很难提取到有效的信息线索。陆野和同事对现场做了初步调查和取证,然后走访了周边一些群众,可惜都没找到什么重要的指向性线索,于是最后只能拷贝了公园几大出入口的监控视频,准备带回去慢慢研究。

现场调查工作复杂繁琐,等这点活儿忙完,天已经黑透了。

陆野坐在副驾驶上,一边翻看着笔记本里的走访调查记录,一边对身边同事的絮絮叨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你说,现在这些人,遵纪守法就那么难吗。”同事幽怨地念叨道:“我妈今天还给我安排了相亲呢,这下可好,别说姑娘了,就连大娘也见不着了。”

“你才跟我差不多大,着什么急。”陆野一边把巡逻保安的巡逻时间用笔勾出来,一边敷衍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明天还有更好的。”

“站着说话不腰疼。”同事撇了撇嘴,说道:“你倒是有人热汤热饭的送,哪像我们,一回家就得被七大姑八大姨催三百遍找对象。”

说话间,警车已经拐进了回市局的路口。不知道是不是旁边那碎嘴子成精,陆野一抬头,就猛然在市局门口看到个熟悉的人影。

齐燕白裹了一身略厚的加绒外套,站在保安室门口正跟人说着什么,陆野看见他把一个小包袱递到窗口上放好,然后礼貌地冲对方点了点头,就转身准备离开。

“等会儿,停车。”陆野说。

同事下意识踩了一脚刹车,把警车停在了离门口不远的路边,陆野把装着监控视频的硬盘塞给同事示意他先进去,自己拉开车门,叫了齐燕白一声。

“齐老师。”

齐燕白惊讶地循声回头,眼神飞快地上下扫了一眼陆野,疑惑道:“野哥,你这是出去了?”

“刚出了个警。”陆野说。

“危不危险?”齐燕白下意识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陆野笑了笑,说道:“犯罪嫌疑人还等着我们去抓呢——倒是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给你送点晚饭。”齐燕白说:“反正本来就准备了三个人的饭菜,我自己一个人也吃不完。”

他说着自然而然地伸手从窗台上取下保温袋,往前几步递给陆野,抿着唇轻轻笑了笑。

陆野也没想到他大晚上会现巴巴跑过来给自己送饭,眸光一动,眼神落在了齐燕白的手上。

深秋里,气温一天一个样,昨天还阳光明媚,今天气温就骤降六七度。齐燕白原本白皙的指节被冷风吹得有点微微发红,陆野眉头微皱,心里像是有蚂蚁爬过一般,疼里面还泛着细细密密的痒。

世上没有人能不对偏爱和用心妥协,何况齐燕白长相也好性格也罢,都算是陆野喜好的类型,不熟时没什么,一旦熟识起来,陆野很难不对他产生好感。

可齐燕白毕竟对所有人都足够和善,陆野一时间也很难辨别他对自己的好究竟是基于性格,还是基于某种朦胧的喜欢。

但无论如何,除了喜好之外,齐燕白确实也很符合陆野的择偶原则——反正陆警官的择偶原则也不怎么苛刻,只要是个正常人,不违法乱纪,不欺他骗他就行。

齐老师温柔和善,显然没有任何隐患,于是陆野想了想,最后决定接受他的好意,以后顺其自然地好好相处,如果齐燕白也能喜欢他当然好,如果没有,也不耽误他们做朋友。

“下次这么冷就别来了。”陆野笑了笑,伸手接过保温袋,说道:“反正现在住得近了,实在不行就留着,我回去当夜宵吃。”

说话间,陆野想摸一下齐燕白的指尖看看温度,但不知道是有意还是巧合,齐燕白收手的很快,避开了他握手的动作,只有指尖在陆野虎口上一擦而过,留下一道细微的触感。

微凉的风从指缝中轻柔地滑过,陆野微微一怔,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风风火火的脚步声。他循声回头,才发现同事去而复返,正眉头紧皱地向他走来。

“怎么了?”陆野问。

“刘哥被临时调去市局帮忙了,今晚回不来。”对方为难地说:“可能没人做画像了。”

公安局会破案的人扒拉脑袋就一个,但会画画的显然是凤毛麟角,陆野闻言皱起了眉,脸上露出一点凝重的神色。

犯罪画像是个时效性工作,受害者在重大刺激下造成的记忆不会在脑内停留过长时间,这要是让人晚上回去睡一觉再过来,恐怕别说画像,可能连鼻子眉毛都不知道长什么样了。

但整个分局也就刑侦二队的老刘有这手功夫,其他人会讲不会画,就算比对着五官照片硬上,八成也很难做出有用的效果。

陆野正想着要去哪个犄角旮旯里求求人,就听齐燕白忽然插话道:“是画人像吗?”

陆野和同事同时转头看向他,齐燕白却毫不怯场,只是冲陆野笑了笑,说道:“如果是画人像的话,说不定我能帮帮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