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什么都想要

我们想要的,当然都是些老生常谈。树木抽出、扇动、褪去叶子,浪花拍击着世界各地的海岸,鸟雀啁啾,蛞蝓舒开身体,蠕虫在灰土里拱出空洞。鱼尾菊,鱼尾菊刺鼻地盛放。我们希望这一切继续,年复一年,既乏味又带来惊喜,就好像我们依然中规中矩地住在帐篷里,饲养绵羊,为了神的恩典割断它们的脖子,拒绝发明塑料。你若不要信仰,而要浴室,就得付出代价。如果苹果是魔鬼唯一的诱饵,我们现在还可以说,灵魂归于我们自己。但是紧接着,阴茎把疏通水管的工作带进了这场交易,从而注定了我们的厄运。现在,我们花费大量纸张来告诫彼此要节约纸张,海面上漂满了致命的咖啡杯,我们还为太阳和它那有利有弊的射线担忧。

这一切,何时才会统统下陷?我是说:天空、我们的人际网络、我们错综复杂的借口。过去的一切我们都办得太漂亮:我们擅长结出果实,工于做乘法,现在,呼吸的嘴已经太多太多。我们吃危险的食物,我们的粪便在暗夜中熠熠生辉,我们身体的牢狱如鲨鱼般向我们反扑过来。每一种系统都是自我限制的。我们能像老鼠那样解决自己的问题吗?用战争、瘟疫还是大面积饥荒?你坐在早餐桌边,这些问题扑面而来,像是被屠戮的水果中涌出果汁。你的抑郁啊,朋友,是橘子们在寻仇。

但我们仍觉得世界令人惊异:我们无法对其餍足,哪怕它起皱枯萎,哪怕它众多灯盏亮起又熄灭(老虎、豹纹蛙、纵身跃入水中的海豚鲽),亮起又熄灭——在我们手中,我们手中;我们凝望着……爱与贪婪之间的界限你如何划出?我们从来不曾知道。我们永远都想要更多。我们想把一切吸入体内,这最后一次,我们想用眼睛吃下世界。

总比用嘴好,亲爱的。比用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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