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柏珩推开咖啡厅的门,环顾一圈,在靠窗的位置看到向他挥手的柏虹。

从柏珩跟柏良吵架离去之后,这几个月姑侄俩仍有联系,但这是柏珩第一次答应跟她见面。

一见到走近的柏珩,柏虹便满脸慈爱,“小珩,快坐下让姑姑看看。”顿了顿,心疼道,“怎么瘦了点啊?”

柏珩乖乖坐着让柏虹打量,姑侄俩低声谈话,大部分都是柏虹在说,柏珩听。

“其实你哥哥这几个月嘴上虽然不说,心里比谁都惦记着你,但你也知道他那人的性格,拉不下脸面跟你和好,你别怪你哥哥。”柏虹想到兄弟俩的矛盾,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柏珩如今回想起之前柏良和柏虹对他的告诫,才知道什么叫做忠言逆耳,可他既然已经做出选择,就绝对不会有所改变,哪怕他跟贺聆之间早已出现一条又一条的隐形裂缝。

“你爸前几天还问起你呢,”柏虹斟酌着道,“小珩,眼见就快过年了,姑姑这次找你也是存了点私心,再过不久你爸就要回来了,他这几年身体不好,医生说不能动气,当是为了他的病着想,你们兄弟俩能不能暂时把事情先放一放?”

柏珩的父亲三年前心脏查出有问题,不宜劳累,于是将公司的事务全权交给了柏良打理,自个跟搬到郊外的一套房子颐养天年去了,逢年过节才回来一趟。

他向来是如此,年轻的时候一头扎进工作里,鲜少把心思放在家庭上,临老了也跟子女没有太大的亲密联系,柏良不想惹得他动气,并未将柏珩的事情告诉他。

在柏珩的成长轨道里,他跟父亲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关系很是一般,但他也不会拿父亲的身体健康开玩笑,于是同意了回家过年。

柏虹高兴得眉眼弯弯,握着柏珩的手轻轻拍着。

姑侄两人多日未见,柏虹有说不完的话,但绝口不提贺聆的事情,因此气氛如同往常一般融洽。

送柏虹上车时,柏虹很是不舍,“让姑姑捎你一程吧。”

“过阵子就可以见面了。”

柏虹只得又轻叹一口气,欲言又止,“不管发生什么事,千万别为了面子自己硬撑着,要记住家人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他这样一意孤行,柏虹却连苛责他一句都不忍心。

柏珩眼圈微红,用力抿了下唇,颔首。

他目送着车子走远,风吹进眼睛,他眨巴眨巴两下,将里头的热意赶走。

——

锅里的汤汁咕噜咕噜冒着泡,柏珩搅动着长勺,时不时点开手机看时间。

快七点了,贺聆却还没有回来。

他不甘心地打开聊天页面,删删打打,最终却什么都没有发出去。

柏珩深吸一口气,慢慢将手机放回桌面,这种无期限等待的感觉让他内心焦躁不已,却找不到发泄的突破口。

为什么在原地等待的总是他?

正在柏珩快要按捺不住自己时,贺聆终于赶在七点回了家。

他手里拎着一个大袋子,看起来像是装了什么衣服,见到围着围裙的柏珩,连饭都不想吃了,扑上去把人团团抱住。

柏珩隐隐跳跃的躁动因子在贺聆的这个拥抱里像是泡沫似的嘟的一下消散了。

他环住贺聆的腰身,在贺聆脸上啄了啄,未能忍住问,“怎么这么迟啊?”又连忙补充道,“饭菜都要凉了。”

贺聆摩挲着他的唇,“给你买礼物了,你打开看看。”

他退开一眼,见到柏珩因为欣喜而绽放出万千光芒的脸,心里越发期待。

柏珩眼睛亮亮的,像小狗得到心爱的肉骨头,小心翼翼地拆贺聆给他带的礼物,袋子里头是一个绑着黑丝蝴蝶结的白色的包装盒,打开之后,柏珩却有点迷茫地眨巴两下眼睛,“这是?”

包装盒里躺着全套黑白女仆装,黑色花边短袖,荷叶边白色围裙,连带着白底绑黑丝的手环、腿环和脖环都一应俱全。

“喜欢吗?”贺聆把女仆装拿出来在柏珩身上比划,“很适合你。”

柏珩被吓得退了两步,简直算得上是花容失色,他结巴道,“这个是裙子”

很快反应过来,脸蛋噌的发红。

贺聆轻轻一笑,“我们小柏这么漂亮,不管是穿裤子还是穿裙子都很好看。”

那天他在橱窗里见到类似的服装后,总是无法控制自己把柏珩的脸安上去,越想就越是心痒痒,没怎么犹豫就把想法付诸行动,上网定制了一套柏珩尺寸的女仆装,今天才拿到。

可是柏珩好像并不是很能接受的模样。

贺聆只好软磨硬泡,围着柏珩团团装,“小柏,你不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柏珩说喜欢或不喜欢都不好,干脆微微撅着嘴猫进了厨房。

贺聆连忙跟了进去,柏珩正在舀汤,那双手骨节修长,动作起伏里腕骨突起,在美感之中又蕴含着力量,他看得心神荡漾,按住柏珩的手,有点强势地扳过柏珩的下巴,说道,“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以后再也不给你送礼物了。”

柏珩支吾道,“哪有人送裙子的?”

贺聆晃了晃他的脸,“那你到底穿不穿?”

柏珩咬着唇,用沉默回答贺聆,他这些年的严格教养让他难以接受如此跳脱的行为。

贺聆不禁觉得扫兴,在他看来无非床上的情趣而已,又不是要柏珩穿出去给别人看,他这些天的期待就像被扎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他松开柏珩的脸,“算了,别搞得我强迫你似的。”

柏珩看着贺聆消失的笑脸,慌张起来,“贺聆”

“我去把东西收起来,”贺聆继续往前走,不无可惜道,“花了大价钱定制的,退也退不了,你不喜欢的话,我送给别人好了。”

他话刚落,手腕猛地被柏珩攥住了,与这个动作同时进行的还有柏珩的问句,“你还想送给谁?”

柏珩的力度没有控制住,贺聆疼得低呼一声,下意识想甩开柏珩的手,皱眉道,“你干什么,松开。”

回过头,将柏珩雾沉沉的眼看了个真真切切,这一回,贺聆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这已经不是柏珩第一次露出这样称得上是带点侵略性的眼神。

他心里微惊,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柏珩被他斥了一声,惊慌失措地卸了力度,又恢复成柔顺模样,看着贺聆被他掐得发红的手腕,自责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贺聆心里本来没气也有气了,不搭理柏珩,边揉着手腕边向客厅走。

他把女仆装往回折,还没放回去呢,柏珩就从背后抱住了他,似乎是经过了巨大的心理斗争,声音听着可怜兮兮的,“贺聆,我穿的。”

贺聆动作不停,“我不想勉强你,不是什么大事,不穿就不穿吧。”

柏珩却始终无法从贺聆那句送给别人的话里回过神,他垂眸盯着贺聆白皙的后颈,不自觉地咬了一口,力度很轻,贺聆像是被小鱼叼了一口,闷哼一声,手里拿着的裙子掉了回去。

贺聆捂住脖子,语气也不由变得柔软,“你是小狗吗?”

柏珩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处,默不作声又是一口一口地轻咬着。

贺聆整个人都酥麻了,仰着脑袋靠在柏珩的肩膀处,让柏珩一下下地啄他的皮肉。

两人呼吸渐渐变得沉重。

贺聆作势把女仆装塞到柏珩手里,回头朝柏珩挑了下眉。

柏珩抿着唇,沉默半晌才拿着整套衣服进了房间。

贺聆因为期待,心脏噗通噗通跳跃着,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柏珩叫他进去,干脆直接推门而入。

明晃晃的灯光里,柏珩已经穿好了裙子,白色围裙的腰身收得很紧,裙子又只堪堪盖到大腿根,愈发衬得他腰细腿长,他已经戴好了脖环和手环,正抬着一条腿,给右腿系腿环,贺聆的突然到访,让他似被吓到的毛绒绒动物,慌张得微微瞪大了水润润的眼睛,手上动作也随之一停,不知所措地长睫乱颤。

贺聆呼吸一凝,眼前的柏珩局促得像是被撞破秘密的青春期少年,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稠艳脸蛋红扑扑的,连耳垂都是绯色。

“很漂亮。”贺聆真心夸赞道,他没有见过比柏珩长得还合他心意的人。

柏珩害羞得不敢说话,咬着唇紧张地抓着裙摆。

贺聆把他按倒坐在床上,仔仔细细地欣赏美色,柏珩被他看得满面绯红,最终受不了他直白的目光拿双手捂住了脸,瓮声瓮气说,“别看。”

柏珩是青涩、纯情的代名词。

贺聆勾住他的脖环,让他抬起脸,俯身吻了下去。

他闻见柏珩身上淡淡的香气,像是未熟透的涩果,等待着有心人去催熟。

两人顺势倒在柔软的床上。

柏珩眼睛不安地闪烁着,穿着不属于他的服饰让他产生了一种极度的羞耻感,可是如果他不穿的话,贺聆就会把这身裙子送给别人,也许还会和别人也做这样的事情。

他不喜欢穿裙子,更不喜欢贺聆会和任何一个别人产生交集。

巨大的裙摆将春色掩盖。

在黑与白中,唯有柏珩的眼睛红得像是要滴血。

又是这样的眼神,饱含侵略性的、占有欲的,似要把这尾鱼强势地锁在荷花叶里,翻天覆地都逃不出小小的一方池塘。

可惜贺聆没能察觉他异样的神情——

小贺:就要女装小柏,就要女装小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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