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转眼就要过年了,贺聆的工作到了收尾阶段,连着加了几天班才算得到片刻清闲。

柏珩这段时期的表现让贺聆颇为满意,除了有两次他将近十一点还没有回家柏珩会问一句外,其余的几天都只是委婉地用想你两个字暗示贺聆早点回去。

尽管柏珩如此委曲求全,贺聆还是开始怀念起单身时自由自在的日子,对柏珩也不如刚开始恋爱时那么上心了。

大抵恋爱都有一段保鲜期,两个人从热情满满到平平淡淡也是大部分感情的趋势。

而对于喜爱游戏人间不受拘束的贺聆而言,这段期限会比普通人要短得多。

不过他最近工作繁忙,暂时还没有真正地去思考他跟柏珩这段关系能维持多久,至少目前要他跟柏珩完全断干净,他到底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这天临下班,贺聆的朋友突然组了个酒局要他去凑个人数,他本来已经答应柏珩回去吃晚饭,一听说朋友今晚会开一瓶私藏多年的88年葡萄酒,他的酒虫就咕噜冒出了脑袋,最终还是没能忍得住诱惑应承了朋友,如此一来,自然就要放柏珩鸽子。

但柏珩做的饭他天天能吃到,一两次吃是稀奇,吃得多了也就那么回事,当然比不上他心心念念多日的葡萄酒。

还没来得及跟柏珩交代,他就收到了柏珩发来的晚餐菜单,三菜一汤,荤素齐全,贺聆突然就有点不知道怎么跟柏珩说实话。

如果柏珩是他以往的对象,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了,偏偏柏珩极为容易吃飞醋,每次他出去聚餐回来都要露出一副仿佛被抛弃的受伤表情,好似他做了什么对不起柏珩的事情,闹得他心里也挺不痛快的。

贺聆思量再三,打下一句,“我今晚突然要加班,会很晚才回去,你别等我了。”

谎话说多了,贺聆其实也有点忐忑,直到等到柏珩的一个好字,一颗提着的心才归位。

酒局约在一家私人酒庄,约贺聆的朋友是个有钱有闲的富二代,酒庄是他表哥新开的,为了给他表哥捧场,他特地请朋友来凑热闹。

来了好些个贺聆不认识的人,但他在社交方面素来有天赋,不到半小时就跟众人混熟,还认识了几个对珠宝有兴趣的商人,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这一趟就算没有喝到垂涎已久的佳酿,也颇有收获。

有个青年富商很显然不仅仅是对珠宝感兴趣,自从跟贺聆搭上话后就追着贺聆问东问西,贺聆哪能看不出富商的心思,但他是极度颜控,富商长相一般,他实在犯不着为了那点钱就委屈自己。

他明面上还挂着笑,实则心里已经很是不耐烦了,于是四处寻找认识的人,希望能摆脱富商。

手腕突然被人按住,贺聆抬眼望向来人,竟是蒋泽,他惊讶得微微瞪大了眼。

蒋泽看都不看富商一眼,扬声道,“哥,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跟我过来一趟。”

贺聆只来得及跟富商颔首示意,就被蒋泽给拉走了。

蒋泽带着他穿梭在酒柜和人群中,直到离富商很长一段距离才停下来,朝贺聆得意地挑了下眉,“怎么谢我?”

他直接将贺聆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处。

贺聆说了声谢谢,想把手抽回来,没成功,不赞同地道,“人这么多,注意点。”

蒋泽到底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跟贺聆动手动脚,不情不愿地松开贺聆,但嘴上还不忘占便宜,“那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做点没人时能做的事情?”

贺聆跟蒋泽认识这段时间,他早摸清蒋泽的性格,也没把这句不着调玩笑话当真,只是跟蒋泽闲谈起来。

聊天过程中,了解到这家酒庄的老板跟蒋家有生意往来,贺聆揶揄了句,“没想到蒋少深藏不露啊。”

蒋泽家境不错,不然也不会随随便便就要给贺聆开五位数的酒,但他身上没有后天发迹的某些有钱人的霸道与傲气,与人来往也张弛有度,硬要说他哪点不好,无非就是作风乱了些,这并不妨碍贺聆跟他成为朋友。

“既然知道我的厉害,飞了你那个跟我一起怎么样?”

贺聆瞥一眼他才好没多久的右手,笑道,“如果你不怕两只手都废了的话,可以试试。”

“我都说了那次是他突然发疯我没来得及还手,要真打起来指不定谁输谁赢呢,你小看不起人了。”

每次提到这件事,蒋泽都气得跳脚,显然是觉得很没有面子。

贺聆正想继续调侃,手机却响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是柏珩的来电。

才九点不到,怎么消停了一段时间又开始了?

蒋泽捕捉到贺聆略显不耐烦的神情,好奇道,“谁啊?”

贺聆没回他这个问题,只是示意蒋泽别跟过来,快速走到洗手间,确认能隔绝外头的谈话声,才按下接听键。

柏珩的声音听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贺聆,你在公司吗?”

贺聆很不喜欢柏珩总是问东问西的,但到底是他欺瞒在先,只能耐着性子说,“在,怎么了?”

“我在你公司楼下。”

似是一颗石子打入平静的湖面,掀起阵阵涟漪。

贺聆难得地慌了神,又很快地镇定下来,佯装玩笑问,“你查岗啊?”

好几秒诡异的平静过后,柏珩低声说,“你不在公司。”

贺聆谎言被揭穿,顿感烦躁,反问道,“你都知道了,何必特地多问一句?”

他没想到柏珩也学会钓鱼这一招,竟然在套他的话。

柏珩的声音沉下去,带着隐忍,又像是伤心到了极点,“贺聆,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贺聆被他的质问弄得心烦意乱,咬牙道,“你那么想要知道我在哪,那你过来吧,亲眼看个明白,省得你总是胡思乱想。”

柏珩似乎是吸了下鼻子。

贺聆报了酒庄的地址,干脆地挂断了通话。

以前柏珩哭他只觉得可怜可爱,也有无限的怜惜,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柏珩一掉眼泪就让他产生自己是大恶人在欺负小白花的错觉,心疼之余便是憋屈。

他心里清楚在欺骗柏珩加班这件事上自己有错在先,可也被柏珩这种时不时就要猜疑的态度弄得烦躁不已。

他很久之前就跟柏珩保证过,只要在恋爱期间他跟别人暧昧不清,柏珩跟他提分手他绝不会有二话,要是柏珩真受不了他的行为,就算是甩了他,他也认了,而不是隔三岔五为鸡毛蒜皮的小事闹个不停。

贺聆很是怀念刚开始谈恋爱时那个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单纯柏珩,如果柏珩一直不变就好了。

贺聆深吐一口气,整理好情绪出去。

迎面就见到蒋泽,贺聆心情不好,冷着一张脸笑不出来,蒋泽却半点儿不怕地贴贺聆的冷脸,“对象惹你生气了?”

贺聆摇摇头,拿了杯红酒,抿了一口,醇厚的酒香在口腔里蔓延开来,他心里的郁气却一直无法消散。

其实他自己也察觉到近来对柏珩越来越没有耐心,就拿女仆装那件事来说,如果是刚谈恋爱那会,他是绝对不会给柏珩甩脸色的,本来也只是他一时兴起,柏珩不爱穿就不穿,可那天他偏偏就跟柏珩发脾气了——对恋人失去耐心,是他对恋情腻味的前兆,以往每一段走到这个阶段,他就会干脆利落地提出分手。

可柏珩到底跟他那些前任不同,想到每次争吵时柏珩大颗大颗的眼泪,贺聆就难得地优柔寡断起来。

蒋泽还是头一回见到贺聆这副伤神的模样,奇道,“不会是分了吧?”

贺聆看他一眼,“你这话要被他听到,两条腿也别想要了。”

“你别天天拿这件事嘲笑我行不行?”

贺聆终于笑了声,不置可否。

他看着玻璃杯里的红色液体,心里乱糟糟的,也许他跟柏珩真要走到尽头了。

柏珩那么喜欢他,一定会哭得很伤心吧。

作者有话说:

我拿着衣架在打小贺了,大家别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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