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一家人”三个字安慰了纪守拙,他绷紧的神经也随之放松了下来,他按住莫愚的肩膀,撑直了身体,想要好好看看莫愚后脑上的伤。

“我看看。”

这包扎的技术看着比之前包扎得要细致得多,里三层外三层的,严严实实的,压根儿看不到伤口的情况。

莫愚垂着脑袋让纪守拙好看一下,闷声回答道:“已经重新包扎了,没什么事。”

就莫愚能完好无缺地回来这一点,也证明了抓他的人并没有为难他,可能真的是弄错,人家还好心帮他包扎,只要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昨晚那种无力和惶恐一齐涌上纪守拙的心头,自己那种投路无门,不知所措的感觉还记忆犹新,他真的不敢相信,真要是有人把莫愚抓走,真要是江家的人,自己该怎么办,自己该找谁要人去。

纪守拙停顿了一下,一把将莫愚拥入了怀里,“吓死我了……”

身体的颤抖和剧烈的心跳都清晰地传达给了莫愚,他有些僵硬地愣在原地,犹豫了一下,才伸手将纪守拙抱住。

这种感觉很陌生,是记忆恢复后,没跟纪守拙说实话的内疚和心虚,甚至不能像以前一样,理直气壮地跟纪守拙接触。

一到莫愚身上,纪守拙便很粗心,没有察觉到莫愚的迟疑和异样,他哽着声音道:“我都打算今天再去一次那家私人医院了……”

莫愚听得心脏一紧,如果自己没有回来,纪守拙再找过去只会扑个空,如果再被医院的工作人员发现,可能还会报警,大哥打过招呼,他们会用怎么样的手段对付纪守拙呢?他不敢想象。

“没事了。”莫愚轻轻拍打着纪守拙的后背,这句安慰的话,他说得很没有底气。

只是几天的时间,纪守拙觉得恍如隔世,他整个身子压了过去,用力地抱紧莫愚,像是在确认莫愚的存在,生怕莫愚会再次溜走一样。

肢体的接触让肌肤反复摩擦,纪守拙很主动,他蹭了蹭莫愚的脸颊,随后一连串的吻从莫愚的脸颊移到了嘴唇。

嘴唇上的触感柔软,莫愚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他忘了躲避,也不知道回应,纪守拙吻他的时候,他被动地接受,直到两人的舌尖纠缠在一起,他才渐渐找回到自己的意识,搂住纪守拙,随即将人压到了沙发上。

脑子里有个声音在提醒着莫愚,提醒他姓江,他是江樵,如果说先前他和纪守拙在一起,是因为失忆,那个时候他是莫愚,还能理直气壮,那现在呢?现在还跟纪守拙在一起就是欺骗……

纪守拙见莫愚痴痴地看着他,迟迟没有动静,有点疑惑,“阿愚?”

江樵不知道他以后会跟纪守拙怎样,他不想设想,也不敢去设想,他只要当下,他一手捂住了纪守拙的眼睛,一手扒下了纪守拙的裤子。

沙发上挤着两个大男人着实有点勉强,江樵只能将纪守拙压在身下,纪守拙几次想要换个姿势,想看看江樵的脸,都被江樵重新按回了沙发。

三次过后,两人气喘吁吁地叠在一起,江樵压在纪守拙后背,将身体所有的重量都交给了最对方。

“拙哥……”他拨弄着纪守拙的耳边的头发,他没有叫别人哥的习惯,除了他大哥,跟大哥亲近的人,照他的性子,其他人都没资格听他喊一声“哥”,但是这样叫纪守拙感觉却很微妙,不像是尊称,反倒成了一种爱称。

纪守拙不知道莫愚今天哪儿来这么大的力,按着他死活不让他起身,自己又担心莫愚脑袋上的伤,没敢太挣扎,由着莫愚的性子来,就是这腰和屁股有点找罪。

“嗯……咳咳……”纪守拙缓过劲儿来回答江樵,先被自己的唾沫给呛了一口,埋着脑袋,剧烈咳嗽起来。

江樵看着纪守拙咳得通红的脸颊,忍不住凑上前亲了亲,“拙哥,你会一直对我好吗?”

纪守拙清了清嗓子,一头雾水地回头看向莫愚,他咳的眼白布满了血色,眼角还有津津水渍。

“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问?”说着,纪守拙就想翻身,还伸手来摸江樵的脸。

江樵不喜欢纪守拙的回答,按住他的手,不让他随便动弹,“你回答我,会吗?”

拼命要答案的模样真的很幼稚,纪守拙失笑,跟哄小孩似的,“会啊。”

“那万一……我不是什么好人……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你……”江樵话说了一半,见纪守拙满脸疑惑,“没,我随便问问……”

纪守拙以为是最近发生太多的事情,加上无故被人掳走,莫愚没有安全感,他安慰道:“别乱想,我会一直对你好,一直陪着你的。”

江樵急切将人抱住,刚想开口,听到纪守拙叹了口气,又道:“与其说是我陪着你,不如说是你陪着我,你要真回不来,我都不敢想象,没有你该怎么办。”

江樵像是被人一把捏住了脖子,喉咙里跟刀刮似的疼,叫他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

许久,才哑着声音“嗯”了一声,就当是回应了纪守拙。

等玻璃柜装好,铺子又重新开张,这些天倒是风平浪静,没有人来捣乱,也没有上门来买方子。

江樵还在店门口收钱打包,刚将手里打包好的点心交给人家,一旁的座机响了,他从容地接起电话,“您好,纪家铺子。”

电话里,江裕取笑道:“真没想到你还能老实站在门口给人收钱。”

江樵心下一惊,抬头张望,街角处停了辆眼熟的私家车,私家车的车窗降下一半,他大哥就坐在里头,冲他挥了挥手。

“真丢人,不知道说你什么好,让你好好跟我在公司学,你说什么都不肯干,给人家当打杂倒是做得得心应手。”江裕损他弟弟从不嘴软。

江樵哪儿敢说话,他回头看了眼铺子里,大家都在各忙各的,他捂着听筒,压低了声音,“你疯了打到这儿来?没事我挂了。”

“你怎么跟你大哥说话的?有事,提醒提醒你,你大哥我耐心有限。”

江樵将听筒按回了座机上,他盯着玻璃柜走神,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连有人来买点心他都没有听到。

还是阿翔叫醒了他,“诶!阿愚!有客人!”

江樵猛地抬头,站在玻璃柜外的大婶已经将钱递到了他的面前,他想要伸手去接,阿翔已经走到了他身边。

“你在想什么呢?”

江樵下意识看向了车停的位置,还是那个方向,那辆私家车已经开走了,阿翔也跟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什么都没有,地上只有被碾碎的落叶。

“收钱啊。”阿翔见江樵魂不守舍的,伸手接过了钱,“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江樵确实有点心不在焉,耳边嗡嗡的,连阿翔说了什么都没大听清楚。

挂了电话,江裕随手将手机一扔。

一旁的柯文道:“不放心小樵你就直说,兄弟俩说话非得这么夹枪带棒的。”

江裕蹙着眉头,口是心非道:“我是怕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怕小樵胳膊肘往外拐。”

江裕冷哼一声,“他敢吗?为了个外人,来反抗我这个亲大哥?”

晚上吃过晚饭,纪守拙拉着江樵下楼去了铺子,“我想好了,就这两天,就能推出之前那个新品。”

纪守拙从兜里掏出他的小笔记本,上面详细记录了新品的失败过程,看得出来,纪守拙真的很用心,他家方子的精髓,都在这个小本上,正确的,错误的,他记得比谁都详细。

“今晚做了你尝尝,我还是怕味道不好,等上新的时候再出问题就不好了。”

江樵点点头,他帮不上什么忙,被纪守拙安排到了一旁的靠椅上,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纪守拙忙碌。

雪白的面粉蹭到了纪守拙的脸颊上,他用手背去擦,结果越擦越多,在昏黄的烤箱灯下,纪守拙整个人看起来很温暖。

“尝尝。”

烤箱停下来后,操作间里彻底安静了下来,江樵有种错觉,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垂眼看向纪守拙递来的点心,刚出炉的点心还冒着热气,他尝了一口,口感绵密,甜度也恰到好处。

“怎么样?”纪守拙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江樵点点头,“好吃。”

纪守拙失笑,“真的?”

“真的。”

那倒是,莫愚从来都不会骗自己的。

纪守拙笑了笑,收拾起桌上的东西来,边收拾,还边跟江樵说起上新的计划。

“拙哥。”江樵也没大听进去,开口打断道,“你想一直留在鹿角街吗?”

纪守拙没明白江樵是什么意思,江樵继续道:“你知道的,要拆迁了,如果最后不能留在这儿,如果非走不可,你有没有打算过以后。”

问问题的人是莫愚,所以纪守拙能冷静地思考这个问题,他停下手上的活,“我不知道,我没想过,我爸只告诉我要守好铺子,他没有告诉过我还有其他的选择,我不知道离开了这里,他会不会生气,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我爸爸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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