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瞿朗记不清自己做过多少次重回赛场的梦。

梦里镁光灯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他身上,对手在剑道对面蓄势待发。他在一瞬间看到了对方身上无数的破绽,只要挥剑劈上去,就能立刻得分,然而手中的剑有千斤重,任他用尽全力都无法抬起。

倒计时滴滴答答,警报拉响,天摇地动,世界颠覆,他在焦急与绝望中睁眼。

乍醒看到的天花板总是黑漆漆的,瞿朗没时间多愁善感——接踵而来的工作像比赛一样不等人,他必须全力以赴——于是闭上眼睛逼迫自己重新入睡。直到下一次再被类似的梦境惊醒。

“……”

书房里很久没有人说话。

周叙白松开了包着瞿朗右手的手指,瞿朗蓦地抬了下头,但只扫过周叙白的下巴,就又被手中透着极简与锋利美感的佩剑吸引了视线。

护手盘上阿尔多·纳迪的签名张扬利落,一如他本人为人称道、一往无前的击剑风格。

丢失九年的佩剑,似乎在经历过种种无常兜转后,在九年后的今天重新回到了瞿朗手上。

瞿朗试着将佩剑竖起,上空投落的灯光鎏过笔直刚硬的剑身,璨光流淌。

周叙白安静注视着瞿朗,从眉峰到眼尾,从鼻尖到嘴唇,被他静默专注的神情吸引,忍不住欺进半步,膝盖顶在瞿朗身下的桌子上,低下头,含蓄地碰了碰他的嘴唇。

瞿朗的眨了下眼,倏地看向近在咫尺的周叙白。

周叙白很是眷恋地揽他的腰,温柔又结实地把他搂在怀里。

被动地任周叙白吻了好一会儿,瞿朗才从神游中回归,真正看到了眼前的人,然后抬起手,搭住了周叙白的背。

这是一种信号。

原本温情缱绻不带任和欲情的吻一停,周叙白退开看瞿朗的表情。

大概是蜷缩深藏在心底最深处、属于九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的部分被挖了出来,瞿朗时隔多年,再次生出被剥干净观瞧每一寸肌理的耻感。

“看什么。”他咕哝着别开头躲避周叙白的探究。

绝大多数时候,瞿朗是坦诚且坦率的。

可一旦涉及他真正在乎的人或事,他便会用轻松与随意来消解那份难以承担的重量。

就像九年前他会用嘲笑与调侃逃避周叙白的道谢,又在最后若无其事地与周叙白分道扬镳。

他惯于用轻忽来麻痹或者欺骗自己。

周叙白从瞿朗掩饰性的躲避中领会了什么,很浅地笑了一下,重新吻住他,手撩起睡衣下摆,毫无阻隔地向上抚摸。

很快,衣物散落到地上。

瞿朗在情事上一向放得开,可是精神和身体的双重失守让此刻的他格外经不起撩拨。

周叙白的手从上往下滑,他的身体便跟着逐寸发热,呼吸颤抖灼烫,腰窝软得要命,被撑开时,尾椎过电似的阵阵发麻,几乎要让他恼羞成怒。

书房的桌子不比钢琴舒服多少,周叙白在慢却重的动作中揉捏着瞿朗劲瘦的侧腰,搭在他腰后的手指次第抬起又落下,像是在弹奏什么乐曲。

这样的联想让瞿朗不自觉地收紧身体,周叙白的气息变重,手从瞿朗的肋下穿过反扳住他的肩膀。突然的深入让瞿朗被迫打开自己的身体,随着自下而上的力道不住低喘,汗湿的眉睫反复蹭过周叙白的颈窝。

他简直像被点燃了,薄薄的红覆上身体,随着热气蒸发进空气里,将充斥着压抑喘声的整间书房蒙上了暧昧的色调。

周叙白亲亲暴露在自己面前红透的耳朵,低声哄道:“瞿朗,看我。”

看是不可能看的。

瞿朗觉得自己今天敏感过了头,好像快被融化掉了。

佩剑不知什么时候从他手中脱落,被周叙白取走放回剑袋里。

他以剑袋上的拉链为视线落点,告诫自己别太失态,下巴忽然被卡住扳回去,湿润氤氲的目光正撞上周叙白那双清透的眼睛。

周叙白的呼吸紧了一下,勾着瞿朗腿弯的手往腿根移去,将他的腿压得更紧,一记深入逼得瞿朗哼出声,听着他错乱的喘息,用拇指摩挲过他的下颏,说道:“瞿朗,我们很合适。”

瞿朗从没掩饰过他们之间的差异,他们的第一次阳台夜谈,便是以不欢而散收场。

但从瞿朗一次次逗弄他时,从他捱不过渴望让瞿朗进入自己轻亵的梦境起,他们就已经互相默认。

最脆弱的地方被贯穿,最受不住摩擦的某处被狠狠碾过,瞿朗必须死死扣住周叙白的肩膀,才不至于完全软倒在桌子上。

他听清了周叙白说的话,但完全理解周叙白的意思是在两三分钟后——周叙白在回答他那天在俱乐部的办公室里问过的问题。

“一直都是。”周叙白说。

“瞿朗,我们好好在一起,可以吗?”

瞿朗惊觉自己被拿捏了。

眼前的人真的是几年前经常被他堵到说不出话只能红着脸上手的周叙白吗?

周叙白还停在最深处没动,瞿朗终于得空缓了缓,眨眼时汗水混着眼泪从泛红的眼角滑下去,眼睫飞快颤了数下,他伸出有些打晃的手捏住周叙白的脸,哑着声音问:“周叙白,你……呼,你以前,该不会都是在吊着我吧?”

他实在没力气,说是捏但其实和碰的力道差不多,周叙白看着他泛红的眼角和因为受不住而微蹙的眉头,偏头躲开他的手,抱紧他的腰将他拉回桌沿边,低头舔开他的唇缝,抽空回答的语气非常正经,“没有。”

没有吗?

瞿朗怀疑周叙白在骗他。

周叙白重新动起来,双手从瞿朗的腿弯伸过箍住他的背,瞿朗无处可躲,只能令几欲将他灌满的酥痒蔓至每一处神经末梢。

“你、”瞿朗被弄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这些年在国外到底都进修了什么?!”

“……”浅浅的红色在周叙白的耳尖堆积,他垂下眼帘,看起来文静又内秀,可是折磨着瞿朗的力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他快要把瞿朗半放倒在桌子上,倾身压近,将带着痉挛的尾音全部堵在了嘴里——

下午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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