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立署刑事课各位刑警的拼命调查下,最后找出了三位嫌疑人。三人都是七桥大学电影研究社的成员,或是与社团紧密相关的人物。而且他们的住所都离案发现场吴竹庄不远,三人还都是胖子。

宝生丽子和若宫爱里刑警直接拜访了这三位嫌疑人。

顺带一提,风祭警部则是将这项单调无趣的调查工作交给部下,似乎有着“我只享用最后的美味”这种美好幻想——但他能如愿以偿吗?还有,“最后的美味”究竟是什么啊?

若宫刑警露出充满活力且喜不自禁的表情,无视了正纳闷的丽子。或许是因为自己能与一直崇拜的、聪明貌美且温柔的前辈组队调查,从而发自内心地感到开心吧——丽子擅自解释了她的这种行为。虽然不知道实际原因,但事实一定是这样!

丽子带着后辈刑警,来到第一位嫌疑人的家门前。

嫌疑人叫栗山厚史,是七桥大学电影研究社的大三学生,比被害的塚本祐树大一届。他住在距离吴竹庄约五百米远的公寓。

按下门铃,房门很快就打开了。探出头的是个体型富态的男人,看上去非常符合嫌疑人的条件。看到对方后,丽子立刻冲后辈使了个眼色。“很胖吧?”“对,没错!”如果将这段话说出口会非常没礼貌,因此两人用眼神进行交流。但栗山厚史却是一脸惊愕。

这也在所难免,邋遢男学生的家门口出现了两位各具特色的美女,他肯定会被吓到的——丽子自信地这样想着,缓缓向他出示警察手册。“我是国立署刑事课的宝生。”

“你、你是刑警?”栗山厚史瞪大眼睛看着丽子,他用粗大的手指指向站在旁边的另一个人,“那这个小姑娘又是谁?”

听到自己被称作“这个小姑娘”,若宫气得涨红了脸:“太、太没礼貌了,”她也出示了警察手册然后喊道,“我是同属刑警课的若宫爱里。”

“哦,这样啊,是爱里啊。”栗山厚史很神奇地不把爱里当回事,他或许是更想和戴着眼镜的知性女刑警打交道,于是径直看向丽子。“刑警小姐,你是想问什么事?应该是关于塚本祐树被杀的事吧?”

“你说得没错。你和塚本先生是同一个社团的学长学弟吧?”

“对,我们只是这层关系。”栗山的反应很冷淡。

但是根据调查,两人并非“只是这层关系”。

栗山喜欢的一个女生,是同一个社团内叫水泽优佳的学生。不过这位女生最近与其他男生开始交往。交往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塚本祐树。也就是说栗山被比自己小一届的后辈塚本抢走了心爱的女人。不,准确来说水泽优佳并不是栗山的女朋友,所以并没有被抢走,不过在栗山厚史看来这是在横刀夺爱,因此怨恨对方。人世间,因为怨恨而杀人的罪犯并不在少数。

当丽子询问这方面的事情时,栗山坦然承认自己怀有杀意:“对,我的确因为水泽优佳的事怨恨塚本,甚至想杀了他。”若宫刑警突然“啊”了一声,摆出不靠谱的备战姿势。但栗山很快就果断地摇起头。“但是我没杀他。我怎么可能杀了他?就算我杀了塚本,水泽小姐也不一定会跟我交往。不,应该说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她压根就不想和我这种人交往——对吧,刑警小姐?”

“嗯,要这么说也是……”

“可能就是这样……”

“这种时候就请你们稍微否定一下啊!气死我了!”栗山涨红了脸,狠狠地跺了跺脚。

——明明是你自己这么说的,为什么还要生气啊?那你要我们怎么回答啊?

丽子压根就不知道正确答案。不过总而言之,就他这种直接且易怒的性格,动机的合理性已不是问题。出现这种想法的丽子对他提出最为关键的问题:“案发当晚,你在哪里,在做些什么?”

“案发当晚,我一直一个人待在这个房间里,所以没有不在场证明。不过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有快递员送快递过来。我记得是八点十分左右,起码能证明我这个时候在家待着。不知快递员是否还记得我的脸和配送时间。”

栗山厚史就这样说完了自己那含糊的不在场证明。

丽子她们接着前往另一栋公寓,只需从栗山厚史的家步行就能走到。住在一楼的第二位男性嫌疑人是梶智也,他也是七桥大学电影研究社的成员。不过,梶智也与被害人同是大二学生。

丽子站在门前按响门铃,开门的是体型富态的男性。两人给人留下的印象极度相似,丽子误以为刚刚道别的栗山厚史再次出现了。

丽子没有将惊讶表现在脸上,冷淡地介绍道:“我是国立署的宝生。”

听到丽子的介绍,梶智也做出与刚刚的大三学生如出一辙的反应。

“什么,你是刑警?还真是看不出来——那边的小姑娘是谁?”

“那边的小姑娘”若宫再次感到愤怒:“真是够了!”她举起警察手册,“我是若宫爱里,也是刑警课的刑警!”

“啊啊,你也是刑警啊?真是不好意思……”对方形式上道了个歉,然后将目光转移到丽子身上,诧异地问道,“是想问我有关塚本祐树被杀的事情吗?难不成是在怀疑我?”

“不,并没有怀疑你,”丽子露出极具亲和力的微笑,“这只是常规的调查。”丽子如此说道,目光却看向他突出的肚子。

梶智也对塚本佑树持有的杀人动机,与刚才的栗山厚史相同。

听到丽子的询问后,他立刻激动得涨红了脸,喋喋不休地说道:

“我、我的确喜欢水泽优佳同学。但再怎么说,我也不可能杀害塚本。就算我杀了塚本,水泽同学也不一定会跟我这种人交往。而且拒绝交往的可能性更高。我说得对吧,刑警小姐?”

被问到的瞬间,两个刑警立刻紧张起来。

“这个,不不不,没有这回事……”

“对呀,说不定她会同意交往……”

“两位刑警小姐不用同情我了!我清楚自己不受欢迎!”

——够了,是你在引导我们安慰你吧!不要再问这么难的问题了!

在心中抱怨的丽子,依旧不知道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为了避免麻烦,她迅速问出重要的问题:“梶智也先生,案发当晚你在哪里做了些什么?”

“案发当晚我一直一个人待在屋里——什么?有没有快递员上门?不,谁都没来过。啊,不过说起来,案发当晚我的确出去过一次,我去确认了公寓的信箱。这幢公寓把所有住户的信箱都放在楼梯下面。我在那里还碰巧遇到了其他住户,是住在二楼尽头的女生。我们偶尔会碰到,她应该记得我,你们去问问就知道了。”

“原来如此。顺带再问一下,你是在几点见到那位女生的?”

听到丽子的问题,梶智也稍微考虑了一会儿回答道。

“七点的猜谜节目刚结束,所以是晚上七点五十五。”

第三位嫌疑人是叫松田博幸的三十岁男性。他与妻子两人居住在一起,就职于东京市中心的某家电影制作公司。他的住所离七桥大学很近,是步行就能走到的住宅区,距离吴竹庄也不远。房子是时髦的独栋住宅,看上去洋溢着幸福感。

看到站在玄关前的丽子两人,松田博幸露出惊讶的表情。他眼睛瞪得跟橡果一样大。“啊?你是国立署的刑警?我印象里刑警都是强壮的男性,这很出乎意料啊——旁边这位也是刑警吗?”

“真是的,别看我这样,我也是刑警!”说到这里,若宫刑警将警察手册伸到他的眼前。瞬间,奇妙的静寂笼罩在门前。

松田不明就里地眨了眨眼睛:“那……那个,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刚才不是这样说的吗?”

“对不起!刚刚是我没仔细听清!实在不好意思!”若宫刑警说完便快速收起警察手册,然后九十度鞠躬道歉,“真的对不起!”

看到后辈的傻样,丽子不禁露出苦笑。两位刑警走进客厅,在招呼下坐在餐厅的椅子上。松田亲自倒茶招待她们。“抱歉,只能用这种东西招待你们。我妻子还没回家,她回家一直都比我晚……”

看来在外工作的妻子不在家,这样反倒是询问案情的好机会。丽子再度观察起眼前的男子。有着圆润肚子的他穿着短袖居家服,称其为“胖子”也算合理。丽子立即问道:

“你认识塚本祐树先生吗?”

“当然,”坐在两人对面的松田平静地点头说道,“我当然认识他。我妹妹就是被他害死的。”

虽然松田说得很明确,但事实变得更加复杂。他确实有一个比自己小很多岁的叫松田美波的妹妹,大概是去年这个时候被车撞死了。松田美波也是七桥大学的学生,她的死被当作意外事故处理。可这件事是否真的只是单纯的事故,至今尚存疑点。因为在松田美波去世的前几天,她所交往的男友单方面提出分手。美波的精神因此陷入消沉。难不成她真的有可能是因为想不开才自杀的?这个疑问也沉淀在周围人的心底。兄长松田博幸也持有同样的疑问。而当时狠心甩掉他妹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塚本佑树。失去心爱妹妹的松田博幸,对塚本祐树抱有杀心也不足为奇。正因如此,松田博幸才被警方列入嫌疑人的名单之中。

“我听说塚本那个家伙被杀了。所以两位刑警才来我这里问话吗?倒是合情合理。但是啊,我可不会做出替妹妹复仇这种愚蠢的行为。那个男人的死就是报应,我什么都没做。”

松田一口否定嫌疑。丽子单刀直入地问道。

“在案发当晚,你在哪里做了些什么?”

松田露出为难的表情。他默默用双手抱胸,摇了摇胖胖的脑袋。

“那天我在晚上七点左右离开位于新宿的公司。走到新宿站,乘坐中央线,快八点的时候到达国立站,然后走回家。但是没有人为我当晚的行动作证……啊啊,不过,两位刑警小姐,请稍等一下。”

松田像是想到什么,突然站起来,暂时从丽子她们眼前消失了。他从客厅回来后,手里拿着一张收据。

“那天晚上,我在从国立站走回家的路上去了一趟便利店。只是买了一份晚报,不到一分钟就出来了。不过那时是晚上八点零五分。你们看,收据上印有时间。”

丽子和若宫刑警不约而同地把脸凑近他出示的收据,确认上面的日期与时间。没错,这张收据可以证明他在八点零五分购买了晚报。

“但是……”若宫刑警问出单纯的问题,“这张收据并不能证明案发当晚八点零五分去过便利店的是松田先生本人吧。也有可能是别人给你的收据,或者是你捡来的……”

“当然,也有这个可能,”松田坦然地承认了这种可能性,他继续说道,“但是,便利店有防盗摄像头,应该会拍到我。刑警小姐,你大可去确认一下——不过,即便我有八点零五分的不在场证明,仍然没有在这之前或是之后的不在场证明。”

松田博幸自嘲般地低声说道。但这已经够了。晚上八点前后的这个时间段,对本次案件来说具有重要意义,这或许可以证明松田的清白。

“那就由我们代为保管了。”说完,丽子小心翼翼地从他手中接过收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