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风祭警部离开205号房间，顺着室外的楼梯跑下楼。狭小的门前站着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官。一位年轻男性被夹在二人中间。

“就是这个男人吧？”警部说完便跑到男人身边，像是在打量外貌一般凝视着他。男人的脑袋被剃得光溜溜的，穿着印有骷髅的品位低俗的T恤，露出的手臂上有劣质刺青。“嗯，的确很可疑。简直是可疑的特卖会……”

听了警部的话，光头男立刻拉下脸，直直地瞪着眼前的警部。

“喂喂喂，刑警先生，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可一点也不可疑。而且是我看到了可疑的男人。”

“什么，这么可疑的你看到了可疑的男人？可疑的你看到了比你更可疑的人……”

“我都说了我不可疑！”

“是吗……”风祭警部朝丽子露出困惑的表情，然后正经地问道，“喂，宝生君，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

“警部，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丽子叹了口气答道，“是他昨晚在这附近看见了可疑的男人——是吧？”

“对，就是这么一回事。看来还是你比较好沟通。”

要是跟风祭警部相比，的确是这样——丽子不禁露出苦笑，主动走到光头男身边问道：“你是这幢公寓的住户吗？”

“不，我不是。”男性解释道。他叫冈部浩辅，是在这附近建设公寓的施工队工人。他说昨晚恰巧在这幢公寓门口看到可疑的男人。丽子觉得有些不对劲便继续追问道。

“你明明不住在这里，为什么会在公寓附近出现？”

“不是的，其实在哪里都行……我就是想补充一下尼古丁……”

看来是在路上抽烟啊。丽子继续问道。

“你大概是几点钟在这里抽烟的？”

“大概是昨天晚上八点左右。”

风祭警部立刻对这句话有了反应。“你说什么？昨天晚上八点左右？你说在那时看到了可疑的男人是吧——是怎么样的男人？怎么可疑了？是比你还可疑的男人吗？”

“都说我不可疑了！”冈部朝风祭警部怒吼道，等他闭嘴后才按照时间顺序讲述起昨晚的事情，“昨晚八点左右——虽然这样说，但我并没有看表，因此不能确定是八点前还是八点后——那时我刚下班回家，走到这附近正好想抽支烟。所以我背对着公寓围墙，蹲在地上点燃了烟。大概五分钟之后，有个男人从马路对面走过来，进入了公寓。”

“等等。你怎么知道是五分钟左右？你不是没看表吗？”

“对，我没看表。但像我这种每天都抽烟的人，不用看表也能知道。”

听到他自豪地说着这段话，丽子灵光一闪。“这么一说，我听说抽完一支烟大约需要四分钟。当然这也是因人而异的事了。”

“对。我的话大约需要五分钟。从把烟点燃到快要烧到滤嘴——啊，危险！再多抽一口就要烫到手指了！——像这样完美地抽完一支烟需要五分钟。对，就是这样。”

“这抽烟方式真够蠢的……”就连警部都愣住了。

“这抽烟方式太伤身了……”丽子也目瞪口呆。

然而不论是不健康还是不聪明都没有关系。总之，以他的抽烟方式，抽完一支烟需要大约五分钟。捋清思路的丽子回到主题。

“你开始抽烟的五分钟后，也就是抽完一支烟的时候，一个男人从门外进入公寓了？那么，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呢？”

“是个胖子。不过当时的我蹲在离门口四五米远的地方，周围又暗，而且时间又短，所以我没看清他的脸。”

“这样啊。但是只是进了公寓的话，也没有什么可疑吧？”

“对。最开始我也没在意。但问题在这之后。看到那个胖子后，我又点了第二支烟。就在抽到快要烫嘴的时候……”

“就是又过了五分钟左右对吧。这时发生了什么？”

“那个胖子夺门而出。而且这次是朝着我这头跑。他看起来可慌张了，压根没看到蹲在围墙边的我。就在他差点踢到我的时候我连忙闪身，然后我便朝这个逃走的男人骂道‘白痴，这样很危险的’……”

“你骂出声了？”

“不，我本想骂出声。一想到大晚上的，这里又是住宅区，觉得给周围造成麻烦不太好，所以就没骂出声。”

“搞什么啊，你就应该骂出声！”风祭警部扭过身喊道，随后用像是要上前拽住眼前这个男人一般的气势喋喋不休地说道，“为何在这种时候才担心给别人添麻烦？直接大声骂出来不是更好吗？这样或许就能知道准确时间了！”

“好了警部，不要那么激动……”丽子安抚着上司，同时觉得他说的有一定道理。如果当时冈部浩辅能大声呵斥的话，附近肯定会有居民能够听到。就结果而言，很可能得到更准确的时间。

但不论如何——“虽说只能知道个大概的时间，不过这个慌张夺门而出的男人就是杀害塚本的凶手。警部，可以这样考虑吗？”

“嗯，应该可以。”警部赞同地点了点头，再次看向光头男，“喂，那个可疑的男人除了体型外还有别的显著特征吗？”

“嗯……当时我是蹲着的，只在擦身而过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所以没有看清他的脸和衣服。不过应该是黑色的衣服。”

根据冈部浩辅目击到的情形，简单概括一下就是这么一回事：昨天晚上八点左右，一个长相与服装不明的肥胖男子独自闯进吴竹庄的大门，大约五分钟后又慌张地跑了出来。毫无疑问，这份证词十分重要，就是听上去让人有些不耐烦。

此时丽子说出突然想到的问题：

“那个胖子手上有没有拿着什么东西？”

嫌疑人夺走被害人的钱包和手机，而且案发现场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充当凶器的物件。因此很有可能是嫌疑人带走了凶器。那么嫌疑人或许会拿着书包之类的东西。丽子基于这点进行提问，冈部听完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回答道：

“说起来，那个男人好像拿着袋子。进门的时候还空着手，出来的时候一只手紧握着像是塑料袋一样的东西。肯定是这样。”

向冈部浩辅询问完情况后，若宫刑警回来了。

“警部，我从日出食堂还有武藏亭调查回来了。”新人刑警像是尚未冷静下来一般，激动地说着。然后她迅速拿出记事本，在上司和前辈面前得意扬扬地汇报调查成果：“井上胜夫说的应该是真的。他昨天晚上八点的确在日出食堂，点了炸猪排饭和无酒精饮……”

“啊啊，好的，我知道了，”风祭警部冷漠地打断部下的汇报，接着说出简单粗暴的结论，“对，井上胜夫不是嫌疑人。这已经是不在场证明之前的问题了。因为他怎么看都不是‘胖子’——什么，你问敞开的房门？这种问题你只要当嫌疑人慌张逃走时没来得及关门，不就说得通了吗？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辛苦你了，若宫君。”

风祭警部象征性地说了一句，然后将白色西装的背面冲向若宫。

还没接受这个状况的若宫刑警呆若木鸡，垂头丧气地说道：“前辈，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看着后辈用悲伤的眼神问道，丽子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