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

〔2008年5月5日。

〔基本同前景,但大鱼缸前摆着一个长约两米的透明玻璃柜,那条鳄鱼已经有一米多长。

〔在舞台的一侧,摆着一张八仙桌,瘦马与老黑、魏局长(曾当过无惮那个市的文化局局长,借探亲之名滞留不归,也有贪腐问题),还有一位中年女人(大家都称呼她唐太太,其实她是国内金融界某贪官包养的“二奶”),他们在打麻将,慕飞扶着椅背站在瘦马背后。

〔一个工人手持工具,在清理着鳄鱼柜。

唐 太 太 (掩鼻)真臭!

老 黑 鳄鱼粪便里含有美容物质,可以用来做面膜。

魏 局 长 居鳄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

慕 飞 (对老黑)以后让你的工人早点来清理。

唐 太 太 养鳄鱼犯不犯法啊?

老 黑 犯法的事咱能做吗?放心吧,唐太太,咱已经去动物保护委员会注册了。注册名称为:情感支持动物。

瘦 马 你就能忽悠我们家老爷,让他鬼迷心窍。

老 黑 夫人哪,你难道没有发现,自从鳄鱼进了家门,老爷的精神和身体都大大好起来了吗?鳄鱼就是他的情感支持,就是他的精神支柱。

〔无惮坐在他惯常坐的位置上,抽着雪茄,与牛布和一位一身黑衣,戴着黑色棒球帽、黑口罩的女人谈话,她是一个行为艺术家,艺名叫灯罩。她的黑口罩上绣着一个白十字。在他们三人侧面,一台电视机正在播放奥运圣火从三亚的天涯海角开始传递的节目。他们的谈话便从这节目开始。

牛 布 (看一眼电视)瞧瞧,那个女的我认识,成了火炬手了,还面带笑容,跑得看上去还挺轻松愉快。

灯 罩 黄大师早就预言了,他们搞不成的。

无 惮 (嘲讽地)黄大师怎么说?

灯 罩 黄大师用中国的《易经》和西方的星相学都演算过,得出的结论是一样的——这事儿搞不成。

无 惮 说下去。

牛 布 鸟巢会在开幕式前起一把火。

无 惮 岂止是一把火?会起很多把火,焰火冲天而起,照亮北京夜空。

灯 罩 开幕式时天降暴雨,夹杂着鸡蛋般大的冰雹。

无 惮 鸡蛋般大,那太小了,像恐龙蛋那般大才过瘾。但是,黄大师不了解我们驱雨化雹的能力。

牛 布 舅舅,这黄大师确实有时不靠谱,但有时算得很准。反正,从某种意义上说,人民之心有时会与天意相通。

无 惮 人民之心是个啥样儿?说给我听。

牛 布 据我所知,无论是海外华人,还是大陆人民,对这场奥运会深表反感的可不是少数。

灯 罩 打肿脸充胖子!

牛 布 表面上轰轰烈烈,骨子里嘛……

无 惮 任你们冷嘲热讽,随你们邪火妖风,奥运会定会大获成功。

牛 布 舅舅,您的立场有点奇怪。

无 惮 奇怪吗?你们的意思是,我一个逃亡的贪官,应该恨那片土地,恨那片土地上的一切才对,是吗?

灯 罩 您起码应该站在人民的立场上,而不是站在官员的立场上。

无 惮 你们以为自己站在人民的立场上?呸!你们是被人民的肛门排泄出来的那种东西。——当然,我也是。

慕 飞 (对这边鼓掌)精彩!

瘦 马 精彩个屁,一手烂牌。

唐 太 太 刘秘书,你最好离牌桌远一点。

慕 飞 好好好。(他走到这边,手扶沙发靠背。)

牛 布 舅舅真幽默,人民的肛门,真是一个伟大的意象。不过,怎样理解呢?怎样想象呢?

灯 罩 谢谢您给了我灵感。我的下一个作品题目就叫《人民的肛门》。

无 惮 人民有心,人心所向;人民有眼,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人民有口,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人民有手,人民的铁拳砸碎旧世界;人民有耳朵,人民听到了你的召唤;人民有身体,把人民的冷暖挂在心上。人民什么都有,自然也有肛门。

灯 罩 (讥讽地)那要多大的一个肛门。

牛 布 在传统医学里,那地方叫作谷道。

无 惮 所以,人民是个集合概念,是善良、正直、勇敢、勤劳的劳动群众的集合概念。

牛 布 那么,舅舅,不善良不正直不勇敢不勤劳的人,就不能算人民了?

无 惮 也不能这么绝对,因为,人民就像一片大森林,森林里有各种各样的树。

灯 罩 那我们,还算是这森林里的树吗?

无 惮 (问二人)加入美国国籍了?

牛布和灯罩 没有。

无 惮 拿到绿卡了?

牛布和灯罩 拿到了。

无 惮 从名分上说你们还是中国森林里的两棵树,但中国森林里实际上已经没有了你们这两棵树,当然美国森林里也没有你们这两棵树。

灯 罩 但我们是活生生的人。

无 惮 是人,这没有疑问,但既不是中国人,也不是美国人。

牛 布 我们还是中国人,但不是中国人民了。

无 惮 我还不如你们。

牛 布 舅舅,您其实是……怎么说呢,如果您不犯这点小错误,您其实是可以步步高升的。

无 惮 (怨恨地)不要说我。

牛 布 这其实不能怨您。

无 惮 你安慰我!

牛 布 我同情您,舅舅,您应该放下包袱,改变立场。您应该忘掉您那个曾经的市长身份,与我们站在一起。

无 惮 与你们站在一起?与你们站在一起我能干什么?

牛 布 (从书包中掏出几张报纸)您看一下我们这一期《真真理报》上对举国家之力办奥运会的批评。

无 惮 (接过报纸瞅了几眼,扔到茶几上)贵报还在办?

牛 布 在您的支持下,现在我们由不定期出版改为周二刊,我们的订户已遍布美国、加拿大和欧洲,国内也有人订。——我们有自己的秘密发行通道。

无 惮 (冷冷地)别忽悠我。

牛 布 (讪笑着)比实际情况当然会略有夸张——办报的人某种意义上就是吹牛的人。

无 惮 你是把跳蚤吹成牛的人。

牛 布 (掏出一个红包,放在茶几上)舅舅,这是您的稿费。

无 惮 !什么稿费?

牛 布 您在我们报纸上发表作品的稿费。

无 惮 我什么时候在你们报纸上发表过作品?

牛 布 两个月前,给这鳄鱼换新玻璃柜那天,您不是即兴发表过一个演说吗?我回去整理了一下,发现分行断句后,竟然是一首振聋发聩的哲理诗,因为知道您不会同意发表,所以我就帮您起了一个笔名给发表了。您没收到样报?

无 惮 你给我起了一个什么笔名?

牛 布 墨言。

无 惮 扯淡,不是有人用这个笔名了吗?

牛 布 我们用的是墨斗鱼的墨,他用的是莫须有的莫。

无 惮 那还不如叫墨斗鱼。

灯 罩 我也觉得墨斗鱼这个名字好。我们老家形容有文化的人就说那人肚子里有墨水,墨斗鱼,一肚子墨水。

牛 布 好,那下次发表您的作品就用墨斗鱼做您的笔名。

无 惮 我说了什么?

牛 布 那是相当的精彩!

无 惮 可我一句也记不得了,那天我应该是喝多了。

牛 布 可见酒是诗的催化剂。

灯 罩 李白斗酒诗百篇。

牛 布 我也记不全了,只记得一句:鳄鱼在我心里,我在鳄鱼肚子里。回去我再找一下那张报纸给您送来。

无 惮 鳄鱼在我心里……我在鳄鱼肚子里……有点意思……这真是我随口说出来的?

牛 布 千真万确出自您口,我有录音。

无 惮 这么说,你每次来与我谈话都录了音?

牛 布 这是记者的职业习惯。

无 惮 今天也录了?

牛 布 (笑着)当然。

〔牛布从口袋里摸出录音笔,递给无惮。

无 惮 (摆弄着录音笔,放出微弱但清晰的谈话声)科技进步,一日千里啊,当初我们学校那位广东籍同学,手里提着一个四喇叭录放机,轰动了校园。我们录下自己的声音,翻来覆去地放着听,总感到与自己的声音不像。

牛 布 自己听自己的声音感到不像是正常的,听久了就像了。

〔无惮把录音笔扔到鳄鱼柜里,鳄鱼猛烈地从柜中跃起半个身子,把那支录音笔吞到口里。

〔牛布与灯罩惊讶地跳起来。

〔打麻将的人也受到了惊吓,纷纷站起,散乱地走过来。

老 黑 (恭维地)老爷生日,富贵龙翻腾,好兆头!

〔众人围绕到鳄鱼柜前。

牛 布 它竟然吞了我的录音笔。

无 惮 它吞了一个贪官和一个文痞的对话。

灯 罩 它吞了半部话剧。

魏 局 长 几天不见,它似乎又长了。

唐 太 太 不但是长了,而且还胖了。你们家的人好像都胖了。

瘦 马 是吗?心宽体胖嘛。

唐 太 太 你心倒是宽了,但我的心窄了。——钱又输光了。每次来你们家打牌,我都输得一干二净。

瘦 马 下次让你赢!

唐 太 太 承认了吧?(对无惮)市长,你要为我主持公道,你们家这匹瘦骡子是老千惯犯。

无 惮 瘦马。

唐 太 太 (讥讽地)再瘦的马也会下驹,可她……所以只能是骡子。

瘦 马 总有一天你会看到骡子下驹。

无 惮 输了多少?

唐 太 太 两千元!

无 惮 两千元,一点小钱嘛。

唐 太 太 对你们家当然是小钱,但对我可不是小钱!

慕 飞 堂堂的证券公司老板的太太会把两千元看在眼里?

唐 太 太 (对瘦马)你是太太吗?

瘦 马 (问无惮)我是太太吗?

无 惮 你不是太太吗?

瘦 马 我当然是太太,我是这单府里说一不二的太太。

唐 太 太 小声点,别被它听到。

瘦 马 它是谁?

〔唐太太冷笑着指指鳄鱼柜。

〔鳄鱼仿佛要回应她的指点似的,猛烈地翻腾起来,柜子里的水花溅出来。

〔女人发出惊叫。

唐 太 太 天哪,它竟然能听懂人话,成精了哟……

〔唐太太从衣架上摘下外衣,顺手从桌上的零钱盒里抓了一把。

瘦 马 少拿点。

唐 太 太 (理直气壮地)总要让我叫辆的士回家吧?

〔唐太太下。

慕 飞 (不屑地)这是什么人呀!

牛 布 她男的好像被“双规”了,据说从她家的一套空房子里搜出两亿现金,清点时用坏了几台点钞机。

灯 罩 (义愤填膺地)这些硕鼠,偷空了国库!应该把他们统统剥皮楦草!

无 惮 (身体往后一仰,长叹一声)你很有正义感嘛,应该回去,到反贪局上班。

灯 罩 如果我回去,当然可以去反贪局工作。

牛 布 (低声)她姨父是梅副省长。

灯 罩 我不沾他的光。

牛 布 换一角度来看呢,这些贪官的行为,也有积极的意义。

〔无惮坐直,表现出认真倾听的样子。

牛 布 列宁说过,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这些人,其实并不是贪官,他们是帮我们从内部攻堡垒的人。我相信,这些所谓的“贪官”,都受雇于西方的情报机关,他们正以独特的方式,完成这个混乱的时代赋予他们的神圣使命。

无 惮 (讥讽地)屁话!你这样说,贪官们都不会同意。首先我就不同意。我是贪官,但我,没卖国,甚至,我还爱国,很爱国,我他妈的从来没像现在这么爱国!

瘦 马 我看你们纯属吃饱了撑的!一群贪官污吏文痞艺丐,在美利坚合众国一栋别墅里,谈什么祖国啊,人民啊……这也太黑色幽默了吧?

老 黑 太太说得对,应该谈一点实在的,不谈虚的。草民关心的都是与自己相关的事,开餐馆的关心顾客,卖花的关心花朵,卖热带鱼的关心热带鱼,当然我也关心鱼缸,关心鱼食,关心鱼缸里的附属设施,当然,我也关心鳄鱼。

〔鳄鱼又是一阵翻腾。

老 黑 太棒了,这是一条能听懂人话的鳄鱼,而且懂的是汉语。

〔众人围拢在鳄鱼柜前。

瘦 马 (对老黑)你赶快把这个丑八怪给我弄走。

老 黑 太太,您仔细看看,它多漂亮啊。你看它那身体上流畅的线条,你看它朴素而又华贵的皮肤,你看看它的眼睛,那金色的眼球、漆黑的瞳孔,无论你从哪个角度看它,都会发现它在看着你。还有它坚挺的尾巴、长长的吻部、突出的鼻端、有力的四肢、锋利的洁白的牙齿,只要我们能认真地观察它,就会发现,它就是大美若丑的典型……

慕 飞 老黑谈起鳄鱼,才真正显露出才华,你不是个生意人,你也是个诗人,鳄鱼诗人。

瘦 马 你必须尽快把它弄走,最迟不过明天。

老 黑 为什么,太太?

瘦 马 我每天夜里都梦到这个丑八怪爬到了我的房间,像一截烂木头一样趴在我的床边,我甚至能嗅到它身上散发出的又冷又腥的气味……

老 黑 太太,这说明您对它已经有了感情,要不怎么会梦到它呢?

瘦 马 呸!你这个心怀鬼胎的鱼贩子,你把这么个怪物搬来我家,最终就是想让它吃掉我们吧。

老 黑 冤枉,太太,弄这样一条纯种的奥里诺科鳄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是濒临灭绝的生物,它就是活历史,它的脑子里有数亿年前的远古记忆,如果我们将来能将它头脑中的想法破译,那我们就基本上解开了这个宇宙的终极秘密……

无 惮 (欣赏地)说下去。

老 黑 我不说了,明天我去教堂帮您要本《圣经》,那上面也有关于鳄鱼的大段论述。

无 惮 《圣经》里怎么说的?

老 黑 我不知道《圣经》是怎么说的,我是听我的客户于小姐——您知道她是谁吗?说出她姥爷的名字,保准吓您一个跟斗——她是虔诚的基督徒,能大段大段地背诵《圣经》,是她对我说《圣经》里有很多关于鳄鱼的描写。

无 惮 她也养鳄鱼吗?

老 黑 她家有一个小型的鳄鱼养殖场,养了六个品种一百多条鳄鱼。

无 惮 那已经是大型养殖场了。

老 黑 于小姐养鳄鱼发了大财。

慕 飞 养那玩意儿还能发财?

老 黑 发大财。下周国内来一个考察团,我一定促成这件事,让鳄鱼在中国成为一个大产业。其实,真要发大财,那还是在中国。

慕 飞 那你怎么不回去?

老 黑 我不是犯过事吗……不回去也可以发财呀!他们说奥运会后中国房价要大涨,我已经让亲戚给买了两套……

无 惮 你上次说鳄鱼肉可以包饺子。

老 黑 是的,我在于小姐家吃过。

无 惮 味道怎么样?

老 黑 味道好极了,我可以负责任地说,鳄鱼肉饺子,是我吃过的味道最好的饺子。为了祝贺您的生日,我在于小姐家的餐馆订了两百个鳄鱼肉饺子,(抬腕看表)马上就要送到了。

〔牛布与灯罩站起来。

牛 布 舅舅,我们告辞了。

无 惮 马上就要送到的可是鳄鱼肉的饺子。

牛 布 (看一眼灯罩)你下午的表演几点开始?

灯 罩 两点。

牛 布 那还真来不及了。

瘦 马 表演什么节目?

灯 罩 玻璃枷。

牛 布 下午两点她会准时跪在领事馆门前,脖子上戴着一个沉重的玻璃枷。

灯 罩 真正的玻璃,非常锋利,不小心就会把脖子上的动脉切破。

瘦 马 跪多久?

灯 罩 能跪多久就跪多久。

牛 布 舅舅,这个行为艺术象征意义丰富,效果十分震撼。她去年在欧洲十几个国家巡回表演过,引起了当地媒体的广泛报道。

无 惮 你们应该用钢铁或是紫檀木做枷。

灯 罩 我们把玻璃做了特殊处理,使玻璃上布满裂纹,随时都会迸裂成碎片……

慕 飞 其实那裂纹是一种花纹,那玻璃也许是很像玻璃的其他什么东西。

灯 罩 我抗议!你这是对我们神圣的行为艺术的污蔑。

牛 布 刘秘书,我以人格担保,玻璃是真玻璃,裂纹也是真裂纹。

无 惮 这是你们的原创吗?

牛布和灯罩 (同声)绝对原创。

无 惮 (将那个装稿费的信封递给灯罩)我支持你们的原创。

牛 布 舅舅,这是您的稿费,您还是自己留着。

无 惮 我家里只有这点钱是干净的,其余的都来路不正。

瘦 马 你胡说!

无 惮 我真还没胡说。(鳄鱼在柜里又是一阵翻腾。无惮站起来)老黑,知道它为什么闹腾吗?

老 黑 它应该是饿了。

无 惮 它嫌这个柜子太小了。

老 黑 如果您同意,我马上去定制一个三米长的。

慕 飞 市长,您别忘了,柜子越大,它长得越快。

无 惮 我始终觉得这是一个传说,尽管我确实目睹了第一次换缸之后它怎样以每天两厘米的速度增长着自己的身体。

瘦 马 长大了它要吃人的。

无 惮 (问老黑)如果有充足的鱼和肉供应着,它还会吃人吗?

老 黑 我想应该不会,我听我爷爷说,虎和狼只有饿急了才会吃人,鳄鱼应该也这样。

无 惮 老黑,立刻去定制一个大鱼缸,我要亲眼看着它由一米多长到两米多。

瘦 马 (对老黑)不要听他的!

老 黑 那我听谁的?

瘦 马 听我的,明天,你必须把这个怪物从这里拉走,(指指热带鱼缸)连同这玩意儿也拉走!这里本来就潮湿,再加上这么个大鱼缸,每天散发着腥咸的潮气,这个家都要发霉了。

无 惮 (冷冷地)银行存款的密码都记在这里(指脑袋),我在这里唯一有用的技能是将银行的存款拨到某张卡上或某个账户。这就保证了我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其实不是家,是一个团伙。

老 黑 您放心,我这就去联络。

〔老黑起身下。

〔牛布与灯罩告别后下。

〔女佣端着一大盘饺子上。

女 佣 老爷,外卖到了。

无 惮 二位请吧!俗话说得好,舒服莫如躺着,好吃还是饺子。而且还是鳄鱼肉的饺子。

瘦 马 吃了鳄鱼肉,你身上就会长出鳞片!

无 惮 这正是我盼望的。

〔瘦马愤愤地上楼。

慕 飞 市长,您该吃饭了。

无 惮 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慕 飞 (低声)听大嫂说,小涛公子失踪了。

无 惮 (长叹一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都来吧。反正我已经这样了。

慕 飞 最近连续发生了几起入室抢劫的案件,而且抢的都是……

无 惮 都是什么?

慕 飞 都是类似我们这种情况。

无 惮 请保安?

慕 飞 我建议买把手枪。

无 惮 竟然可以买枪?

慕 飞 我和瘦马人了籍,我们可以买。

无 惮 这主意不错,买一把,万一我啥时活腻了,就一枪把自己崩了。

慕 飞 市长超级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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