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他在哪儿!

“幸好这毒饮的不多,再加上王爷内力深厚逼出了一些,余毒虽有影响,但不至于危及性命。”

韩祯掀开屋瓦窥探,如一只隐匿在暗夜之中的黑豹。

方才见管家拖着郎中急奔进王府,还以为是病了,却没曾想竟中了毒。

这于韩祯而言,乃是天赐良机!

“都给本王出去。”一个低沉的声音似乎穿透了所有人嘈杂,也同时震动着韩祯的耳膜,让他暗暗心惊。

他中了毒,声音竟仍包含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威慑力。

韩祯极力地屏息以待,将自己的气息减弱到微乎其微,眼底却是蓦然一亮。

同为习武之人,他知道庆王此时是需自行运功疗伤,期间不得有任何打扰,否则将会气血逆行,毒便攻了心。

随着所有人都逐渐远离了这间院子,周围也安静了下来,稍稍再探去,庆王也完全入定,几乎感受不到他的声息。

一阵轻风飘忽而至,树上的残叶抖动着,干枯的摩挲声在这极静的院落中显得尤为清脆,伴随着这声响,一个身影如鹰隼般自屋顶滑下,足尖点地,悄无声息。

韩祯此时握住手中的剑,无论形状与模样再普通不过,但剑身却在这漆黑的暗夜之中仍泛着彻寒的幽光,绝非凡物。

本还担心会不会有诈,但若是平时的庆王,自韩祯出现在房门口的那一刹那就会察觉出异样,但此刻屋内的气息没有任何波动,他仍在专心运功疗伤。

遽然间这柄利剑之上盈满了浓浓的杀气,剑身嗡鸣,分毫不差地直取向房中盘坐着的,庆王的心门。

然而在距离仅差分毫之处,庆王一直紧闭的双目倏然圆瞪,韩祯这是拼了这一击,虽也门户大开,但庆王明显仍在顾忌着体内运行周转的气息,并未出击,只是侧身一闪,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剑。

韩祯迅速退了数尺,心下不禁骇然。

就算是高手,在中毒运功之时,也不该有如此敏捷的反应,庆王的武功远在传闻之上。

“你是何人……?”庆王迅速将紊乱的气息归位,双目微眯,打量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

忽然间他像是想起来什么,唇角勾起了讥讽的轻笑,“看来李玄明并未将宝押在一个人身上,你们配合得倒是紧密。”

韩祯不动声色,庆王此言显然未对他产生任何的影响。

“你……就是韩祯吧。”

韩祯双目幽邃,神色依旧无波无澜,心中却难以避免的泛起一丝疑惑。

庆王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猜出是他,那说明方才下毒之人,当真是与他有些联系的。

但无论刚才是何人,下毒失败定然是凶多吉少,是谁,已然不重要。

不置可否,韩祯骤然提气,只见剑身只剩一道残影劈向庆王,他现下手无寸铁,哪怕是能挡也必然受伤。

然而就在即将得手之际,一道锃亮的白光闪过,金石相击的脆响震动着心房,亦震得二人的双睑微颤了一下。

原来庆王方才那一躲并非毫无目的,这床头的缝隙之中,竟藏有一把利剑!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结,两方不相上下的宝剑僵持着,丝毫的分心都会让对方将利刃送入自己的身体。

“李玄明身边是没人了吗,竟把你和明彰都派我这里送死。”

明彰?庆王为何会提到明彰!

即使韩祯再冷静,这个名字骤然窜入耳中仍是教他一愣,瞬间乱了气息。

庆王心底泛起得逞的冷笑,这须臾间他已将毒素按下了几分,瞬间提气,剑锋陡转。

韩祯虽在这一瞬间拉回了心神,提剑去挡,但仍是被划伤了左臂,可他甚至没有看一眼鲜血直流的伤口,心神已被那个名字所占据。

送死是什么意思,难道在他之前的那个下毒人,会是明彰!?

那他现在在哪儿,他是不是还活着!

庆王背后忽地一冷,不知为何眼前的韩祯气场突变,若说之前是想刺杀他的杀气,那此刻扑面而来的,是瞬间高涨的狠戾。

韩祯突然暴起,几乎毫无间隙地剑剑狠逼,这期间甚至有时门户大开,是全然不顾及生死的发狠。

庆王再厉害也是血肉之躯,凶狠肆虐的毒素终于在此刻冲破了岌岌可危的屏障,顺着气血倒转逆行,让他一直极力维持着淡定的面色骤然崩塌。

他每一丝变化都逃不过韩祯的双眼,自己此刻虽也已伤痕累累,却是越来越狠,在庆王气息紊乱的这一瞬间,韩祯将剑送入了他的左胸。

一切似乎都停滞了,庆王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没入的剑,目光又落在了自己刺进了韩祯腰侧的剑。

两败俱伤,但显然,自己的处境更为危险。

庆王的嘴角渗出鲜血,毒素没了阻碍迅速地窜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但那毒毕竟微弱,他喘息着,发出嘶哑且无力的声音,

“韩祯,你刚才有机会直接刺向我心口……为何偏了剑锋。”

韩祯像是感受不到腰侧的利刃一般,他双目充斥着嗜血的猩红,狠狠地盯着庆王,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明彰在哪儿!”

“呵……”庆王冷笑,只是这笑都显得尤为艰难,“你的血再这样流下去一样会死,还顾得上他吗?”

韩祯默不作声,他现在只要将剑拔出,再对准庆王的心脏刺下去,他便可全身而退,完成了旨意。

但他却自腰间掏出一把匕首,这匕首很特别,足足有六个锋刃。

在庆王陡然瞪大的目光之中,韩祯用六棱刃对准他的一个眼眶,双唇微颤,却依然狠道,

“明彰在哪儿!”

“你要为他收尸吗?”韩祯不过是臣子,而自己是李家人,是皇戚!即使他奉旨刺杀也不可施以虐待!

韩祯的确没有时间与他慢慢磨,庆王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冰冷滑入了眼眶,在这一刹那,他甚至连疼都没能感觉到,但心脏因震惊的骤停,让庆王一时几乎定在那儿,一动不动。

巨大的疼痛如洪水倾泻而来,几乎是本能的反应,在叫喊即将破喉而出之际,韩祯将扯下来的衣摆用力塞进了庆王口中,力道之大直接摁断了几颗牙齿,也将呼喊按在了庆王剧烈颤抖的身体之中。

“他在哪儿。”

殷红黏稠的血珠顺着六棱的纹路缓缓流下,滴落在庆王那只依旧完好的却惊恐圆瞪的眼珠上。

猩红一片,庆王不由自主地将双眼紧闭,但即使如此,他依然感觉到了颤抖的眼睑之上抵着的利刃。

韩祯不是在威胁,他是真的要虐杀!

“即使挖了你这一双眼,一时半刻你仍死不了。”韩祯的声调已完全听不出往日的平和,低沉的仿若自阿鼻地狱而来,令人心头颤动,“但你还有一张皮,一副筋骨,虽说时间不多,但这夜也足够长,我就留你一只眼,让你看着这皮是怎么被剥下,这筋骨是怎么被剔除。”

刃尖从眼窝向下划着,很轻,但所及之处立刻出现一道血痕,随即便有血珠滚滚而出,却又不会鲜血淋漓。

即使韩祯也一身伤,这力道依旧拿捏的恰到好处。

比起眼睛上与胸口的剧痛,这点疼几乎不值一提,但却让庆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知道韩祯会做到。

“你找到他又如何……”被拿出的布团上沾满了血迹,庆王的声音暗哑至极且断断续续,“你以为……剩下的毒药到哪儿了……

“我……一滴不剩地……灌进了他的嘴里……

“你找到他有什么用……乱葬岗的野狗循尸而动,现在……定是已经被啃食大半……你连尸首都……!”

一切戛然而止。

韩祯的那把剑,此刻已经精准地刺入了庆王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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