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江明月沉默了好一会, 不知道是酒精使他迟钝, 还是真的在思考, 半晌,才说:“你在求婚吗。”

“也可以算。”越仲山好像有些紧张,只看着江明月, 很慢地吞咽了一下,听完没有直接否认, 但又纠正江明月的说法, “已经结婚了。”

江明月就觉得他很狡猾, 已经排除了自己拒绝的选项,所以只能答应。

他把手伸到越仲山面前, 右手托着腮,两根手指的指尖戳在眼角,有些困地撑着自己,说:“好的。”

越仲山没听他说过“好的”。

他说“好吧”、“好”, 很少的时候, 会很轻, 语速又比较快地说“好的吧”。

越仲山问他“可以吗”, 他会在思考之后很认真地说“可以”。

很少说不行,以及类似否定的词。

他会想办法把事情商量到一个自己能接受的状况, 然后答应下来。

越仲山突然在这时候注意到这一点看似无意义的细节, 却又费神反复去回想江明月的“好的”。

好像带着某种没有办法的妥协,但也没有太多的不愿意。

越仲山握住他的手,很慢地给他戴上了婚戒。

江明月的手指很细, 作文手段中常用的描写是葱段般的手指,越仲山没有见过同样好看的葱段,他在江明月的手背上亲了一下。

江明月低呼一声,从他手里把手抽了回去,像有些责备地看着他,红唇微抿,赌气似的。

越仲山确认他醉了,用教训小孩的语气低声说:“以后不给你碰一滴酒。”

时间还很早,按道理来说,还有很多人等着见他,但越仲山没再留多久。

江明月在车里坐得很端正,只有左手被越仲山拉过去,握着放在腿上。

迈凯伦打闹市走过,街边霓虹闪烁,商业中心的灯光亮如白昼。

江明月转头看外面,慢慢把脸贴在冰凉的车窗上。

越仲山靠过去,一条胳膊把他朝后搂,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过了会,低头在他侧脸上吻了吻。

江明月也没有挣扎,或说任何表达拒绝的话,只是侧过身,歪头把脸藏进他胸膛大半,另一只手松松地抓住越仲山的衬衣布料。

越仲山的手伸进去摸了摸他的下巴,发烫,江明月扭着脸不要他碰。

“摸一下怎么了?”

“会害羞。”江明月说,“你刚刚还亲我。”

“都亲过很多次了。”

“那也会害羞。”

越仲山问:“每次都害羞?”

江明月用肯定的语气说:“每次都害羞。”

越仲山好像有些不相信:“没看出来。”

“是真的。”江明月着急想证明自己,“你总是,用舌头,”他结结巴巴地说,“不是亲,还用舌头。”

越仲山不摸他的下巴了,用拇指蹭了蹭他的嘴角,告诉他一个专用名词:“那叫湿吻。”

江明月好像嫌他不知羞耻,没再说话。

两个人看上去很亲密地抱在一起,江明月身上有点酒味,但很淡,如果不是他表现出来明显的呆滞,无力,像个笨蛋,闻起来其实根本不是会醉的程度。

越仲山把他很紧地抱在怀里。

回到大学城的小区,两个人先后下车。

江明月走在前面,不肯再牵手,理由是已经牵了很久。

时间是晚上九点多的样子,公园里散步的人还算多,时隔很久又碰上二十二楼的老太太。

她先同越仲山打招呼,叫他“大老板”,然后问江明月怎么不高兴。

江明月动了动进电梯后又被越仲山牵住的手,垂眼说:“没有不高兴。”

越仲山像在车上时一样平静,若无其事地站在一边,却在进家门以后就开始吻江明月。

他亲得很重,好像已经忍了太久,一只手用力地去搂江明月的腰,浑身发硬的肌肉把江明月挤在门板上,叫他只能仰着脸承受。

亲到后面,江明月有点想哭了,用戴着戒指的那只手去推越仲山,结结巴巴地说:“你又这样。”

但他又不是真的要哭,眼睛里有点水光,脸上却不是害怕的表情,还有点依赖越仲山似的,见越仲山停下来,就用胳膊搂住他,娇气地说:“轻一点。”

越仲山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了,语气恶狠狠的:“轻不了。”

“那我不要你追了。”

他说完又有些后悔,觉得不太好,观察着越仲山的表情说“稍微轻一点”,就被越仲山劈头盖脸地吻下来。

两个人在沙发上纠缠了好久,凶恶的架势像是要吃了他,江明月就捂着脸小声哭起来。

客厅的灯都没来得及开,住家的阿姨可能听到了他们的动静,从始至终没有出来。

最后江明月被越仲山抱回卧室,他的脸很红,湿着的睫毛被床头灯镀上一层浅色的柔光。

越仲山握着他的脸又亲下去,皮带压在他肚皮上,冰得江明月直躲。

“你就不能把裤子脱掉。”江明月抽抽嗒嗒地说,“讨厌你,我不要你了。”

“不要我要谁。”越仲山叼着他腮边的软肉,磨牙似的吮,留下一滩口水印,“罗曼琳?”

“就没见你对我那么好。”越仲山的声音很低,边从江明月的肩头亲下去,嫉妒的话边含糊地从喉咙里滚出来,“摸头发,又搂腰,别人看了,以为她还是你的未婚妻。”

“你还喜欢她,想着她?”

江明月脑子都乱了,问什么都“嗯”,越仲山冷声说:“那也没用。”

但越仲山好歹是两个人当中还有理智的那个,没再跟他较劲,过了会,又柔情蜜意起来。

江明月只觉得他一会儿好,一会儿坏,好像有神经病,吓得不敢动了,可怜兮兮地□□躺着,眼睛眨巴眨巴,看着表演变脸似的越仲山。

没用多久,江明月就不行了,几乎浑身都被越仲山亲过,脸蛋上还有两个牙印。

他没劲儿了,马上就要睡着,越仲山也不继续折腾他,从背后抱住,亲了亲他的耳朵,问他喜不喜欢自己。

江明月还有点抖,鼻尖红红的,朝后往他怀里蹭了蹭,睡着了,没说话。

越仲山第二天忙,一大早接了电话就出门,走的时候江明月还没醒。

衣服扔了满地,越仲山把纸团捡了捡,隔着被子抱住他,叫他一会儿起来吃饭。

江明月困得要命,不想理会,又不敢不理,只好胡乱点头。

越仲山得寸进尺,让他亲一下,江明月伸出胳膊抱住他的头,很不走心地用嘴唇在他脸上蹭了蹭。

没想到急事变急差,越仲山走了就没回来,飞了临市,至少要一周。

江明月考完试暂时没事做,越仲山跟他打电话,偶尔露出让他过去的意思,他没答应。

在家待了好几天,他找了不太冷的一天去了江明楷办公室。

提前打了电话,江明楷的秘书乔依然到楼下接他上去,进门江明楷没先说话,待了会,江明月问他知不知道景家的事。

江明楷脸上的表情变了变,稍有些不赞同,但也没有撇清自己,只说:“我们事先没互相商量,下手重了。”

他说的“我们”,江明月知道,是江明楷和越仲山。

他只在景语的学校上动了手脚,顺带截了景色本季度的最大原料供应商,想让他们吃点亏。

这个徐盈玉之前跟江明月说过,没说的那么清楚,但江明月也懂了。

但随后来的消息,却是景家相当于没了。

景色被查出添加物含量超标的连锁反应严重,税务和财报都有问题,一系列操作又使最近的舆论持续沸沸扬扬,上到卫星台,下到本地台,新闻天天跟进进度,牌子算是从内到外的毁了。

外头的天阴得厉害,江明月坐着,好一会没说话。

江明楷也没说什么好听的话哄他,抽过一打文件开始看,旋开一支钢笔的笔帽,唰唰签字。

过了会,他很平淡地说:“我知道你想什么,恶心人的事是景语做的,跟她爹妈没关系,这也是为什么我只让她小小吃点亏,你别以为我看她就很顺眼。但话说回来,我跟妈之前跟你说过多少遍,你们俩不合适。姓越的做事就这样,惹他不高兴,可以让亲爹在海上飘一个月,你受得了,就跟他过着,受不了就离。”

江明楷抬起头,手上继续签最后的一笔连笔:“受不了就离,听见了吗?”

江明月说:“听见了。”

江明楷道:“走吧。”

他起身往外走,江明楷在身后说:“叫人送你。”

江明月答应了声。

他的秘书乔依然追出来,陪江明月等电梯。

两人没什么好聊,乔依然没在他脸上看出不高兴,跟来的时候差不多,以为他就是顺便过来坐坐,所以说:“五楼新开了家脏脏包,巧克力碎特别好吃,您要是不忙的话,可以去试试。”

江明月说:“好,谢谢。”

他反复松开再握住两只手,感觉自己有些神经质。

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有一圈钻,硌着指节,冰凉。

乔依然问他身上有没有带现金,五楼信号不好,有时候线上付款很慢,江明月说没有,她就拿了一百块给江明月,江明月说谢谢。

他给江明楷发信息,叫他帮自己还钱。

上电梯按了五楼,江明月买了两个脏脏包,一个草莓的,一个芒果的,听店员的推荐,又在冷柜拿了盒冰激凌糯米糍。

江明楷的司机在地下车库的入口等他。

刚上车,越仲山的消息来了,问他在做什么,江明月拍了张照片,说:借钱买冰激凌糯米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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