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第三十乐章
贺乐涵一脸迷茫地看着手中的定制礼服裙, 心想难道是她下车的时候错拿唐语梦裙子？
不过看这个裙子的尺码好像有点小，不像是唐语梦那样高挑的身高能穿上的。
难道说这裙子是祝辰宵买来放在车上的？
但他没事买礼服裙做什么？
贺乐涵百思不得其解地在更衣室里想了半天，最终还是不得不拿起手机给祝辰宵发了条微信：【指挥, 我好像拿错您车上的礼服裙了, 我能不能现在去您车上换回来？】
结果她等五六分钟也没收到他的回复。
贺乐涵有点焦急地看了眼表, 距离上台只剩下十五分钟了，再等下去估计要来不及了。
但她也不敢直接把这裙子套到身上，毕竟它看上去挺贵的也不好洗, 万一她擅自穿了再惹祝辰宵生气怎么办。
无奈之下, 她只好拎着裙子跑出更衣室, 满音乐厅地找起了祝辰宵的身影，最后终于在后台走廊处看到了在和舞台工作人员沟通的祝辰宵。
他已经换上了黑色的燕尾服, 即便还是淡着一张扑克脸, 但他挺拔的身材和英俊的长相还是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不敢冒然上前打断他的贺乐涵在离他两三米远的地方徘徊了下，直到捕捉到他不经意间瞟过来的视线时, 她才快速朝他挥了挥手，又指了指自己手中的礼服裙袋。
祝辰宵表情微微顿了下, 接着三两句结束了和工作人员的谈话，大步走到了贺乐涵的面前：“躲够了？”
“您……您说什么呢？”贺乐涵微微一怔, 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喉咙。
“你从下了我的车，就一直在东躲西藏的, 当我是瞎的？”祝辰宵轻嗤了一声。
“那个……我没有在刻意地躲您……”贺乐涵尴尬地笑了一下, “我只是……在忙。”
“是么？那你现在忙完了？”祝辰宵漆黑的眼眸微微眯了下。
“忙……忙完了。”贺乐涵抿了抿唇，被他吓人的气场逼得往后退了两步，贴到了墙边。
“所以有空跟我解释下狗的事情了？”他往前走了一步, 缓缓压低了身子。
他深邃的眼睛仿佛一汪看不见底的潭水, 慢慢搅动着让人难以捉摸的波纹。
“……”被他笼罩在阴影之下的贺乐涵不自觉吞了吞口水, 大脑也跟着当了机，只有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
过了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地举起了手中的衣袋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其实没忙完！这条礼服裙我拿错了！需要赶紧去你车上找一下我的那一条，不然要来不及换了。”
“哦，你没拿错。”祝辰宵直起身，淡淡道。
“啊？”贺乐涵微微怔了一下，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衣袋，露出了半张脸，“这里面是个奢侈品牌的定制裙，不是乐团发的演出裙。”
“对，我知道。”祝辰宵视线稍稍看向了别处。
“所以这是……”贺乐涵不太确定地看了看他，心中愈发觉得有些疑惑。
“我买给你的。”祝辰宵表情不太自然地顿了下，“但你别误会，毕竟你这次演出《波莱罗舞曲》时会坐在离观众席最近的地方，所以需要看上去上档次一点。”
“……”贺乐涵嘴角抽了抽。
她平时看上去是有多么不上档次？
至于他自掏腰包给她买条高档的礼服裙来衬吗？
“哦，但您怎么知道我的衣服尺寸？”贺乐涵盯着他问道。
“我不是之前给你买过一次衣服么。”祝辰宵掩嘴轻咳了一下，“总之你抓紧时间换上吧，别耽误演出。”
说完这句话，他就头也不回地从她身前离开了。
贺乐涵愣了几秒，才意识到她似乎借着礼服裙这事逃过了一劫。
不过上次他给她买衣服，都是她自己在挑尺码吧，难道他还特地去留意和记下了？
贺乐涵转头望了眼他远去的背影，越来越搞不懂这男人一些奇奇怪怪的行为了-
因为前面耽搁了不少时间，当贺乐涵换好礼服裙走出更衣室的时候，大家已经三三两两地拿着乐器前往舞台口做最后的登台准备了。
“欸？你这礼服裙好像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也是自己准备的吗？”程晟打量一眼走到他身边的贺乐涵。
“嗯……”贺乐涵含糊地点了下头，觉得还是别把祝辰宵的名字供出来比较好。
不然可能没一会儿，那个乐团吐槽群里就会传出什么奇怪的说法。
“还挺好看的，像那个，明星走红毯一样。”程晟由衷地赞叹了一句。
“你这也太抬举我了……”贺乐涵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脖颈。
她只觉得这裙子的裁剪有点太修身了，弄得她束手束脚的，浑身上下感觉都不是很自在。
“真的挺好看的！是哪个牌子的呀？贵不贵？我也想买，这乐团发的礼服裙实在有点土气。”站在他俩附近的大提琴手也忍不住凑上来问道。
“是……那个……”正当贺乐涵犹豫着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她看到唐语梦也眼睛一亮的走了过来。
“欸？你竟然买了V家新出的定制礼服裙！”唐语梦有些吃惊地打量了一下她，“看你平时那么心疼钱，买衣服还挺下得去手。”
“哈哈对，为了演出嘛……”贺乐涵干笑了两声，更加不敢说其实是祝辰宵给她买的。
“原来是V家的裙子，怪不得这么好看。不过我也是买不起，算了。”那大提琴手流露出了遗憾又羡慕的表情。
不知道该回应点什么的贺乐涵只能维持着脸上的尬笑，尝试把话题转移到了唐语梦身着的礼服裙上。
但还没聊两句，她就看见祝辰宵的身影出现在了舞台口，而且他的目光明显落在了她的身上。
贺乐涵不禁心里一咯噔，连忙背过脸，生怕他会走过来说点不该说的话。
所幸没过几分钟，音乐厅里的灯光就暗了下来，提醒着他们该上台了。
没有意外，这场新年音乐会在祝辰宵精湛又不乏个人特色的指挥下再次取得巨大的成功。
贺乐涵之前几乎从未听过持续如此之久的掌声，而且他们在观众热烈的安可呼声下返场了两次，才终于谢了幕。
所以等贺乐涵走下舞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了多了。
想着还要跟来看她演出的许佳意打招呼，贺乐涵也没来得及去全是人的更衣室换衣服，直接穿着礼服裙一路小跑到了两人约好见面的前厅。
远远地，她就看到了站在柱子前的许佳意，以及她身边穿着深蓝色大衣，一脸疲惫的池呈。
嗯？
演出开始十分钟前许佳意还在满腹委屈地跟她抱怨说池呈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结果他这不是出现了吗？
所以这两人到底什么情况？
贺乐涵蹙了蹙眉，带着疑惑快步走了过去：“佳佳！”
许佳意闻声转过了头，笑着打量一下她身上优雅端庄的礼服裙：“你这形象，我好不习惯啊！”
“说实话，我也不习惯。”贺乐涵笑了笑，就看向了她身边的池呈，“你怎么不和佳佳一起来，我差点以为自己白送了一张票呢！”
“工作上的事情耽搁了一下。”池呈有些歉意地笑了笑，“今晚的演出很不错，谢谢款待。”
“客气。”贺乐涵弯了弯嘴角，还想再刺探个两句就被许佳意打断道，“话说你不冷吗？穿个裙子就跑出来。”
“还行吧，我这不是怕你们等嘛！而且我羽绒服不知道被收到那个柜子里去了，我一时半会儿也没找到。”贺乐涵抬手摸了摸自己露在外面的胳膊。
“那招呼都打过了，你快回去换衣服吧，别冻感冒了。”许佳意有些担忧地催促道。
“没事，我很抗冻的。”贺乐涵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正准备再和她聊几句，身后忽然被人披上了一件羽绒服。
她不禁一愣，快速转过了头，结果竟然对上了祝辰宵那张冷冰冰的俊脸。
“能不能不要把你的衣服往我柜子里放。”他带着嫌弃的语气，缓缓开了口。
“真不好意思……”贺乐涵回神拢了拢搭在肩上的羽绒服，背过头小声嘟囔了句，“谁稀罕往你柜子里发，我也不知道谁收的……”
她真是服了祝辰宵这男人了，怎么她跟朋友聊个天，他也要赶过来挑她毛病。
多少听到了她后半句话的祝辰宵瞳孔微微缩了一下，但他并没有跟她计较这事，反而直直地看向了她身前的池呈。
留意到他打量目光的池呈轻轻笑了一下，带着礼貌的语气开口道：“你好，我是贺乐涵发小的男朋友，池呈。”
嗯？真的假的？？？
贺乐涵微微一怔，飞快地瞥向了许佳意。
结果发现她的表情比她还要震惊，已经完全傻在了原地。
啊这……
贺乐涵短暂思索了下，就顺着池呈的话为祝辰宵补充介绍道：“嗯对，这是我发小许佳意。她男朋友，池呈。”
说完她又抬起手冲着身后的祝辰宵扬了一下，语气稍显浮夸地替许佳意和池呈介绍说：“这是我们乐团超级厉害的首席指挥，祝辰宵。”
反正不管怎样，她多夸夸他肯定能减少他对她的不满的。
而祝辰宵在她的话音落下后，冷冰冰的眸光确实缓和了几分。
他轻轻虚握了下池呈伸过来的手，淡淡回道：“你好。”
“我之前在纽约看过你指挥的《自新大陆》，风格独特细腻，我很喜欢。”池呈继续与他聊道。
“你是说纽约爱乐乐团那场吗？”祝辰宵轻挑了下眉梢，多少有点意外。
“对，那应该是两年前了吧？没想到你也回国发展了。”池呈笑了笑。
“嗯，虽然国外的音乐环境更好一点，但我还是希望能在国内打造一只顶尖的交响乐团。”祝辰宵回道。
就这样，两个刚相识的男人竟有些投机的聊了起来。
见状贺乐涵往许佳意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问：“话说你着看了场音乐会就跟池呈确认关系了？”
“怎么可能……”许佳意脸微微一红，连忙否认道。
“那他什么意思？”贺乐涵不解地眨了眨眼。
“我怎么知道……”许佳意眉头轻蹙地想了想，“八成是为了假扮情侣的事提前演习一下吧，这不没多久就要过年了。”
“哦，我看他这自然程度，真不用演戏了，妥妥地能过关。倒是你，可能需要精进一下。”贺乐涵笑着揶揄道。
许佳意：“……”
鉴于时间已经有点晚了，所以她们又闲聊了十来分钟就互相道了别。
祝辰宵余光瞥了眼准备离去的贺乐涵，也不着痕迹地结束了和池呈的聊天，跟着她一起往音乐厅的后台走去。
虽然贺乐涵能感受到祝辰宵跟在她身后的脚步声，但她觉得还是假装没听见比较好。
她总觉得他可能还会跟她继续那个狗的话题。
于是她又加快了一点脚步，近乎小跑地冲进了更衣室关上了门。
为了确保出去时也不会再遇见他，贺乐涵刻意在更衣室磨蹭到大家都离开后，才回休息室拿上自己的鼓棒，走出了音乐厅。
她原想着手机上叫辆出租车回交响乐团，结果忽略了因为昨晚大雪的缘故，今天的车是格外的难打，打车app直接显示前面还有80人在等待。
无奈之下，她只好走去街边，想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出租车路过。
结果过去了七八分钟她也没看到一辆空车。
完了，她该不会要一直等到后半夜才能回家了吧？
贺乐涵裹了裹身上的羽绒服，脸被冷飕飕的北风吹得有些生疼。
都怪祝辰宵那个狗男人！
如果不是为了躲他，她应该也能赶上末班的地铁！
贺乐涵刚在心中咒骂了两句，就看到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地停在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