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乐章

贺乐涵冒出这个想法的下一秒就觉得有些荒唐。

他可是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开口只会冷嘲热讽她的祝辰宵啊!

他怎么可能打着要办事的幌子送她来排练房,还关心地下到负一层,看她到底有没有事情。

但假如他没有骗她, 那他在发现她衣服袋没拿的时候, 也没必要浪费时间下到这脏乱逼仄的地下排练房提醒她吧?

他完全可以给她发个微信让来她来拿, 或者在办完事回去后直接一声不响地给她丢在公寓的门口。

这才比较符合他一贯的行事作风吧!

贺乐涵有些出神地盯着那辆在她视野中越来越小的宾利,直到摩托车转了弯,她才回过头, 放弃了思考。

算了, 他到底怎么想的, 关她什么事。

他跟她不过就是上下级关系罢了。

连朋友都算不上-

等周言淮载着贺乐涵抵达松源路上的排练房时,姜泽已经背着吉他等在门外了。

“你俩可终于来了, 没出什么事吧?”姜泽有些急切地问道。

“没什么事。”贺乐涵摘下头盔, 朝他宽慰地笑了笑。

“那就好。”姜泽紧张的神情顿时放松了下来。

“你怎么不进去啊?还站外面等。”贺乐涵不解地看了看他。

“我进去了一下,然后吧台看到了一个晦气的人, 便又退了出来。”姜泽扯了下嘴角,“你们猜他是谁?”

“陈眠啊。”贺乐涵笑了下。

“你怎么知道?”姜泽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她。

“因为这排练房就是他开的啊!”贺乐涵回道。

“啊?他就是你说的那个朋友?你怎么跟黑羽乐队的人搅和到一起去了?”姜泽一脸吃惊道。

而一旁摘下头盔的周言淮眉头也蹙了起来。

“是这样的, 我之前二手网站换架子鼓的刚巧碰到了陈眠要买鼓开排练房,他那时候就已经因为观念不和同黑羽乐队决裂退出了, 而且季默背着我们去了黑羽的消息,也是他告诉我的。所以我觉得他这人其实还不错, 这朋友也可以交。”贺乐涵简单解释道。

姜泽依旧有些犹疑:“但他毕竟在黑羽乐队呆过, 抄袭的歌……”

“哦他那时也是被顾禾诚天花乱坠的说辞蒙在鼓里,以为我们在空口鉴抄。后来可能又发生了类似的事情吧,他才发现顾禾诚的真面目, 然后和他闹掰了。”贺乐涵微微顿了下, “而且他说掰得挺难看的, 所以他也绝对不会再接待黑羽乐队来这边排练。”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确实没什么问题。”周言淮想了想,“而且我们暂时也找不到别的排练房了,就先在这里排吧。”

“也是。”姜泽附和地点了点头,“梁司文几点到?”

“我跟他说4点到就行。”贺乐涵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还有二十来分钟,我们刚好可以先进去调试下设备,适应下新的排练房。对了,陈眠说还会给我们打9折。”

“是么?这小子还挺够意思嘛!”一听有钱可以省,姜泽对陈眠的看法立马发生了180度转变。

“嗯。”贺乐涵笑了笑,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陈眠这间排练房其实也只是酒吧的一个附带,但他没有把它放在地下室,而是开在了二楼的阁楼。

虽然面积有点狭小,但至少比地下室那个要干燥透气许多。

它甚至还有个小窗户,正对着酒吧楼后的公园,环境意外的安静优美。

而且她卖给他的那套鼓被擦得干干净净地摆在排练房的中央,敲起来依旧非常的亲切和顺手。

“我想以后就都来这里排练了,你们觉得如何?”贺乐涵放下鼓棒抬起了头。

周言淮摆弄了下手中的话筒,回道:“我觉得行,他这设备虽然都是二手的,但声音效果都还蛮好的。”

“对,他这竟然还提供一些冷门的的吉他周边效果器,真的挺不错的。”姜泽赞同地点了点头。

“行,那就这么定了!”贺乐涵开心地笑了笑,“说起了我们还得感谢黑羽乐队抢了我们的排练房,不然我也不会想到换来这么好的地方。”

姜泽:“哈哈哈确实。”

在三人谈笑间,排练房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进!”估摸着是梁司文到了,贺乐涵直接起身回答道。

果然下一秒,一个背着黑色乐器包,穿着长款风衣的男人出现了门口。

他留着细碎的短发,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生得白白净净,眼神柔和,面容清隽,周身散发着一种温文尔雅的气质,让人觉得他身后背的应该是大提琴之类的古典乐器,而不是贝斯。

所以贺乐涵稍稍愣了一下,才迎过去道:“是梁司文吧?”

她之前只跟他在微信上沟通过,完全不清楚他到底长什么样。

今天一见觉得实在和她想象中的差得太远。

不过他这形象还挺适合去交响乐团报道的,祝辰宵肯定会对他很满意。

“嗯。”梁司文笑了笑,礼貌地朝她伸出了手,“你一定就是贺乐涵吧。”

“嗯,毕竟这乐队也没别的女生了。”贺乐涵笑着握了一下他的手,然后转头为他介绍道,“这是我们主唱周言淮,吉他姜泽。”

梁司文点了点头,挨个握手问候了过去。

在简短的寒暄过后,贺乐涵就切入正题道:“那我们来试着排一下我之前发给你的那首歌?”

“可以。”梁司文拿出贝斯,熟练地转了转贝斯琴头的旋钮,调了下音。

等他准备就绪后,贺乐涵就敲响了架子鼓,带着所有人开始了演奏。

她原本想着梁司文第一次和他们合奏,可能会有些不适应的地方,却不曾想他跟他们异常地合拍。

就连中间那段自由发挥的即兴演奏也和他们习惯的差不太多。

于是一遍演奏下来,大家都有种灵魂共鸣的畅快感。

“得,接下来也不用试,我们直接去吃个火锅庆祝一下乐队的重组吧!”姜泽有些激动道。

“我觉得行。”周言淮放下了话筒,脸上也流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行是行,但我们这才排练了十分钟啊!”贺乐涵笑着敲了敲鼓棒,“你们不能借着重组成功的借口去偷懒!再说了,我们还没问梁司文的最终想法呢!”

“我没意见。”梁司文清隽地笑了笑,“而且我之前就有关注到你们乐队,觉得你们玩得东西我很喜欢,所以能加入你们,是我的荣幸。”

“这不就结了!我们去吃火锅!”姜泽嚷嚷着放下了吉他。

“先把这两个小时排练完的。”贺乐涵拿鼓棒敲了敲姜泽的肩,“吉他背起来,不许偷懒。”

“哦,好。”姜泽撇了撇嘴,弯腰重新拿起了吉他。

看着他那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贺乐涵猛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祝辰宵上身了,便又松口道:“这样吧,我们今天排练一个小时,然后就去吃火锅庆祝。”

“没问题!”姜泽瞬间又开心了起来。

“我们乐队要是搞个勤奋打卡榜,乐涵肯定能排第一。”周言淮笑着调侃了一句。

“嗐,我这真不算勤奋。你们不知道我乐团那个指挥,他才是我见过最勤奋的,而且天赋还高,是真的牛逼。”贺乐涵随口回道。

闻言周言淮唇边的笑不由地僵了一下。

但贺乐涵并没有留意道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又举了几个祝辰宵勤奋练琴的例子之后,才敲敲鼓棒招呼大家继续排练了-

等排练结束后,贺乐涵不仅跟着他们去吃了火锅,后面又转场去Livehouse里high了一把,才回了交响乐团。

所以当她冲完澡爬上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3点多了。

幸好明天是周末,不用早起去排练厅,贺乐涵默想着关掉了床头的灯,没一会儿就昏睡了过去。

然而第二天早晨不到10点,她就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了。

谁特么地周末大清早晨不让人睡觉啊!

难道是她前两天买的新鼓棒到了?

贺乐涵迷迷糊糊地掀开被子,有些生气地跑去客厅喊了句:“快递放门口吧!”

然而门外的人就跟没听见一样,又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门。

靠,没完了是吧。

贺乐涵眉头一蹙,干脆走过去拉开了门:“都说了放门口了!怎么还敲个……”

她的话说了一半,才发现站在门外的根本不是什么快递小哥,而是一脸不悦的祝辰宵。

“指……指……指挥,您怎么来了?”贺乐涵结巴了一下,人也清醒了一大半。

“我记得某人说今天要去琴房练鼓,练到我满意为止吧?”祝辰宵漆黑的眼眸微微眯了下,薄唇轻启道。

“啊,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贺乐涵干笑了两声,心想那只是她昨天为了让他放过她的说辞而已,他怎么还较起真来了!

“已经快10点了,你还没有出现在琴房。”祝辰宵朝她扬了下手腕上的表,眸光里多了几分拷问。

“那个……我……我昨天回来的有点晚,所以还没睡醒。”贺乐涵咽了咽喉咙,“您不会一大早就去琴房等我了吧……”

“没等你,我只是吃早饭的时候顺路去看了眼。”祝辰宵视线不太自然地偏向了一边,又冷冷道,“你难不成昨天乐队排练到三更半夜才回来?我看你乐团排练从来没有这么上心过。”

“不是不是。其实是我乐队招到新的贝斯手了,所以我们排练结束后稍微去庆祝了一下。”贺乐涵讪讪笑了下。

“稍微?”祝辰宵嘴角牵起了一个讽刺的弧度。

“嗯……想着稍微庆祝一下,一不留神就到了三更半夜……”贺乐涵尴尬地抿了抿唇,试着岔开话题道,“那个我现在就去洗漱,保证二十分钟内就抵达琴房!指挥您可以先回房休息了。”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却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

见状贺乐涵关门也不是,不关门也不是,挣扎片刻后,她干脆丢下一句“那我先去了,您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就匆匆转身跑进了卫生间。

啊啊啊啊啊!她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怎么周末大清早的也要被他抓起来去练鼓啊!!!

早知她昨天求情的时候就不多说那一嘴了……

贺乐涵欲哭无泪地梳着自己乱蓬蓬地头发,实在有点想不通他干嘛要这么折磨她。

亏她昨天还觉得他似乎有点好,不仅送她去了排练房,还帮她解决了和黑羽乐队的冲突。

她甚至还因为他小时候有点悲惨的成长经历,对他产生了几分同情。

而现在,可去特么的同情吧!

谁来同情一下两天休息日都葬送在他手上的她啊!!!-

贺乐涵洗漱完毕后,先从卫生间里悄悄探了探头。

见外面房门已经关系起来后,她才长舒了一口气走了出来。

然而没走几步,她就看到了后背挺得笔直,只捡了沙发边缘坐着的祝辰宵。

……

他怎么半天不仅没走,还直接坐进屋里来了?!

是故意要给她施加压力吗?!

而且他这个坐姿是怎么回事?

嫌她沙发脏他可以不坐啊!没必要强迫自己好吗!!!

贺乐涵嘴角抽了抽,努力压下了心中的吐槽走到了他的面前:“指挥您怎么还没回去休息?”

“我怎么回去休息?你不是要把鼓练到我满意为止吗?”祝辰宵抬起眼眸,慢条斯理地反问道。

闻言贺乐涵微微怔了一下,才想明白了他这话背后的意思。

敢情他是要和上次一样,直接跟去琴房监督指导她练鼓啊!

他这也太闲了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贺乐涵勉强点了点头,接着灵机一动道,“但其实您也可以等晚上再来琴房验收下我的练习成果,既省时又省力。”

“是个好想法。”祝辰宵嗤笑了一声,“只是没有人纠错的练习,十有八九都是白练,怎么可能让我满意?”

“……”

好有道理,她无法反驳。

贺乐涵心中叹了口气,认命道:“那您再稍等下,我去换个衣服。”

“你先把早饭吃了,我可不想再听你那有气无力的鼓声。”祝辰宵回道。

“哦。”贺乐涵脚步顿了下,转身走到餐桌前拿了片吐司面包塞到了嘴里,然后边吃边往卧室走去。

“你就不能坐下吃吗?”祝辰宵眉头蹙了蹙。

“啊?您不是催我去练鼓吗?”贺乐涵嘴里塞着面包含糊不清道。

“你已经耽误了一个来小时了,也不差这几分钟,给我坐回去吃。”

“……”

这男人怎么思维逻辑变来变去的!

也太难让人捉摸了吧!

贺乐涵内心吐槽了两句,乖乖坐回到餐桌前啃起了面包-

十点钟,贺乐涵终于吃饱饭换好衣服,和祝辰宵一起走去了琴房。

“这大周末的,你俩又来练琴啊!可真勤快!”琴房看门的大爷笑呵呵地从门卫室探出了头,帮他俩做了个预约登记。

“嗯,还好吧……”贺乐涵强颜欢笑地点了点头。

“不过这周末去哪约会人都多,还不如来琴房,人少又安静。”大爷又笑着调侃了一句。

嗯?约会?

这大爷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贺乐涵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该怎么回他这句话,就听见祝辰宵淡淡道:“确实安静。”???

这祝辰宵是没听出大爷话里默认他俩是情侣的意思吗?!

直接顺着他回应了可还行?

贺乐涵迷惑地转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还是冷着一张英俊的脸,神情与往常并无差别。

看来他应该是没留意到大爷话里“约会”那两个字吧,贺乐涵默想着,转向大爷道:“那个我们不是来约会,就单纯的练琴。”

“哎呀你们就算不是单纯的练琴,我也不会说什么的,只要别在琴房里搞出太大动静就行。”大爷一副了然的表情道。

“……”

这怎么还越描越黑了!!!

贺乐涵一脸尴尬地瞥了眼身边的祝辰宵,耳根有些泛红地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俩不是情侣。”

“啊?不是情侣啊?”大爷微微怔了下,“不好意思啊,我看你俩总是成双入对的,就默认了。”

“都是误会,误会……”贺乐涵干笑了两声,低下头快步走进了琴房。

在关起琴房的门后,她才有些局促地看向祝辰宵道:“那个以后来琴房,我们还是分开进吧,省得让人误会……”

“你刚刚都跟门卫解释清楚了,还能有什么误会?”祝辰宵垂眸掠了她一眼,神情多少有点不悦。

“好像也是……”贺乐涵不太自在地摸了下自己的后脖颈,干脆跳过了这个话题,“那个您打算让我从哪一首曲子开始练?”

“波莱罗舞曲。”祝辰宵淡淡道。

“……”

上来就挑这首让她头疼的曲子可还行!!!

贺乐涵嘴角抽了抽,心想肯定是因为刚刚被误认为情侣的事让他觉得不爽了。

呵呵,和他绑在一起,她还觉得不爽呢!

她能找谁发泄去!

贺乐涵愤愤地敲了两下小军鼓,结果又听他道:“不要带着情绪敲鼓。”

“……”贺乐涵胸口一闷,差点没一口血吐在鼓上。

啊啊啊啊啊!!!

她真的好想假装手滑把鼓棒扔到他脸上啊!!!

然而这也只能想想-

就这样,贺乐涵度过了一个极其郁闷的周末,迎来了新的一周。

因为这周五就是新年音乐会了,大家每天的排练时间也在不自觉地被拉长。

而祝辰宵更是忙得连续三天都没有规律吃饭,常常是贺乐涵给他买的饭都彻底放凉了,他才想起来扒几口,就又继续专注地标记起谱子来。

所以在周四排练结束后,贺乐涵毫不意外地看到祝辰宵表情略显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胃,走下了指挥台。

“辰宵,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看一下?”唐语梦有些担忧地凑到了他的身边。

“没什么事。”祝辰宵放下了捂在腹部的手,一脸平静道。

“可我刚刚看你好像很难受的样子……”唐语梦轻咬了下唇。

“已经好了。”祝辰宵打断了她的关怀,“你还是抓紧时间回家再把《春》里的那段独奏好好练一下,情绪的表达还差点意思,明天就要演出了,我不希望你出岔子。”

“……”唐语梦被他噎得脸稍稍红了下,才一脸委屈地拿起自己的小提琴离开了排练厅。

在她离去后,祝辰宵松开的眉头又紧蹙了起来,发白的薄唇也比刚才抿紧了好几分。

见他这副硬撑的模样,贺乐涵忍不住给他发了条微信:【指挥您还是别吃中午剩的便当了,我去给您买点粥喝?】

祝辰宵:【不想喝,抓紧去帮我热一下便当就行了】

贺乐涵:【哦】

不喝拉到,反正难受的也不是她。

贺乐涵撇了撇嘴,拎起中午就给他买好的天妇罗便当走去了一侧的茶水间。

然而等她给他热好饭送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只拿起筷子吃了两口,就皱着眉放下了筷子:“怎么这么难吃?”

“因为天妇罗这种油炸食品二次加热后口感会差很多啊,而且您现在胃疼,其实也不适合吃这种重油的食物。”贺乐涵无语地瞅了他一眼。

“你怎么知道我胃疼?”祝辰宵抬起了眼眸。

“您刚才手一直捂在胃上,难不成是头疼?”贺乐涵微笑了一下,没忍住讽刺他道,“而且这周我给您买的三次午饭最后都变成了晚饭,您胃不疼才奇了怪了。”

“你在教育我?”祝辰宵拧着眉头看了看她,眸光也冷了几分。

“没有没有,我哪里敢教育您……”贺乐涵立马摆正了自己的态度讪笑道,“我这是在关心您!”

祝辰宵表情微微怔了下,才垂下眼帘盖上了手中的便当盒:“我完全没有感受出来。”

“那您用心体会一下?”贺乐涵小心翼翼道。

但祝辰宵并没有回话,只是又抬起漆黑的眸子,深深看了她一眼。

对于他这意义不明的一瞥,贺乐涵瞬间觉得紧张了起来。

完了完了,他该不会又被她给惹生气了吧?

她刚刚就不应该逞那口舌之快!

啊……她得赶紧想想补救办法!

贺乐涵抿了抿唇,再次尝试开口道:“那个我还是去给您买个粥喝一下吧,比较养胃。”

“我说了,我不想喝粥。”祝辰宵不悦地蹙了蹙眉,将手中的便当盒推给了她,“去帮我处理掉。”

“那您晚饭……”贺乐涵接过便当盒,有点为难地看了看他。

“不吃了,难受。”祝辰宵说着又拿起了一旁的总谱标记了起来。

“可是您不吃胃会更难受的。”贺乐涵抿了抿唇,直言道,“搞不好还会延续到明天,影响到明晚的演出。”

“……”祝辰宵手微微顿了下,但目光还停留在谱面上。

“您就说您现在想吃什么?我马上帮您去买。不过最好挑些清淡不油腻的食物,对胃比较好。”贺乐涵真诚地眨了眨眼睛,努力向他展现一下自己的关心。

“什么都不想吃,而且外面餐厅哪有清淡的食物。”祝辰宵表情恹恹道,左手又忍不住按到了胃上。

“那要不我给您下点清汤的面条吃?我家里刚好还有点挂面。”贺乐涵又试着提议道。

“你会做饭?”祝辰宵终于又抬起了眼眸。

“下面条这种还是会的。”贺乐涵讪讪笑了下,“如果您不嫌弃的话。”

祝辰宵默了几秒,收了谱子站起了身:“嫌弃我也没得选,走吧。”

没料到他会同意的贺乐涵微微怔了一下,才匆忙背起自己的鼓棒包,追上了他的脚步-

等到了公寓,贺乐涵就讨好地帮他拉开了小餐桌前的椅子,又快速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椅面:“指挥,您先坐,我去给您下面条。”

“嗯。”祝辰宵淡淡应了一声,缓缓坐到餐桌前,又从包里拿出了总谱。

但他没看多久,视线就不自觉地飘向了在一旁灶台前忙碌着的贺乐涵。

她已经脱掉了外面的羽绒服,但里面也没有穿他周末给她买的毛衣,还是套着她那件宽大的连帽卫衣,所以整个人被衬得有些瘦小。

但她头发似乎又长了一点,乱翘的发尾垂在她白皙纤细的脖颈间,显出了几分俏皮与可爱。

她弯腰从底下橱柜里翻出了一个看上去有些陈旧的小铁锅,随便在水池那边涮了涮,就接上自来水放到了灶台上。

见状祝辰宵不由地蹙了下眉,但他什么也没有说,目光继续追随着她,看她垂下头,打起灶台的火。

不知道是不是灶台有点老旧的缘故,她反复转了半天旋钮也没能打着灶台的火,她不禁咬了咬唇,清秀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但下一秒,她忽然抬起头看向了他。

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祝辰宵有些不自在地别了下脸。

“抱歉,这炉子太旧了,我每次点火都得打半天,是不是吵到您了?”贺乐涵有些尴尬地朝他笑了一下,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其实一直都在盯着她看。

“有点。”祝辰宵顺着她的话轻点了下头。

“真不好意思。”贺乐涵抿了抿唇,试图缓和尴尬道,“话说您那屋的炉子还好用吗?”

“没用过,不知道。”祝辰宵敛了敛眼神,看向了手中的谱子。

“对,您也不做饭……”贺乐涵干笑了两声,又低头用力转了两次旋钮,总算是打着了火。

贺乐涵不禁长舒了一口气,赶忙从橱柜里找出了挂面,然后借着油烟机昏黄的灯光看了看上面的生产日期。

很好,没过期。

其实她平时也很少会在公寓里做饭,所以时不时地就会把一些东西给放过期。

虽然像挂面这种过期时间不长的话,她也会直接丢进锅里煮着吃。

但她今天这面毕竟是煮给祝辰宵吃的,所以还是得谨慎一点,省得被他知道了再给她安上个谋杀的罪名。

在把面条下进锅里后,贺乐涵就又打开冰箱看了看。

果然什么蔬菜都没有,只有几包榨菜躺在冰箱的侧门上。

不过这也足够她给他搞个榨菜肉丝做浇头了。

贺乐涵一边想着一边拿了包榨菜,然后翻出她半个来月都没用过的炒锅,架到了另一个灶头上。

这次点火还算顺利,她只反复了两次就打着了炉子。

但她依旧有点担忧地抬头瞥了眼坐在餐桌边的祝辰宵,结果竟又撞进了他的视线里。

贺乐涵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让他别跟她的炉子一般计较,就看到他飞快地敛了眼神,看向了谱子。

……

是她的错觉吗?

他好像在躲她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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