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贺闻接到许琮电话时正在公司,不可否认,许琮肯服软令他一扫这些日子的阴霾,他甚至连晚上的会都不开了,马不停蹄的赶回家去。

他跟自己讲,只要许琮跟他说两句好话,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他也不再生气了,至于所谓的喜欢不喜欢,他不必深想,只要人在身边就行。

再回到公寓,贺闻这才发觉这些日子自己有多别扭,他其实很想回来,但许琮不给他台阶下,他也拉不下面子,他轻笑了声打开门,准备迎接许琮的笑脸。

结果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放在客厅角落的行李箱,他温和的神情褪得干干净净,近乎是急躁的绕过玄关去找许琮,许琮坐在沙发上,微微弯着腰,脸上的表情淡而呆滞。

人还在,贺闻松了一口气,他走过去,语气不悦道,“你没事把行李箱拿出来做什么?”

许琮在门开的那一刻,脑海里转过千万种对峙的方法,但当贺闻真正站在他面前时,他却难过得心如刀割,他慢腾腾抬起头去看贺闻,眉飞入鬓,挺鼻薄唇,是最为冷情的长相,这样一张曾经令他魂牵梦萦的脸,如今看来却只觉心寒。

许琮的沉默令贺闻皱眉,他还在以为许琮是向他服软的,便决定也给许琮个台阶下,轻咳两声说,“去做饭吧,我今晚在这里吃。”

他把许琮说的谈谈二字当做耳边风,只一味的考虑自己的情绪。

许琮依旧沉默着,贺闻这才觉得不对,他不悦的盯着许琮,正想发火,许琮紧抿的唇终于张开,声音像是倾注了所有的力气,“贺闻,孙奇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猝不及防的一句质问,把贺闻打懵了,他这才回过味来,许琮叫他过来,不是服软,而是兴师问罪。

许琮慢慢站起来与贺闻对视,他绷着脸,势必要贺闻一个回答。

贺闻被他的眼神盯得发毛,“你他妈从哪里听来的,胡说八道。”

许琮紧紧捏着拳,控制着不让自己的身体发抖,可他没有办法,寒气像是从四面八方侵袭过来,令他血液都要冻结,他声音都有些尖锐了,“你还想骗我。”

贺闻咬牙,干脆破罐子破摔,“是又怎么样,那个破公司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在这里跟我大呼小叫?”

许琮短短的指甲掐入掌心,疼痛让他清醒,也让他有了对峙的勇气,他摇头,忍不住的泛起泪花,“贺闻,你还是不懂。”

他甚至连与贺闻辩驳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已经三番两次向贺闻表达过工作对自己而言有多重要,可是贺闻从来都没把他的话听进去,甚至不惜伤害他也要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

他怎么会喜欢上这样自私而霸道的人?

“你听我的话乖乖待在家里,就不会有后来那些事,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贺闻喘着粗气,许琮轻飘飘的一句不懂让他愤怒不已,可他却找不到愤怒的源头。

“那你就可以陷害我,安排人侮辱我,陷害我的朋友吗,”许琮低吼起来,双目通红,压抑了太久的怒气和委屈令他看起来十分凄厉,他字字泣血,“贺闻,你知道那个人当着我朋友的面怎么说我,你明明知道,我会多难堪,可是他还是这么做了,你把我玩弄于掌心,看我求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很痛快?”

贺闻听他的控诉,反驳道,“我没有让他在你朋友面前说你以前的事情,谁他妈知道他是你的客人。”

许琮僵在原地,哭得稀里哗啦,他以前的经历把他一辈子都印在耻辱钉上,客人两个字犹如重重的巴掌甩在他脸上,贺闻一直都是如此,他怎么会觉得他以前说的话是无心呢?

在贺闻心里,自己永远都是出来卖的,即使他怎么洗刷自己,在贺闻看来也是污秽不堪。

许琮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满脸泪水的低吼,“他是我的客人,你算什么,你也是我的客人,你和他没有什么不同。”

贺闻脸上的肌肉狠狠抽动了一下,他近乎是条件反射的抬起了手,但许琮仰着脑袋全然无惧的样子反倒让他打不下去,他咬牙切齿,“收回去,把这句话收回去。”

许琮用力闭了下眼,凄凉道,“回不去了,”他看着贺闻,心如刀绞,“贺闻,这件事我当做没发生过,我也不欠你什么,我们好聚好散吧。”

他抹了把脸,狼狈的擦过贺闻的肩膀,在贺闻来之前,他已经把行李收拾好,只差摊牌便可以离开,走到这一步,他已不奢求什么,只要贺闻肯放他走,所有的一切,他便当做一场梦。

贺闻没想到本以为是和好的一晚却变成了分离前的战场,许琮又说要走,离他上一次说分手甚至不到一个月,为什么不能乖乖听他的话,一定要闹到这么难看的地步。

“站住,”贺闻听见自己的声音生硬冷漠,他残忍的盯着前方的背影,“谁说你没有欠我。”

许琮拿行李的手一顿,无力的回过身看贺闻,他不明白贺闻话里的意思。

贺闻微笑着,但介于临界点的笑容令他的脸看起来有点扭曲,他使出最后一条能束缚住许琮的粗壮藤蔓,“你妈在我这里拿走了三百万,你作为他的儿子,不应该替母还债吗?”

许琮脑袋嗡嗡嗡的响,他拿行李箱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声音也是生涩得难听,“什么……意思?”

他听不懂贺闻的话,徐媛不是走了吗,为什么会拿贺闻的钱?贺闻不是答应过自己不理徐媛吗?巨大的疑惑令许琮无法思考,他只能看着贺闻一步步走近。

“你还不懂什么意思吗,”贺闻拉住许琮的手,狠狠用力,“你以为你妈是什么货色,她拿不到钱会善罢甘休,我要不是怕你被你妈纠缠,我用得着给她钱。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想走,可以,把钱还清楚了再走。”

许琮眼睛通红的看着贺闻,艰难的吐出一句话,“可你答应我不会理她……”

贺闻被许琮迷茫的眼神刺痛,但他还是冷漠道,“我不管,我只管你要钱。”

许琮眼神渐渐清明,如炬般刺向贺闻,他狠狠甩开贺闻的手,像甩开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然后跌跌撞撞往后退了两步,歇斯底里的大吼,“你骗我,你一直在骗我。”

贺闻被他癫狂的状态吓到,想要上前去抓他,可许琮像用光了所有力气一样咚的一声跌坐到地上,喃喃问,“贺闻,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许琮没有想过,被出卖一回,还能有第二回,一次是他的至亲,一次是他曾经深爱的情人。

这世界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为什么伤他最深偏偏是他所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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