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沈惟舟他们的思路很正确, 实践也很顺利。

顺着小路走遍了大半个宅子,大多数情况下秦随看一眼就会摇摇头说“继续走”, 代表着不是这里。

偶尔秦随也不是很确定, 他们就会进去看一看,撞见了不少洒扫庭除的婢女和一对对偷欢的人,沈惟舟也就这么一次次地被捂住眼睛, 听着耳边湿热的那句“别看”。

炽热的气息喷薄在耳垂上, 洒出一片暧昧的红痕,沈惟舟耳垂痒痒的,酥麻得厉害, 晕晕乎乎地就跟着秦随的话说了声“好”。

[喝喝。]

[赫赫。]

[呵呵……他妈的呵呵, 狗皇帝武功这么高上个听得出来这个就听不出来了?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他这就是在占舟舟便宜!]

[诡计多端的狗皇帝。]

[乖巧舟舟被蒙骗的每一天。]

[舟舟还是心太软啊, 心~太~软~]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一多, 燕无双也看出了不对劲。

她迟疑地看着走在前面身量修长的黑衣男子, 喃喃自语道:“狗皇帝怎么时灵时不灵的。他怎么揪出来的不是衣衫不整的就是赤身裸.体的……”

突然, 燕无双捂住了嘴,有些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他该不会是自己想看吧?”

秦随脚步微微一顿。

沈惟舟唇角的笑容也是一滞。

但好在这种尴尬的社死时刻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他们总算是找到了最有可能的那个地方。

沈惟舟和秦随都停下了脚步, 朝着不远处看去,燕无双也自觉噤声,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

这下不用他们说燕无双都知道为什么要停下了。

不远处的一处精致小院里, 密密麻麻的守卫排成一队, 手执锐戟, 身披黑甲, 正神色严肃地守着此地。

沈惟舟他们来的路并不是正对着守卫, 再加上三人身前有枯树的枝干还有一些草叶遮挡,形成了一个视线死角,因此他们并没有被守卫发现。

没被发现是没被发现,但是要怎么进去呢?

燕无双茫然地看向身旁的大美人,结果发现大美人又在跟那个狗皇帝贴贴。

两个人又双叒叕地在那“深情对视”打哑语呢!

燕无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气冲冲地翻了个白眼就不再看他们。

秦随低声问沈惟舟:“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我去引开他们,你和燕无双直接进去,我摆脱他们就来。”

幸好这话没被燕无双听见,不然她就真的要气死了。

什么叫一个人?她不是人吗?她不是吗?

可恶的狗皇帝!

按理说沈惟舟应该推脱一下,但他听到秦随这么说之后毫无扭捏,只是微微颔首:“可以,注意安全。”

秦随也十分干脆:“好。”

轻轻把落在沈惟舟发梢上的落叶拿掉,秦随提着剑如鬼魅一般靠近了院子,几下就把围住院子的人吸引了大半。

沈惟舟看准时机,拍拍燕无双:“走。”

燕无双:“喔喔。”

弹幕上有几条幸灾乐祸的言论飘过,觉得以沈惟舟这个烂到一定程度的运气,肯定不会就这么顺利的混进去。

[多少也要碰上一队人马吧,毕竟是知名幸运e。]

果不其然,就在这句弹幕划过的下一秒,沈惟舟和燕无双就兜头撞上了三四个人。

这几个人显然也是奔着秦随去的,乍一看到沈惟舟之后愣了一愣,然后就要问沈惟舟身份。

沈惟舟掏出请柬在他们眼前晃了晃,艷丽的脸上满是冷淡。

就在燕无双松了一口气,以为这就算糊弄过去的时候,其中一个人说了一句话:“……不对啊,我怎么记得大人的请柬是红底金字,这是黑字,不该在这里啊。”

此话一出,所有人心里顿时悚然一惊。

但是他们已经没有机会反应了。

燕无双眼睁睁地看着她心目中走一步路咳三口血,一直是病恹恹的大美人平静地抬手。

几乎就在那人话落下的瞬间,沈惟舟修长有力的手握上了他的脖颈,然后毫不犹豫地拧断了那人的脖子。

尸体还在不可置信地瞪大着双眼,像是怎么都想不到明明如此弱质芊芊,看上去风一吹就会倒的病弱美人为何能下手如此果断狠辣。

但沈惟舟没必要和他解释这些。

有些嫌恶地放手,尸体砰然倒地。

沈惟舟不知何时从尸体身上抽出了那把刀,冷冷淡淡的眼神对上了剩下的几个人。

剩下的几人下意识一哆嗦,但是又实在觉得沈惟舟这副模样打不过他们,于是抱着沈惟舟刚刚只是因为侥幸钻了倒下那人疏忽空子的想法,他们一起上了。

沈惟舟迎风而立,微风吹起青年乌黑如瀑的长发和月白袍角,衬得他整个人如同下凡的谪仙。

谪仙慢慢勾起了一个温柔的笑意。

“……”

不出片刻,沈惟舟扔下那把沾血的刀,对着身后愣愣的燕无双说了一声。

“走吧。”

燕无双又是愣呼呼地应声:“喔喔。”

然后小跑着跟了上去。

两人就这么进了真正的拍卖会场,而他们的身后,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和满地的鲜血。

一刀毙命。

燕无双看着面前人畜无害的沈惟舟,慢慢攥紧了手。

外面,起风了。

——

真正的拍卖会果然比赝品拍卖会待遇要好一点,至少不是露天的,而是在房间里。

院子里没有人,甚至连侍卫和婢女也没有,力求要把保密性做到最高。

秘密嘛,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若是所有人都知道,那就不叫秘密了。

沈惟舟和燕无双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进了院子,然后随便找了个房间进去,发现里面没人。

燕无双:?

“怎么没人啊?”燕无双试探着问道沈惟舟,“我们再去其他房间看看?”

沈惟舟察觉出了燕无双对自己态度的转变,但他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笑了笑。

“好。”

他不在乎燕无双对他的看法。

燕无双也尴尬地笑笑:“喔喔。”

很快两个人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们两个人把所有的房间都找了一遍,发现不止是他们进去的那个房间,而是所有房间都一样,都没有人。

不止没人,连拍卖应该出现的东西也没有,所有房间都空空荡荡,把废弃已久四个字诠释的淋漓尽致。

从最后一个房间走出来,燕无双泄了气,第不知道多少次地问:“人呢?”

“舟舟,”她忘了刚刚的不愉快,突然很是担心地想到了什么,问沈惟舟,“我们该不是又找错地方了吧?”

也不对啊,如果地方错了那院子外面为什么围着那么多人,闲的?

又一重障眼法?

燕无双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觉得秦国官员都离谱过了头,一个个都像长了八百个心眼子,心思算计也太多了些。

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可恶的秦随!

燕无双愤愤地想着。

沈惟舟没有附和燕无双的话,他垂眸看着脚下,来回踱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响,青年俯身蹲下,修长手指屈起,轻叩地面。

“叩叩叩——”

燕无双一愣。

“叩叩叩——”

“叩叩叩——”

“……”

燕无双失声:“这下面是空的?!”

沈惟舟得到了想要的结论,也不逗留,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对燕无双说:“跟我来。”

燕无双连忙起身跟上。

一番兜兜转转,两个人又回到了最开始他们进来的那个房间。

沈惟舟言简意赅:“找机关。”

如此重兵把守,此处定然是拍卖会所在的地方无疑。

于瑞仁就算是再多算计,再小心谨慎,走一步看两步已经是他的极限,这处地方也是障眼法的话……可能性不大。

因为没必要。

于瑞仁又不知道沈惟舟他们的真实身份,又不知道秦国陛下会亲赴江南,又那么恰好就查到了他的头上。

在意外没到来之前,人总是习惯抱有侥幸心理的。

于瑞仁也不例外。

一大群活人也不可能都凭空消失。

沈惟舟走的时候就察觉到脚下发出的声音不对,一开始也并未在意,可是越走越觉得声音耳熟,就像是脚下只有一层薄薄的木板,除此以外,再无他物。

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而在刚刚,他的猜想被他自己证实了。

这底下是空的。

地板之下还有一个空间,掀开了层层遮掩之后的院子其实别有洞天。

已经知道了下面是空的,那既然人都不在上面,最大的可能就是在下面了。

从上到下必然需要一个通道,这通道又不能摆在明面上,所以沈惟舟告诉燕无双:“找机关!”

燕无双知道事情的严肃性,连忙应好,两个人就这么兵分两路,各自在房间的一侧摸索起了机关。

弹幕在这种时候充分发挥了它的作用。

[你们看桌子上那套茶具突兀不突兀。]

[……你说呢?]

[要不试试看摸摸桌子底下?我感觉桌子被移动过。]

沈惟舟见状去仔仔细细查看了桌子,最终得出桌子只是被人不小心碰过的结论,它本身只是一张再普普通通不过的红色实木桌,没有任何机关的痕迹。

[看什么桌子啊,旁边那个书架你们是真一点不提。]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舟舟赶紧去看看书架上的书。]

[多看看书架上那些旧书,尤其是快被翻烂的那种,那种就很有可能有线索。]

[是的是的,说不定拿起书来,书架就自动朝两边分开,就能去地下了呢!]

听着系统嘟嘟囔囔地说这都是电视剧里的小把戏,在现实生活中是很难出现的时候,沈惟舟哑然失笑。

但他莫名觉得弹幕说的其实有几分道理,于是他又去翻书架,看书架上的书。

结果大部分书因为年代久远又缺乏保养,一拿起来就碎成了渣渣,少数的几本被保存下来,但也就是普普通通的书,并无他用。

弹幕上沉默了一瞬。

[……]

[打脸倒也不用来的这么及时。]

[而且还是打我们的脸,呜呜呜呜,怪疼的。]

[不过有点奇怪诶,这也太巧合了叭,我们说什么舟舟就去做什么,舟舟是看得见我们吗?]

[这有什么的,看得见不就更好了。]

[还是感觉怪怪的,要不然还是试试吧。]

弹幕试探的想法注定是要落空了,因为连续两次碰壁之后,沈惟舟已经让系统把弹幕关上了,一点也没有继续靠弹幕“作弊”的想法。

除了觉得弹幕好像有点蠢之外,还有就是……沈惟舟轻轻抚上了一个玉瓶。

这个玉瓶放在一处置物架上,置物架摆在寻常人家摆放的地方,没有任何不同之处。

要是真说有点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作为一个置物架,不管是它本身,还是上面放着的玉屏,都太干净了。

一点灰尘也没有。

太干净了。

想起书本上那大片大片的积灰,沈惟舟轻轻捻了捻指尖上残存的灰尘,轻轻笑了一下。

找到你了。

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提起玉瓶,刹那间,

“轰——”

还在找机关的燕无双错愕回身。

然后她就看见那置物架自动被挪开,露出后面仅供一人通过的一个大洞,洞内闪着幽幽的火光,映照出蜿蜒盘旋向下的楼梯,不知通往何方。

沈惟舟好整以暇地把玉瓶放回去:“走吧。”

“……”

“等等等等,”燕无双看着沈惟舟要下去的背影,忍不住问道,“我们不等等狗……秦嗯嗯那啥吗?”

“万一他找不到我们怎么办啊?”

找个机关可是费了大劲,虽然她也没帮上什么忙。

沈惟舟闻言平静地回身,漂亮的眸子有些淡:“他会找过来的。”

他从不质疑秦随的能力。

“……那好吧。”

燕无双扁了扁嘴,觉得自己好像是问错话了。

两个人顺着阶梯一路而下。

而他们的身后,不知何时,门悄悄地关上了。

一切再次恢复了平静,就像他们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

最先映入沈惟舟眼帘的是一个又一个眼熟而巨大的红木箱子。

这些红木箱子和他们当初进城在城门口看到的红木箱子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现在的红木箱子有一大半都被打开了。

前面的红木箱子都已经空了,后面的红木箱子都还是合上的状态,而作为中间过渡的红木箱子此刻正在被人搬到台上。

真正的拍卖会总算是有了拍卖会的样子,一群人坐在台下,几个人站在台上,光暗交错,显得有几分诡谲。

但是这并不影响台上台下之人的拍卖热情。

“接下来要拍卖的是——23号!”

“应该有不少大人对这个23号有所耳闻,此女出身显贵,家境至今都十分显赫,数月之前还是天横贵女,数月之后便被调教好给各位大人们享用!”

“这是多么大的快乐!”

“拥有此女便相当于拥有一个自小娇养的性.奴,闲时随意玩乐,还可以谈风花雪月诗词歌赋,最重要的是,她生下的孩子流的是书香世家的血!我方在此向各位大人保证,拍下此女不会有任何的风险。”

打开的红木箱子里有一个少女,少女不着寸缕,双眼口鼻被布条蒙上,双手双脚被束缚住,不能动弹,只能呜呜咽咽的哭泣。

此时此刻,当着众人的面,她脸上的布条被一把扯下,露出一张花容月貌的脸蛋。

她被强迫站起来展示自己。

“第23号拍卖品,起拍价,二十万两!”

燕无双红着眼咬紧了牙关:“这群——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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