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天江衡南是被急促的铃声吵醒的,宿醉过后头疼欲裂,他闭着眼睛伸手在床头抓了几下,没抓到手机,铃声一直响个不停。

“沈逐,沈逐,帮我接个电话”一直到他喊累了,也没人帮他接电话,江衡南不耐烦地皱着眉头“沈逐你在干什么!我要生气了!”

他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依旧没人过来抱他起床,铃声还在响个不停,江衡南烦躁地抓起手机放在耳边,带着浓浓的起床气“喂。”

“哎哟,江小少爷,您今天是不是睡过头了?昨天沈总跟你约的九点民政局,这都十点了,沈总等了您快一个小时,您快来吧!”

王助理的声音彻底把江衡南从睡梦中惊醒,今天,是沈逐约他去办离婚证的日子。

可笑他今天早上还想让沈逐帮他接电话。

王特助不是个话多的人,在知道江衡南刚醒之后,十分有眼力见的提出来接他。

他们养的小狗“胖胖”一直在舔江衡南的手,江衡南看了它一眼,推开,“胖胖,走开。”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跟个狗生气什么。

江衡南穿好衣服下楼的时候,黑色的宾利已经停在门口了。

他还没上车,就看见沈逐坐在后座里,支着头揉眉心,眼下有一层淡淡的青色。

江衡南上车,沈逐眼睛也没睁一下,江衡南心里还有气,他不愿相信就为了个破项链沈逐真的要和他离。

一路上,车里都很安静,江衡南把脸撇向窗外,鼻尖都快触到车窗了,抿着嘴,一言不发。

他在等沈逐哄他。

只要沈逐先服个软,他可以勉为其难原谅沈逐,再买几条不就得了。

王助识相地把挡板升起来,在等红灯的时候,沈逐开口了,他望着江衡南的后脑勺,说,“南南,你看着我,这次我是认真的。”

他没有在开玩笑,看着江衡南作出一副等他来哄的样子,沈逐盯着他的后背,平稳地说,“这是律师拟的协议,房和车都归你,这张卡里还有你父母给你留的财产,都在这里,你之前不会理财我替你买了些股票,都是些势头发展良好的——”

江衡南一件一件听着沈逐跟他划分财产的细节,眉毛皱得更深,恶狠狠转过头来,“你最好是!那都是我爸妈留给我的,我允许你瞎动瞎投资了吗!?”

却望进沈逐深邃的眼眸里,沈逐平静地望着他,更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在无理取闹的感觉。

沈逐说,“你也可以全部抛售了,”他递过来一叠文件,最上面是一张卡,“里面还有八百万,以后开个小店养活自己不是问题。”

江衡南的注意力却被沈逐的手指吸引过去了,在沈逐骨节分明的中指,有圈白色的痕迹,跟旁边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那是沈逐戴了六年戒指留下来的戒痕,过去无论什么场合,甚至睡觉洗澡,沈逐都不会取下来,现在没了戒指,白色的戒衡更加明显。

江衡南的心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瞪着沈逐,“都要离婚了你还管这么多干什么,是不是啊,前夫?”

其实说“前夫”两个字并不合适,他们还没有正式离婚,在法律上依旧是夫妻,但江衡南心里梗着一根刺,非得说出来才痛快。

沈逐眼神暗了下,很快又恢复正常,他对江衡南说,“嗯”。

直到从民政局出来,手里的红本结婚证换成绿色的离婚证,江衡南心里都还很别扭,他打心眼里认为沈逐还是在跟他闹别扭,谁先低头谁就先输了,他一路上走得很快,下楼梯的时候差点左脚绊右脚,沈逐也没来扶他一下。

最后是沈逐另找了个司机,江衡南坐王助的车回去。

他走得急匆匆,出门下楼梯上车动作一气呵成,一点头也没回。

而目送他离开的沈逐站在原地,看着江衡南越走越远。身旁的助理弯腰眉头都皱到一起,“沈总,你这又是何必呢?”

回去后,他把圈内的好友都喊了一遍,以前沈逐老是管着他,尤其是当父母意外去世后,管得更严。不准他喝酒,不准抽烟,不准去赛车,见了谁和谁吃了饭都得跟沈逐打报告。

烦都烦死了。

圈内的人讶异于江衡南今天居然跟他们厮混到半夜三点,沈逐居然还没来接。

有人发现了不正常,问江衡南怎么回事,江衡南耳边都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什么,你大声点,我听不清!”

好友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江衡南站起来,“哐当”一声,砸碎一瓶酒,“谁都不准提他!”

没人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沈逐的手段他们都是见识过的,虽然他们过去一直不屑于跟江衡南这种被宠坏,浑身烂脾气的人玩,但江衡南背后是沈逐,即使他们心里再有不愿,为了家族利益,也不能跟江衡南撕破脸皮。

毕竟,沈逐爱江衡南爱到骨子里,他们都是知道的。没人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而得罪沈逐。

他们怕沈逐后面秋后算账,临近四点的时候,叫了个出租,把江衡南送回了家。

江衡南喝醉了,临走的时候,嘴里还在喊“他会后悔的”

“我晾他几天他就会回来求和了……等着看吧”

别墅黑漆漆的一片,他家里不习惯请保姆和家政,一般很多事都是沈逐在做。

朋友还在担心会出什么事,江衡南坐在大门口,咧着一口大白牙跟他们傻傻的笑,“你们回去吧!我自己走上去!”

在江衡南的傻笑中,随行的朋友半担心半犹豫地离开了。

等所有人都走后,吹来一阵冷风,他打了个寒颤,他们都以为自己醉了,只有江衡南自己知道,他没有醉。

他在等人打电话给沈逐,然后沈逐来接他。

有人确实是打了,只不过沈逐也确实没来接他。

江衡南在门口坐了好一会儿,慢吞吞地往兜里搜钥匙,搜了半天,什么也没摸出来。

他并不难过,反而暗自窃喜,他给沈逐打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他吸了吸鼻子,“沈逐,我没带钥匙。”

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多么委屈,明明自己已经拉下脸来给他台阶了,沈逐怎么能不说话呢。

“快点,快点给我送钥匙!”他忘记了就在今天上午,他们离婚了。

过了很久,冷风吹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他才听见沈逐说,“指纹可以开,输密码也可以开”

“南南,我们已经离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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