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顾筹很快打到了车,这个点交通顺畅,他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傅执远发来定位的附近。

可这里实在太荒凉,属于开发区,巨大的高速路桥下,每一处可以停车的地方都长得一样。

司机问他,在哪下车,顾筹给傅执远发了微信,没有回复,他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依旧没有人接。

“这附近可不好找哦,我上次接了个单就在这边,足足找了10分钟才上车。”司机有些漫无目的地看着,在前头说道。

顾筹嗯了一声,他没有心思聊天,又发了一条微信过去,依旧没有回复。

或许是喝了一点酒的关系,情绪容易被放大,他的不安变得越来越强烈,反复打开又关闭微信界面,确认是否漏掉傅执远的消息。

司机又绕了一圈,回过头说。

“小伙子,这样绕下去不是办法啊,你要不再打个电话看看?”

顾筹看着高德地图里显示距离定位的地方,只有几百米,可不管他们怎么绕,都始终没有看到傅执远的车。

想了一下,他对司机说:“就在这边放我下车吧。”

“你确定?这附近可不好打车,要不你联系下你朋友。”司机倒是也挺好的。

“没事,谢谢您,就在这边吧,您那边结算就好。”

“行。”司机不再多说,给他结束掉了行程,还嘱咐他注意安全。

顾筹下了车,才彻底感受到这附近有多荒芜。

他的视力很好,可即便如此,前后望去,也没有看到一台开着双闪的车,只剩下几盏路灯,其中有一盏看起来马上就要灭掉了。

今天的夜色很差劲,风在这时候也吹了起来,把顾筹的酒劲都吹开了。

他紧握着手机,大步在路边走着,高速路桥上时不时开过几辆车,速度快得惊人。

按理说,顾筹不应该去想那些太负面的可能,这是一座治安还算不错的城市,傅执远是一个有社会经验的成年人,他不是一个小孩子。

可他还是忍不住,想到了傅执远遇到麻烦的情形。

那个人看起来很聪明,其实迷迷糊糊。

说不定只要坏人假装成可怜巴巴,迷路的流浪汉,掉几滴眼泪,傅执远就会不假思索地打开车门,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

想到这里,顾筹手又握紧了一些,他加大脚步,几乎是跑了起来。

这一块地方不算大,主要是偏和没有人烟。

顾筹想了一下,离开了高架桥附近,决定绕到工地的后头看看,那边有一排围起来的墙。

当顾筹一路小跑,绕到后方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

一辆银灰色的车,开着双闪,在距离他十几米的路边。

双闪灯很有节奏地闪动着,像这一片黑暗里的火光。

顾筹喘着气,停了一下,又大步跑了过去。

当他跑到车边,凑近了贴了防晒膜的车窗玻璃,看到了傅执远的睡脸。

傅执远的头歪在一侧,脖子扭成看起来很不舒服的角度,手里还拿着手机,正在充电。

他看起来睡得很香。

顾筹的一颗心,在看到傅执远的这一刻,总算是落到了实处。

傅执远没有给奇怪的流浪汉打开车门,他只是太累,所以睡着了。

想了一下,顾筹没忍心弄醒傅执远,他蹲到了车后面的路边,决定看看手机,让傅执远再睡一会儿。

过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后,他收到了傅执远打来的电话。

顾筹看了一眼屏幕,又看了一眼车那边。他蹲的这个角落,傅执远是看不到他的。

他站起来,往驾驶室那边走去。

车里的人目视前方,把手机贴在耳边,看起来很认真,顾筹弯起手指,敲了敲车窗玻璃。

傅执远吓了一跳,他侧过头,瞪大了眼睛,看向车窗外,愣了几秒,才按下了车窗。

“我刚刚睡着了。”傅执远说,他坐在车里,顾筹弯着腰站着。

“嗯,开锁让我上车。”顾筹点了点头,往副驾驶走去。

上了车后,傅执远似乎还没回过神来,带着一些瞌睡的迟钝。

车里开着阅读灯,昏黄的灯光下,傅执远的双眼泛着打过哈欠后的水光,眼皮也因为哭完又睡了一下,格外的肿。

顾筹没有说什么,他刚刚一顿跑,又在外面等了二十多分钟,有点太累了,腿都酸了。

“不好意思,你是不是找了很久。”傅执远看了一眼顾筹,说道,他手机里好几条半个多小时前,顾筹发来问他具体在哪的信息。

傅执远在把定位发给顾筹后,就离开了那一块有太多野猫的地方,他觉得头疼,绕了一圈,把车停在了这里。

原本打算顾筹到了,再开出去,可是他睡着了。

“也没多久,没事。”

顾筹说,他看着傅执远,脸上有很明显哭过的痕迹,眼睛还泛着红,嘴唇的颜色也格外的艳,水肿的脸蛋让他看起来比平时饱满了许多,带着一些稚气。“是不是工作太累没睡好。”

“不是,哭累了。”傅执远诚实地说。

顾筹嘴角上扬了一下,又立刻放平。

他想起聚餐时,吃杯子蛋糕的傅执远,和此刻的可爱是同等的,也是顾筹所最不能拒绝的。

两个人坐在车里,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车厢里充斥着一种黏着的气氛,狭小的空间隔绝了外物,框住了顾筹和傅执远。

“刚刚—-”

“那—”

同时开口,同时又停住。

突然,顾筹往后一靠,他抬起手把刘海往上拨了拨,笑了出来。

傅执远不解地看向他。

顾筹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他的一只手放在中间的扶手箱上,骨节分明,很大,能够完全盖住傅执远的手。

他记起顾筹和他在床上时,总是会把他的双手按在头顶。

想到这里,傅执远脸热了一下,顾筹猛地侧过头,看向他,让他脸更热了。

“我刚刚找不到你,在想,要是你被什么人给掳走了怎么办。”顾筹说。

“怎么会。”傅执远移开了目光,小声说道,“现在治安很好的,而且掳走我能干嘛。”

“能干很多事啊。”顾筹带着笑说。

傅执远再次看向他。

“肾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值钱了,还是需求量很大的。”顾筹故作可怕的说道,“而且你长得这么好看,也可以卖给重金求子的富婆。”

“啊?”傅执远一愣,惊讶地看着顾筹。

他以为顾筹是那种不太多想的人,却没想到他短短几十分钟,能想出这些。

这条街又安静又暗,给傅执远一种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俩的错觉。

顾筹嘴角带着笑,他不想情绪变得很低,因此随便找了一个什么话题来打趣,他想要傅执远的眉头舒展一些。

毕竟他有一张这么漂亮的脸,那些烦闷的神情,在这张脸上,实在不妥。

没想到,傅执远突然低下头,声音有些小地说:“这么说可能有点不要脸,但是我从小就被人说好看,所以我才这么努力学习和工作。希望能够在长相之外的地方,得到认可。”

挖心掏肺的话来得很突然,顾筹愣了几秒。

傅执远看起来不是在开玩笑。

顾筹眼睛往下,他手动了动,还是没有伸过去。

“傅执远。”他喊了一声。

“嗯?”傅执远抬起脸看他。

“你不是我见过最好看的。”顾筹说。

傅执远眼神动了一下,憋了一下嘴巴,这个动作被顾筹捕捉到了。

他笑着说:“你看,你还是很很希望别人说你好看啊。”

傅执远沉默了一会儿,嘟囔道:“本来就好看。”

低落的情绪再次被顾筹打破。

顾筹哈哈大笑,说:“可你是我见过好看的人里,最优秀的,对待工作最认真的。”他看着傅执远的眼睛,停顿了一下,收住了笑,“也是最可爱的。”

傅执远的心再次剧烈地跳动起来,这种感觉很猛烈,猛烈到他觉得不适。

车里暧昧的空气,顾筹直接又毫不掩饰地示好,他刚刚坐进来时,额头上的汗珠,为了让自己开心一点,说的那些吓唬人的烂梗。

这些都一点点把傅执远圈了起来。

他再一次无能为力,承认自己对于爱意永远都是举白旗的那一方。

无论是二十岁还是二十七岁。

“我问你一个事。”顾筹突然开口,“我说这些,做这些,你觉得烦吗?”

他是很直接很主动,可并不想给傅执远带来什么麻烦。

“没有。”傅执远这一次回答得很快,像不假思索。

“好。”顾筹像是松了一口气,他低声说,“那我等你,你也等等我。”

“等什么?”傅执远问。

“我等你走出来,你也等我从西班牙回来。那时候如果你觉得我不错,考虑考虑我?”

顾筹类似告白的话说过很多次了。

傅执远长到二十七岁,经历过两次被甩,他渴望爱,渴望被关心,渴望有人能够听他说话。

更渴望在他亲密关系的跷跷板上,能有人一直坐在他对面,不让他重重落地。

他的手伸到了作为右侧,啪地一声,按下了安全带按钮。

傅执远的声音和他的手一样,都在微微发抖,他侧过头,看着顾筹,他们中间隔着一个扶手箱,事实上很近。

“顾筹。”傅执远说,“不等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带着一些不太确定。

看到对方没反应,傅执远再次开口,他声线软软地,说:“不等了行不行啊?”

顾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他撑在扶手箱上,整个人半直起身体,朝傅执远这边盖了过来。

顾筹按住傅执远的手心很烫,贴住他的嘴唇也很烫,就连呼吸都很烫。

他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吻住了傅执远,舌头也跟着滑了进去。

不知道吻了多久,傅执远觉得自己大脑都已经开始缺氧了,手也被顾筹压麻了,才终于松开。

顾筹靠得很近,他感觉有些激动。

“那就不等了。”顾筹认真地说。

从傅执远停车地方,开回他家花了四十多分钟,顾筹喝了酒不能开车,傅执远开。

尽管有些不文明驾驶,可在行车过程中,顾筹一只紧握着傅执远的右手。

他的手很大,和傅执远十字相扣,捏得紧紧地的。

回到傅执远家里后,顾筹说洗个澡,大概是觉得有些尴尬,傅执远去给顾筹送浴巾的时候,隔着门,放到了外头。

可没等他走开,一只手就从里面伸了出来,把他拉了进去,水花溅到他的衣服上,湿答答的一片。

傅执远的身体很凉,他被顾筹抱住,花洒里的水冲下来,淋湿了两个人的身体,淋浴间不算大,他们俩站在里面有些拥挤。

顾筹反复亲吻傅执远的身体,脖子,把他的乳尖含在嘴里舔弄,舔得傅执远发出软软地叫声,搭在他肩头的手也显得有气无力。

“摸摸我。”顾筹把他的手拉过去,放在了自己的裆部,那里的东西已经硬得发烫,傅执远吓了一跳,刚刚要缩回手,又被顾筹按了回去。

顾筹把他的身体翻过去,喘着气,拿过一罐沐浴乳,倒在了手心里,因为沐浴乳水分太多,倒出来的一部分流到了地上。

他把沐浴乳涂在傅执远股间,用手指给他扩张,一直手抱住傅执远,手指在他的胸口,肋骨反复爱抚。

傅执远全身发软,不知道要怎么办,一张脸通红,只知道喘气。

浴室的湿度和温度都很高,傅执远怀疑自己是不是发烧了。

“进去了哦。”顾筹用粗大的东西在傅执远身后磨蹭,肉体触碰的感觉让傅执远又是一抖,顾筹有些玩笑地贴在他耳边逗他,说完这句话,却又迟迟不肯进去。

最终,傅执远受不了了,他带着哭腔,不满地说了一句:“到底进不进来啊。”

顾筹很硬,傅执远很烫。

两个人在那一瞬间,都忍不住发出了低喘声,顾筹就着这个姿势,把傅执远按在浴室的小窗边,反复的大力进出。

“顾筹,顾筹。”动了一下,傅执远突然喊了几声,顾筹停了下来,问他怎么了。

“好冷。”傅执远指了指小窗户,尽管是毛玻璃,也关上了,风还是会漏进来。

顾筹抬起手,把花洒转了一个方向,对准傅执远的背,温热的水直冲向他的身体。

“还冷吗?”顾筹问,他动了几下。

“嗯,不冷了。”傅执远低声说。

他觉得自己仿佛被浸泡在恒温的水缸,身体每一处都不太适应,可又每一处都因为顾筹在喧叫着快乐。

顾筹做了很久,傅执远射了一次,他还没结束。被按在窗边的人,双腿打颤,整个人都站不稳,眼眶也红了,抖着问他快好了没。

“不戴套子好不好?”顾筹喘着气问,“隔着东西我要做很久的。”

傅执远头晕眼花,大脑不太能细想,点了点头,默许了这件事。

顾筹很快抽出去,拔掉了套子,随手丢到外头,重新又插了进去。

傅执远的身体又湿润又紧,这样直接的接触,让顾筹的那根东西又硬了一些。

刺激来得很猛烈,他按住傅执远,快速抽插起来,在最后关头,拔了出来,射在了傅执远的背上。

等结束这一切,傅执远已经眼睛都要睁不开,顾筹抱着他给他清洗了一下身体,自己也随便洗了一下,又把他半抱着去了卧室。

躺在床上的时候,傅执远被顾筹抱在怀里,他双腿还在发抖。

顾筹一边摸着他的背,轻轻笑出了声。

“笑什么?”傅执远不满地问,他很想控制一下,可肌肉就是不让他停下来。他伸出腿,在被子里踹了一下始作俑者。

“没什么。”顾筹吻了一下傅执远的额头,说:“你真的好可爱。”

这类表扬傅执远听过很多了,可顾筹却像生怕他不知道似的,不厌其烦地说。

“色令智昏啊。”顾筹突然感慨道。

“什么?”傅执远被他摸得很舒服,声音变得很小。

“不想去西班牙外派了,一天都不想离开你。”顾筹笑着说。

他说话依旧很大胆。

“那还是要去的。”傅执远说,他知道那个项目,是西班牙政府扶持的,在行业里很有名,能够做下来对于顾筹的职业生涯来说,是很加分的成绩。

“我知道。”顾筹说,过去之后一定会很忙,他也的确不舍,“我会每天给你打电话的。”

“好。”

“你要好好吃饭。”顾筹又嘱咐。

“知道。”

“不要胡思乱想。”

“哦。”

傅执远在顾筹怀里扭动了几下,他觉得有些热,同时觉得有一些说不好的尴尬。

顾筹说这些话,做这些事,让他们看起来像热恋了很久的情侣,看起来很珍惜他,生怕他离开那样。

傅执远的心有人进出过,前面的人刚刚离开,还留下了满室狼藉,顾筹就这样走了进来,他好像并不在意。

甚至还想反锁上这扇门。

无论之后如何,傅执远觉得这个怀抱让他感到酸涩,也感到不想否认的心动。

“我从西班牙回来后,带你和我表妹吃饭好不好?”顾筹轻声问。

怀里的人没说话,身子有些僵硬。

“我家里她和我关系最好,一起长大的。”顾筹声音很平稳,“她一直张罗给我介绍对象,我说有喜欢的人了,也不信,干脆把你带到她面前,估计就闭嘴了。”

顾筹微微低下头,他感觉到胸口有些湿。

嘴唇碰到了傅执远的额头上,顺着亲了几下。

“我表妹上次是不是挺吓人,她其实就是咋呼了点,人很好的,肯定会很喜欢你。”顾筹继续说道。

傅执远觉得眼睛变得很湿润,他不想睁开,只是抬起手,同样抱住了顾筹。

顾筹不再继续说话,他低声说。

“我一直以为,再也没有机会遇到你了。”他又亲了一口傅执远,“我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顾筹说这些话时,语气笃定又自信,他好像是真的这么认为,真的有那么快乐。

这些话听起来是如此的场面,可顾筹天生有一股真诚,能够让再油腻的话,也变得宛如一滩见底的清水。

傅执远微微低下头,就能看到里面有什么,一清二楚,不必猜疑。

他抱住顾筹,深呼吸了一口气。

从上一段恋情结束,到今天,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傅执远遇到了下一个恋人。

可他们却又早就相识,甚至发生过关系。

二十七岁的傅执远,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的专业不允许他过于迷信玄学。

可此刻,他还是忍不住认为,和顾筹的相遇,是被安排好的。

他躲不开,也不打算躲了。

毕竟顾筹的拥抱和亲吻都太好,好到他不愿意松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