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个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近到傅执远怎么把眼神挪开,也还是能看到顾筹那张脸。

他后背紧贴着沙发,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了顾筹的双臂中间,无论是从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不太好受。

最关键是,傅执远觉得自己在某种程度上,低估了顾筹。

他的确太显山露水,不像许多和他拥有同样水准外形的男孩那样,知道耍一点手段,藏一点反应,等着对方好奇和上钩。

这些顾筹一概不做,他甚至问了第二次,全然不怕尴尬。

“记起来了吗?”

傅执远的另一个“缺点”在于,爱较劲。

他觉得自己在此刻完全占了下风,没有一点赢面,这个小自己四岁的男孩几乎掌握了主动权,内心开始赌气。

“没有。”

傅执远眼睛往上抬了一下,透过镜框的边看过去。

他有一点轻微的干眼症,因此总是会不自觉分泌液体,再配合着他过大的眼眶,看起来湿漉漉地,引人浮想联翩。

“你别压着我。”傅执远推了推顾筹,没有特别用力,他说话声音不算大,尾音有些飘,嘴唇已经被顾筹咬得有些红肿,再配合他们亲密的距离,听上去更像是撒娇。

顾筹顿了一下。

“别乱动。”他说,却没有挪开,“真的不记得了?”

“做过就做过,没做过就没做过,怎么就不能直接回答问题?”傅执远也有些微微不高兴,他反驳道。

被他怼了人,倒是没有生气,只是轻笑了一下,说:“你干嘛不高兴?”

“没有,就是觉得你说话不干脆。”傅执远瞥过眼睛,眉头微微皱起,露出不耐烦的模样。

顾筹觉得他这样反而更可爱,更招摇了。

台灯昏黄的光,加上顾筹那个突如其来,过分强势的吻,让傅执远有些晕眩,他更加后悔电话里的冲动了。

可以的话,他觉得顾筹现在就应该回家。

“刚刚第一个问题,我回答了你。”顾筹又凑近了一些,他其实这个姿势不是很舒服,但他不想真的压在傅执远身上,“那你也回答我一下吧。”

“什么?”

“你要和我上床吗?”

外头的暴雨依旧很大,噼里啪啦地击打在窗户玻璃上,从窗缝里透进来的风,是不是会在这个房间里飘过,那扇窗一直关不严,傅执远忘记找人来修了。

他总是这样,有些自以为是,等事情到了眼前,才会觉得“悔不当初”,就像他笃定顾筹是那种小男生,喜欢自己,纯情又天真。

可他搞错了,顾筹和他想的又不一样。

纯情的男孩会想着傅执远的脸和声音打飞机,在被子里完成一次密不可告人的高潮,绝不会半笼住自己,问要不要做爱。

“什么鬼啊?”傅执远声音又低了一些,他还在不死心地挣扎,但事实上一颗心已经跳得七上八下了。

话才说完,顾筹的嘴唇又贴上来了,他这一次环住了傅执远的肩膀,轻轻地用嘴唇在他的嘴边吮吸,又贴到他的唇上,用牙齿细细啃咬。

这个吻没有很久,顾筹松开了他,然后一只手拉过傅执远的手,放到了自己已经鼓起的裆部,这条傅执远买了还没穿过的灰色棉质家居裤,实在是不好藏“东西”。

“要是你不想的话,刚刚就应该踢这里。”顾筹笑着喘息,说,“你看,好硬,难受死了。”

隔着裤子被按在裤裆上的手,和傅执远的脸一样,热得发烫。

可以感觉得出,顾筹是真的忍得有些难受。

说实话,傅执远家的沙发根本不适合做爱。

它有些窄,还有些硬,当初买的时候没想那么多舒适度,只觉得好看就买了。

他被压在上面,顾筹的手劲尤其地大,按在他腰上,又顺着摸到他的衣服里,在他靠近下体的小腹处来回抚摸。

“轻点啊……”傅执远躲了躲,但没躲开,顾筹半边身子都压在他身上,裤裆里那根粗大的东西,蹭得他浑身发麻。

刚刚隔着裤子被按住手摸了一把,傅执远就心有余悸了,毕竟那个尺寸实在有点惊人。

“还没进去就喊我轻点。”压着他亲的人,还会说几句玩笑话,看来精虫尚未冲到头顶。

在傅执远胸前啃了一会,满意地看着细腻肌肤上透出的红痕,才把头抬起来。

傅执远衣冠不整,头发也有些乱,框架眼镜早就被顾筹丢到茶几上去了,失焦的双眼水汪汪地,台灯的光在里头印出一小圈光晕。

“去房里吧…嗯…”傅执远说道,他一条腿被压得有点麻,这里实在不适合做爱。“床头柜有东西”

“什么东西?”

傅执远愣了一下,顾筹看起来调情本事了得,怎么还会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

“润滑剂和避孕套……”傅执远说。

顾筹这才反应过来,笑了一下,低下头亲了傅执远的脸一口,拉起已经被自己“玩”得发软的人。

傅执远刚刚站稳,顾筹从后面抱住,紧紧贴着他,双手环在他的腰上,用力支撑平衡,算是半推半抱着傅执远去了房里,同时还轻轻顶了一下腰,把自己那根东西在傅执远柔软的臀部上蹭了一下,

从客厅走到卧室不算远,傅执远熟门熟路地摸到了灯,刚刚打开,整个人就被顾筹按到了床上。

上面还摊着两件衣服,没有叠好。

“压着衣服了。”傅执远挪了一下,呼应着顾筹的亲吻,含糊地提醒道。

一只大手环住了他,把他整个背部抬起来,从身子底下抽出那两件衣服,直接丢到了地毯上。

“弄脏了我出钱送干洗。”顾筹的吻很快就又下来了,他呼吸沉重,看起来有些无法自控。

避孕套是拆过的,润滑剂也不是全新的。

总而言之,这两个东西都赤裸裸地让顾筹有那么一瞬间,心里咯噔了一下,但因为傅执远被他亲得情迷意乱,胳膊绕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黏糊糊地贴上来,让他没空再去思考和吃醋。

房间里的顶灯本来就是暖光,倒是不刺眼,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已经听不太清外面的暴雨声,顾筹的耳边只剩下傅执远压抑地低喘,软软的,带着他独特声线的。

“想进去了。”顾筹一边摸傅执远的腰,一边低声在他耳边哄,刚刚扩张做得应该已经足够了。

毕竟傅执远都已经被他挑逗得,把膝盖弯起来,用力在自己腰侧上来回蹭,眼睛一睁一闭的模样也实在诱人,顾筹觉得没有什么好再等的。

他没有等傅执远开口说“好”,就直接按住他的腰,顶了进去。

两个人同时都发出一声不知道是难受还是舒服的闷哼,顾筹皱了皱眉头,他微微低下头,看了一眼傅执远,那张脸上也露出很难耐的表情来,过了几秒钟,他睁开眼,湿漉漉地看着身上的人。

“出,出去点。”

顾筹看着傅执远,久久没有说话,也没有推出去,他抬起手,摸了一下傅执远全是细汗的额头,食指在他的眼睛上停留了一会儿。

“你别夹我。”顾筹的声音有一种天然的“哄骗”感,他压低了声音,要傅执远放松,毕竟这样他实在是难受。

顾筹稍微往外退了一点,又贪恋被湿润包裹的感觉,才出来不到一秒,又整个推到了最里头。

他那根东西粗大得吓人,顶在傅执远的身体里,顶得他脊背发麻,伸出手就去抓顾筹,顾筹任由他抓自己,按住他的肋骨附近,开始抽插了起来。

他忍不住了,也不打算忍了。

这一场爱做得尤其激烈,顾筹把傅执远顶得无处可躲,用力按住他,配合自己挺送的腰杆,往自己那根东西上压,几乎是每一下,都直接让傅执远的臀部贴到了自己的小腹上,甚至觉得还不够深。

“嗯……”傅执远的叫声,有一种很迷惑人心的作用,他不大叫,压抑地发出一些呻吟和低喘,双眼毫无规则地闭上又睁开,里头倒映出顾筹那张被欲望掌控的脸。

顾筹越动越用力,他抽出来,把傅执远翻了一个身,让他的屁股朝上最大弧度翘起,又用手掌把他的腰往下压,形成一个弧度出来,他轻轻拍了一巴掌傅执远挺俏的臀部,再次进入了他。

房间里只剩下肉体撞击的响声,傅执远的呻吟,顾筹的喘息,还有床板摇晃的声音,像一场完全没有美感,只剩下原始欲望的奏乐。

顾筹在最后关头,再次把傅执远翻了过来。

傅执远射了一次,射在顾筹的手掌上。

他已经精疲力尽,整个人发软,大汗淋漓,贴在顾筹身上,他面色潮红,嘴唇也发肿,一双眼睛水盈盈地看过来。

“干什么啊……”傅执远嗓子变得有些沙哑,他不知道顾筹干嘛又要换姿势,他觉得被顾筹抓住的双腿都在发抖。

顾筹再次压下来,用力地往里捅,他已经快到极限了,那张脸也跟着红了许多。

“想要看着你射。”顾筹喘着气说,他说得断断续续,频率跟着自己下体的节奏雷同。

傅执远没能说出下一句,就感觉顾筹开始更加猛力地抽插起来,抽插了一会儿,按住傅执远,身子一顿,整个人倒在了他身上。

两个人就这样躺着,喘着气,沉默了好一会儿,傅执远先开了口。

“要去洗一下吗?”他说。

“让我抱一下。”顾筹抱住他,摇了摇头,等自己的东西差不多要软掉,他才依依不舍地从傅执远身体里抽出来。

顾筹很给傅执远面子,包裹着他命根子的那个透明膜套,里面满满全是他的精华。

傅执远不想再动,他抽了纸巾擦了一下小腹,听到了浴室的冲水声。

这会儿他才终于清醒了一些,自己和顾筹做了爱,不对,是再一次做了爱。

他的问题没有得到一个明面上的回复,却稀里糊涂创造了另一个问题。

顾筹出来了,他头发有些湿,擦了一下,坐到了床上。傅执远的被窝刚刚换过,有一股很舒服的味道,又混合着微妙的男人的某种气味。

情色和温馨同时存在,多少有些让人难以招架。

“你是真的不记得那一次的事了?”顾筹问道,他一只手伸过去,在傅执远额头上扫了一下,拨开了他一缕头发,让那张脸能露出更多一些。

“不记得了,你说一下。”傅执远被摸得有些舒服,他动了一下,把双手都放进了被子里。

“你喝多了,不让我走,抱住我,亲我,还把手放到我这里。”顾筹说得太细致,他甚至还把傅执远的手拉过去,盖在自己的裆部,又松开,“我恭敬不如从命。”

这一段往事,在傅执远的记忆里,其实是不怎么体面,甚至很诡秘的,哪怕他作为一个成年人,觉得睡一觉无所谓,但至少他还是希望能知道,和什么人睡了。

眼前顾筹看起来,则显得轻松很多,他甚至说起来的语气,像在玩笑。

傅执远脸一热,把手从他手里挣脱开。

“你可以不要上啊。”他声音变小了很多,整个人翻了一个身,背对着顾筹。

顾筹不再说什么,他低笑了一声,钻进了被子,从后面抱住了傅执远。

顾筹手长脚长,环上来让傅执远很有安全感,他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在这种时刻,被人安静拥抱过了。

“你睡吧。”顾筹把嘴唇在傅执远脖子后面扫了扫,说道。

傅执远觉得很困了,他眼皮打不开,顾筹的拥抱又太安心,很快困意就排山倒海袭来。

“要不要和我谈恋爱?”顾筹在傅执远几乎要失去意识前,轻声问了这么一句,声音很低,但傅执远一定能听到。

傅执远睡着了,顾筹又过一会儿,轻轻松开了手,下了床,把傅执远的被子盖好,走了出去。

他应该在傅执远入睡前一刻问他这个问题,或者在他要射在自己手里时问,那样他能得到更好,更直接的答案。

可是顾筹没有,他选择了一个有些自欺欺人的时机,哪怕听不到回答,也不至于一下落空。

他走到客厅,发现自己的外套和外套放在了沙发上,傅执远已经给他烘干过了,上面还散发着洗衣液的香味。

现在凌晨两点二十三,外头的雨停了,他叫了一辆车,等到了之后,和司机说停在马路对面的全家就好。

走到门口时,顾筹停了一下脚步,朝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关掉了灯,带上了门,离开了傅执远的家。

就像四年前那一次,他们做完爱,他离开傅执远的酒店房间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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