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阻截

“道友元神损伤未复,服下这粒青玄丹,它能克制噬元藤的部分毒性,让你好受一些。”

离开一元观,凤袭寒从袖中取出一只玉瓶,倒出枚翠绿的药丸递给暮残声,轻叹道:“道友此番行事虽有罪无错,然我等身在其位必守其规,只好得罪,还请见谅。”

药丸散发着一股淡香,暮残声吞服之后才向他一拱手:“二位阁主已网开一面,在下感激不尽,多谢凤少主赠药。”

白夭抱着他的腰不撒手,暮残声推了两下没推动,只好看向萧傲笙:“萧师兄是在哪里发现她?”

“后山东南方二十里外一处山沟。”萧傲笙看着这小姑娘就觉肩膀疼,面露无奈,“今天一早,我已经带人把那附近翻了个底朝天,什么都没发现。”

暮残声心下微动,姬幽为了炼化魔胎,所费心力不小,若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以她秉性决不会将白夭丢下,更别说到现在还没有发咒操控,除非……她已经死了。

他没有贸然把这个猜测说出来,只是低头看向还抱着自己腰的小姑娘,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温柔点:“白夭,还记得姬幽吗?就是那个曾指使你咬我的女人。”

白夭终于把脸抬起来,她未出生便被炼化成魔胎,哪怕现在长成小姑娘的模样,终究还不会说人话,好在能听懂暮残声的意思。

暮残声见她点头,心下微松:“带我去你最后一次看到她的地方,好不好?”

白夭没有说话,伸手紧握住暮残声一根指头,牵着他往某个方向跑,暮残声赶紧使了个眼色,萧傲笙三人立刻跟上,彼此都是眉头深锁。

“到底是魔胎所化,你就这么相信她?”

萧傲笙的声音在耳中响起,暮残声不动声色地传音回道:“不信,但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沉默了片刻,萧傲笙又道:“终是不可不防。”

暮残声对他无声点头,反握住白夭的手,眸光微深。

白夭要去的地方,竟然就是萧傲笙所说的那处密林,离发现断剑和血迹之处相隔不到两里地。

这密林位于东南方向的山谷深处,因为魔气笼罩,林子里光线昏黑,北斗抛出一只符纸,随风化成一只巴掌大的白蝶,振动蝶翼时抖落下细碎光粉,沾染到此物的草木土石都发出微光,使得一路环境亮堂了些。

白夭牵着暮残声在前方引路,他鼻子灵,甫一入内就嗅到淡淡的腥气,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不禁皱了皱眉,白夭好像也闻到了这气味,本来还有些打焉儿的脑袋立马抬了起来,精神奕奕地环顾四周,脚步更加快了。

他问:“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萧傲笙与北斗俱是摇头,凤袭寒眉梢微动:“未曾,你闻见了什么?”

“腥气,还有一股奇怪的香味。”顿了顿,暮残声又补充道,“白夭也闻到了。”

萧傲笙与北斗同他患难一场,晓得这只狐狸从不胡言,当下便警惕起来,凤袭寒挥动素心如意,山风从四面八方向这边汹涌而来,拂得衣发猎猎作响,可他们三人仍是什么也没闻到。

凤袭寒脸色微沉:“气味从何而来?”

“这个林子里,无处不在。”暮残声想到了什么,单手按住自己心口,隔着衣服能感觉到破魔咒印在微微发热。

他脸色微沉,还没开口说什么,白夭突然挣脱了他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往前跑去,众人连忙跟上,只见她在一处草地站定,暮残声拉着白夭快步上前,那里满地狼藉,草叶都被压烂不少,似乎有人在上面翻滚挣扎。

萧傲笙今天已经带人把这附近翻找过,自然也没有遗漏这个地方,那时他们没有发现线索,现在也一无所获。白夭在那片被压塌的草地上蹦蹦跳跳,揪秃了一块草皮,这才献宝似地挖出一团泥土捧到暮残声面前。

北极境山地多黑土,她用苍白的双手捧着这一团泥,乍看跟捧了块黑炭一样,暮残声迟疑了下才接过来,外表看不出什么异样,凑近了细嗅才能闻到一股隐约的焦糊味。

他用手指捻了捻,搓掉泥土细粒之余还有细碎的黑灰落下来,颗粒比泥要大一些,而且都覆盖在表层,像是什么东西被烧成灰后落在了地上。

萧傲笙见他面色有异,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暮残声不答,他走到那片草地前,撮口吹了口气,一股妖风将草叶连根拔起,把下方泥土悉数暴露出来,这才艰涩地道:“我……找到姬幽了。”

萧傲笙三人一惊,北斗走得最快,他驱使白蝶在那片泥土上飞过,没了草叶的遮掩,白光将土地照得十分亮堂,这下能够看出泥土表面那一块略深的区域,观其轮廓,竟像是个匍匐的人。

“这个是……”凤袭寒俯身抓了一把泥土,搓出些许异样的黑灰,脸色微变,“人的骨灰!”

骨灰本该是一片灰白,这些灰烬却呈现出不祥的灰黑色,土层本身和原本生长在此的草叶都没有丝毫损伤,非凡火能造就,更令人心惊的是,北斗把这片草地翻过三遍,从里面找出了小半截被烧焦的槐木钉。

姬幽擅灵傀术与咒魂钉,身上常备这等阴邪法器,更别说这槐木的气息与辛家宅内那棵老槐树相合,证明了这些骨灰属于谁。

凤袭寒攥紧五指:“她已经死了。”

姬幽离经叛道又勾结魔族祸害无辜,她自是死不足惜,可眼下她却是找到魔罗优昙花的唯一方法,这么一来就断了线索,如此推断,杀死姬幽之人必与魔族脱不了干系。

萧傲笙眼中带煞:“是魔族杀人灭口?”

“不应当。”北斗摇了摇头,“姬幽的价值还没用尽,魔族怎么会轻易放弃她?何况杀人不过头点地,如此挫骨扬灰的行径,比起灭口,更像是有深仇大恨。”

暮残声心下微动,他看着北斗手中那半截槐木钉,顿时想到了姬轻澜,那行事无常的红衣鬼修本就对姬幽阳奉阴违,两者之间又有咒魂钉这道因果,若说是姬轻澜下的手,他倒是不意外。

可姬轻澜与魔族有染,他抢在这个节骨眼上对姬幽动手,背后有无魔族授意?若有,则说明魔族已经掌握了魔罗优昙花和琴遗音的线索,姬幽失去了剩余价值;若无,那姬轻澜又在盘算什么?

他正在思量,冷不丁腿上一重,白夭又跑了过来,抱着他的大腿不撒手,咯咯直笑地做鬼脸。

暮残声无奈地拖着这么一个累赘走向萧傲笙,问道:“既然姬幽这条线索暂且断了,我们得从别处寻求突破……你们可曾查看那名罹难弟子的尸身?”

“我亲自验看尸身,死者乃是剑阁弟子,因丹田被挖而亡,但那伤口不是从外切入,而是由内向外。”凤袭寒比划了一下手势,“在他死前,有什么东西从他腹中钻出来了。”

这一句话说得暮残声眉头紧皱:“什么?”

“嗯,我不确定,但那弟子丹田内空空如也,全身真元都被吸干。此外,我还查看了他那把断剑,刃上血迹有些古怪。”说到这里,凤袭寒也皱起眉,“经我查验,那血迹上有魔气,而且血液经久不凝,一旦沾染到活物皮毛就会寻隙而入,我猜想……那名弟子体内的异物,就是这样入侵的。”

他打开一张卷轴,把封存在里面的一只雪晶瓶取出来,殷红的液体在这样低温的容器里仍未凝固,晃动一下就发出轻微的声响,仿佛活物。

“魔气?”暮残声皱眉,“莫非他遇到了魔族?”

“他的剑是被生生掰断,身上有淤伤,死前曾发生过战斗,但除了丹田致命伤,身上再无重创,说明他就算遇到了魔族也没有败北,可萧少主他们没有发现魔族的尸体,对方很可能逃了。”

暮残声低头问白夭:“你有没有在这里见过魔族?”

萧傲笙发现白夭时,她正在伏在那名弟子的尸身旁,很可能是唯一目睹了现场的人,只可惜这小姑娘不会说话,沟通起来颇为麻烦。

白夭歪着脑袋想了想,从喉咙里发出低吼声,作凶恶状,然后拍了拍自己平坦的肚子,很不淑女地打了个饱嗝。

暮残声:“……”

萧傲笙差点没忍住当场把她拎起来大头朝下抖落:“这你也吃?!”

白夭“呜哇”一声,委屈地扑到暮残声怀里,后者头疼地锤了锤脑袋,魔胎之身算是半魔体,胃口比寻常人大出许多,她又是被姬幽用修士精血喂养大,嘴巴更是刁钻。

暮残声想到这里,突然反应过来,扭头问凤袭寒:“除了丹田部位,那名弟子身上可有血肉缺失?”

凤袭寒会意:“没有,这小姑娘虽然在那尸身上留下不少咬伤,却没有啃噬他的骨肉。”

萧傲笙一愣:“我当时明明听见她在咀嚼东西。”

“白夭是魔胎之身,只吃有灵力的东西,按照凤少主的验看,那名弟子在死前已经没了真元,形同凡人,应该不会被白夭列为食物,可她仍然伏在他身上……”暮残声拍了拍白夭的头,脸带冷色,“若我没有猜错,袭击那名弟子的魔物是在交战不敌后,化为污血入侵到他体内,吸食他的金丹和真元,然后从其丹田破腹而出,却没想到泄露的灵力引来白夭,还没有彻底脱离尸体,就被白夭给吞吃入腹了。”

白夭舔了舔嘴唇,不停蹭着他的手,似在无声附和。

萧傲笙顿时心情复杂,他虽然知道那弟子不是死于白夭之手,却没想到她误打误撞帮对方报了仇,只是姬幽之死和这魔族的出现挨得太近,又是在这个时间地点,容不得他们不多想。

“自破魔之战结束,魔族都被赶回归墟地界,留在玄罗的那些皆被赶尽杀绝,除非吞邪渊破封,否则他们绝不可能来到人间。”北斗皱着眉头,“眼下昙谷封印虽岌岌可危,但是阵旗仍在坚守,封印尚未破除,哪怕阻止不了魔气泄露,却不可能有魔族越界。”

“未必。”萧傲笙皱眉道,“先时我已在西绝境寒魄城与魔族交手,彼时西绝吞邪渊并未破封,说明当年战后仍有漏网之鱼,何况世间魔修早成气候,难免没有私下串通之辈。”

他这话说出来,众人都觉背后生寒,眼下吞邪渊已将成灭顶之灾,倘若谷中还有敌手潜伏,无异于身处重重陷阱中,随时可能被围杀。

北斗当机立断:“回城,此事需得告之二位阁主,早做防备!”

话音未落,他就被凤袭寒猛地推了一把,同时有一只干枯发黑的手从地下穿刺出来,倘若北斗没有被推开,就会被它死死抓住!

“有埋伏,小心!”凤袭寒挥动素心如意,碧绿光华如水铺洒,每一棵草都相互勾连起来,顷刻结成一张翠色地网,将那些手爪悉数压回泥土之下,然而有暗红粘稠的污水从草叶罅隙中渗透出来,如有生命般追逐着踏在地上的人,污水淌过之处,连手爪撕扯都纹丝不动的草网竟是迅速发黑腐烂。

东方青木之力重生机造化,与之相克莫过于充满腐朽味道的死气,凤袭寒眉头微皱,正要变招,忽闻暮残声出言提醒:“林子里有东西来了,听声音数量极多!”

如今昙谷里魔气弥漫,使得修士感官大不如寻常灵敏,在场唯有身为八尾妖狐的暮残声和亲近自然的凤袭寒最是五感通灵。凤袭寒不疑有他,屏息听到了密集的振翅声,除此再无异响,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数量众多,动静却极小。

凤袭寒当即将素心如意祭起,周遭树木无风自动,万千绿叶离枝而起,叶片边缘泛起冷光,猛然向众人铺天盖地地落下,转瞬间结成密不透风的绿茧,包裹着他们离地飞到半空中。

与此同时,“噼里啪啦”的声音接连响起,伴随着绿茧一下又一下的震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四面八方前赴后继地撞击过来,原本细微的振翅音被这些纷杂巨大的声响取代,若非凤袭寒以素心如意为法器,恐怕这寻常树叶化成的绿茧根本撑不住这样猛烈的群攻。

萧傲笙脸色微变:“什么东西?!”

暮残声眉头紧皱,如今昙谷中魔气四溢,使得破魔咒印一直保持示警状态,反而妨碍了他的判断力。好在北斗示意凤袭寒把绿茧漏出一个小洞,在其合拢之前,直接抠出自己的左眼扔了出去。

下一刻,他原本漆黑的右眼里倒映出外界光景,赫然是一大片暗红的雾气,里面隐约可见大量飞鸟、蝙蝠和蝇虫的影子,这些都是山谷里再寻常不过的野物,连灵智都未开启,现在却个个身长数倍,爪牙尖利,翅膀和翼膜彼此紧挨,几乎连成了密不透风的网,哪怕是平时一巴掌就能拍死的蜜蜂,现在也有婴儿拳头大,复眼猩红,尾针变得粗长,比铁刺也不差!

萧傲笙这三天来巡视山林,确实没有见到任何鸟兽虫鱼,还以为是生灵趋利避害的天性本能,让它们都躲回了洞府,这想法也的确符合常理,可他没想到再在这山里见到它们,竟然就是这般情形。

“这……”暮残声心念一转就反应过来,“糟糕!是邪疫!”

吞邪渊骤然上浮,使得昙谷陷入魔气包围之中,山城内有重玄宫弟子结阵守护,又有三元阁主亲自主持施药问诊,三天内城中无人因邪疫堕入魔障,连被拘禁起来等待超度的万千死魂都能保持清明,可他们忙于城内,却忽略了山林间数之不尽的禽兽。

“这绿茧终究是凡物,支撑不了太久。”凤袭寒目光一冷,“哪位道友助我一臂之力?”

暮残声闻言会意,一手按住白夭,一团赤红妖力从他脚下蔓延,瞬间在绿茧里又撑起一层结界。凤袭寒微微一笑,悬浮在他头顶的素心如意陡然转动,原本密不透风的绿茧猛地炸开了。

无数绿叶形成环形光幕,如同奔腾流水涌向四面八方,那些全力撞击绿茧的飞鸟蝠蝇猝不及防地被这片绿色淹没,连惨叫都来不及便从半空坠落,身上都钉着一片绿叶,发黑的血液从伤口里流出来,腥臭味令人作呕。

最靠里的一群全军覆没,不等剩下的反应过来,萧傲笙蓄势已久的一剑已经斩出。

萧傲笙修无为剑道,比起萧夙剑扫天下的霸气远远不如,可是面对这群发疯的野物却易如反掌,湛蓝剑气一化二,二化四,转眼间纵横千百,如雨丝飞溅般洞穿了许多鸟兽的身体,无论羽翼骨膜皆被剑气撕碎,崩解得连根杂毛也不留,只有大蓬血花在风中绽开又化雨落下。

暮残声元神受创,维持一个结界却不难,他透过光幕看着血雨铺天盖地地落下,地上已满是狼藉,面上却没有半点放松的神色,白夭抱着他的腿乖乖站着,两只大眼睛里映出这片血腥场景,半点动容都没有。

飞禽过后,走兽接踵而至,大有豺狼虎豹,小有鸡兔猫鼠,踏着满地血污由远至近,它们的身体也长大了少说一圈,连平素最温顺可爱的野兔也变得狰狞可怖,走兽们个个仰头望着半空中的五人,龇牙咧嘴,爪尖刨地,却没有轻举妄动,不像是忌惮,更似乎在等待什么人发号施令。

暮残声的眉头越皱越紧—— 山间野物都被魔气入侵,这也并非瞬息便能完成的事情,按理说三天里无休止的巡查,萧傲笙等人不可能没有发现这点,除非这些魔化后的飞禽走兽已经被某种力量控制,刻意避开了巡查,一直潜伏到现在。

暂时没了飞禽的威胁,北斗的左眼就像一颗星子般飞上高空,俯瞰着下方山林,黑夜和魔气阴影不能阻挡灵傀师的视力,他目光如炬地扫过四周,猛地看到远处昙谷山城上方有一片黑云腾起,又在夜空中转瞬即逝,快得让他差点以为是眼花。

他正要再看,眼前陡然一黑,剧痛瞬时传来。

下一刻,北斗捂着左眼蹲了下去,血水顺着指缝淌出,吓了凤袭寒一跳。

“怎么了?”

“我、我……”

凤袭寒不由分说拉开他的手,只见他空荡荡的左眼眶里流出血来,眼部周边经脉浮现,显然是疼得狠了。

他忍着痛把话说完:“我看到城池上有黑云腾起,然后被人抓住了眼珠。”

话音未落,下方百兽一跃暴起,竟是能够跳高数丈,当先一只猛虎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咬在了结界上,立刻有火光从它獠牙上窜起,然后包裹住整个虎脑,将它烧成了黑炭头。

然而,走兽凶戾更胜飞禽,一个个又体壮力大,浑不怕死,疯狂地向浮在半空的赤红结界发起猛攻。暮残声虽然不惧,却不能任由它们干扰众人感官,当即驱使结界上。

就在这一刻,一道黑芒从林中爆射而出,像是算准了结界上升角度一般,在暮残声集中精神控制妖力的同时射了过来,面对百兽蛮攻也不动如山的结界在它面前竟如一张废纸,顷刻间支离破碎!

这一下精准极狠,结界消散刹那,五人都跌落下来,满地禽兽残尸给他们做了垫子,破碎的血肉羽毛污了他们身上法衣,连符箓清光都变得黯淡起来。

结界被毁,暮残声脑中嗡鸣,他甩了甩头忍住眩晕恶心,顺着白夭拉扯的力道站起来,身量刚到他腰高的小姑娘张开胳膊挡在他面前,龇牙咧嘴,目露凶光,比围拢过来的野兽更具戾气。

那道击碎结界的暗芒飞回主人手里,竟是一盏做工精致的提杆灯笼,姬轻澜仍是一身红衣,踏着满地血滟从林中走出来,苍白的手指间把玩着一只眼珠,看着犹如厉鬼。

“各位道友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要走?”他启唇微笑,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暮残声和白夭身上。

暮残声注意到他的灯笼有青烟袅袅升起,除了林子里无处不在的腥气,剩下那股奇怪的香味就是从这里传出的,那么这些飞禽走兽的异动也就有了答案。

萧傲笙虽然没有见过姬轻澜这般模样,却记得对方那阴邪的灵力,很快就跟先前设下灵域的邪祟对上了号,便冷笑一声:“邪魔外道,也配称‘道友’?”

“配不配无所谓,能留下各位就够了。”姬轻澜拈住眼珠的手指用力,北斗闷哼一声,咬牙不言。

凤袭寒往他身上拍了道甲木灵力,这才直面姬轻澜:“阁下是谁,为何设伏挡我等去路?”

姬轻澜曼声道:“奉命行事,请各位行个方便。”

“奉谁的命?”

“似天而非,伊那拔罗。(注)”

凤袭寒脸色微变,萧傲笙眼中杀气一凝,暮残声站得离他最近,能够感觉到他全身真元在听到这八个字后猛然一滞,然后暴涨起来。

这两人一个家学丰厚,一个经历了千年岁月,暮残声自知不及,便低声问道:“他说的什么?”

萧傲笙默然片刻,语气艰涩:“是……非天尊。”

注: “似天而非”全句是“似天而非天”,意思是“果报”,在佛经术语里代指阿修罗,极似神而非神,性本恶,位数六道轮回的三恶道之一;“伊那拔罗”是“伊兰”的全名,代表极恶与不可超度。这八个字在文中代指魔族三尊之首“非天尊”,全文最接近至高真神却是至秽魔尊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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