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男人本来就紧张,明锐的感受到金牌们的气氛后,更要紧紧贴住蒋成身边。手突兀的伸去拉住蒋成的围裙。生怕做错一点点错事,连累了阿成。

蒋成知道男人情绪不稳定,任他去。反正切完一下午菠萝,时间也差不多到走人。刚开始抗拒,现在他已经习惯男人各种奇怪的靠近。

时间一点点过去,菠萝一个个死在蒋成利落刀工下。忽然,外面有人着急的跑进来喊,“来一个人到走廊帮抬一下果汁去下面厨房,那边宴会不上不够了。”

这话一出,厨房里的忙闹顿时冷清下来。这可苦了领头人,金牌们切菠萝都不要做。怎么会屈尊去搬果汁。焦急之时,忽然响起那个好说话的年轻人,遂硬着头皮走过去,笑道:“小兄弟,大家都挺忙,要不几帮一下忙?”

金牌们呼吸开始变轻,当看到年轻人点头后,又变回正常,然而下一秒又变重。

“哎呀!不行,这菜还需要切菠萝,也很急!”不知哪一个金牌突然冒出来一句。

领班差点梗过去,直叫真难伺候,切菠萝不要切,搬果汁不要搬,是怎样!

“不如让小兄弟边上的那位……”听到这儿,领头人脸都快红,一帮男人成什么样!居然还使唤起工作外的人!

“他身体不好,搬不动。”男人这几天时间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他身体体质本来就很好,被拖了一路的血淋淋模样看起来严重实际都是些皮外伤。所以恢复得很快。

蒋成能吃苦,对于自己的事,很少花时间去和别人争辩。但对于别人的,他是和这不一样的。特别是这个需要依附他,甚至他能对其一些事情做决定的男人。

见没有人回答,他再次说道:“他不去。”再次的开口就是强硬的态度了,与刚才的好说话天壤之别。

“快呀!”喊的人等不急了,站在门口催促道:“你们赶紧决定!”

领头人终于苦了脸,正要说自己去搬。忽然,那一直躲在年轻人身后的男人探出头来,声音细细的快要断了似的说道:“我……我搬的……你们不要说阿成……”然后便慌慌张张的绕过蒋成和领头两人,小跑到听到这话喜笑颜开直招手的那人身边。

跟着人出门往左走,不见了。

蒋成没开口,扫了一圈众人,转身对着厨案,一如刚才,认真的切菠萝。一小会儿功夫,厨房里重新忙碌起来。但是确实和前面的热闹忙碌不一样。蒋成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同那人抬着一箱重极了的果汁下来一楼厨房里,男人后背微出了一些汗。

“好了,就放这里。”那人也是出了汗,将人按上椅子,他掏出手帕擦额上的汗,走到那不知谁放在厨台上的盘子前取了一杯果酒递给男人,“你坐这儿休息一下再回去,别急着回去让人使唤,我还有事,先走了。”

双手接过果酒,目送人离开后,男人举起玻璃高脚杯轻轻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甜甜的,很好喝。

想到什么,他微微倾斜杯子舔了一口,便站起身,牢牢将其握在手里保护好,打算让阿成也尝尝。

但是他刚要走出门,迎面就跑来几个人,吓得他忙退回去,却被那几人中的一个拽住手臂拉出门去,“你也是服务生是吧?太好了!快跟我来!”

男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就被人拽进一个房间,强硬的套上一身衣服,梳了头发,喷上香水,推到了一个大厅里。

他手里举着那些人推他进来时强塞给他的托盘,整个人十分惶恐,不知所措。

由于深埋的恐惧与紧张,他举着那个托盘一点一点挪到大厅角落里的蓝蝶花瓶后。这花瓶比他还高,又宽,可以完全将他遮住。不用被大厅里那些在他看来穿得各式各样的人发现。

他终于轻松一点,眼却忍不住红了,想阿成。蒋成从没让他遇见这样事。在阿成身边,他好像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怕,只用跟住阿成就行。求求阿成赶紧来。

毕竟富豪宴会,给服务生穿的服装也是定制款。样式仍是白衬衫,黑马甲,黑长裤,但布料剪裁均是上等。特别那几人对他一番收拾,头发搭理整齐往后扎起,脸洗得白白净净,于是男人穿上来,竟也十分养眼。

一身修身的黑,显得他腿长,手长,脖颈也细长。那一手腰细得可怜。所以腰下的臀就衬得很是挺翘。两条腿被西裤托得又长又直。肩则被马甲锢得又窄又直。配上那张脸,整个人看起来,又柔又软又韧。温和且无害。和蒋成评判的差不多,一只被从书本上的土地里拉出来,穿上衣服,落入人群,找不到主的老羊。

这世上,柔软的东西总是吸引强暴的目光。男人正抹眼泪,忽然听见一道人声,“找到你了!”

若有人走到花瓶前,就可以看见。瓶身与墙面构成的角落里,一个浑身写满无法抵抗的男人缩在最里面站着,眼红红的咬着嘴在无声的哭。

不久前,站在二楼被那一抹惶恐人影吸引,以至下楼追过来的龙家二公子走近花瓶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眼直直盯着那怕得面上一白的男人,眼里亮起兴奋的光,这下有好乐子了!

“咚咚咚……”

一百个菠萝滚过蒋成刀下,碎成四四方方好多块。蒋成手一推,第一百个菠萝的尸体纷纷落进案旁时刻准备的木桶里。

桶里泡菠萝的水渐起来好高。打湿蒋成牛仔裤几块。他忽然放下刀,解下围腰,走到领头人处。

“两个小时了,我要去找人。”

虽然厨房急需人,但由于刚才的事情,领头人也不好意思拦人,只说让人快去快回。

得到领头的同意,来到楼下厨房,蒋成心底那股自男人走后的起伏得到了证实。不仅楼下厨房里没有看见男人。他问遍厨房里的人也没有谁说看见过男人。但,男人明明是下来了的。

正当他要去找领班确认刚才带着男人离开的人的身份时,忽然看见一群穿着保安衣服的人往一个地方着急忙慌的跑去。

出于心底一股道不明的预感,蒋成开步子,追了过去。

大厅里此时已经不再同前面一般的休闲优雅。而是充满了紧张的氛围。穿着光鲜的男男女女或尖叫或怒骂着往大厅四周涌去。

逆着人流冲进大厅的保安们迅速围成一个圈。把那个导致人群惊慌已经发狂状态的男人围在中间。

见宴会主人龙家的二公子并没有大伤,保安队长心里松下来,“二公子,您没事”吧字还没说完,肩上一重,他被一个力道推得往后踉跄几步。

保安队长练过的,轻易没人能推动。他迅速侧头看过去,是一个并不认识的高大年轻人,便立即警觉问道:“你站住,你有进入的许可证吗!”

推开人往里走,听见问,蒋成头也没回的把挂在脖子上的号牌摘下来扔向自己后方,继续往里走。

虽然他没看人,却准确的扔到了保安队长的身上。拿起那吊牌一看,确实是入场证明,队长的警惕稍稍松懈。看过去,却见那年轻人竟然已经走到离那疯子几步之外,队长心立即又吊了上去,忙出声阻止。

“喂!你干什么呢!他已经疯了!你赶紧回来!你没看他手上拿的是什么吗!”

是锋利的碎瓷片。在场所有人都看见了,当然不除外蒋成,他又不是眼瞎。离得最近,他还要比别人看得清楚多了。

男人抓着瓷片朝四周胡乱疯狂比划。在周围人眼里已经成了可怕的疯子。

但在蒋成眼里,男人头发凌乱,衣衫不整,马甲大大敞开,里面衬衫的衣领松松垮垮,露出瘦薄的胸膛,掖进裤腰的衣角落出一块,细瘦的侧腰就露出一块。干瘦的手紧紧捏住碎瓷,血一流一流顺着手臂往下迅速淌。弄脏了精致的西装裤和黑皮鞋。

这是着装上的。脸上的,蒋成也看清楚了,男人神情恍惚,通红发肿的双眼里溢满了折磨,恐惧,痛苦,还有热腾腾的泪。嘴很害怕的细细抖着。含含糊糊的喊着,“阿成……阿成……我……我怕……阿成……”

这才多久。才离开他几个小时,就被欺负得这样坏。蒋成又靠近一步。后面响起气恼的怒喊,“你找死吗!还不快滚回来!那是疯子!”

蒋成像没听见,避开那无头苍蝇飞来飞去的男人不断乱划的慌乱动作,看准时机,一把就握住那清瘦的手,以及那片沾满鲜血的碎瓷。

一握,那瓷上就流了两个不同来路的血。

“陈槐!”蒋成抓住人的手,搂住人的腰,把发狂的人猛扯过来固在怀里,终于有机会喊出这个名字,“陈槐!清醒一点!”

保安队长看情况还不算糟,心落下来,气冲冲要上去教训莽撞的年轻人,身边却拦出一只手。

“先别急,王队长。”收回手,龙二公子有些微讶的看着人群中心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过了一会儿,他摸了一把自己被狠狠划过的小臂,笑着说道:“王队长,麻烦你去告诉我父亲,他一直找的人我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