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如果现在是傍晚六七点钟,连萧还能想着可能老爸老妈还没下班回家,能耐着性子再等等。

哪怕八九点都能。

十点钟,丁宣平时都快上床睡觉的时间了,这会儿家里没有人,他脑子里顿时什么画面都往外涌。

“你先别急!”二光看他眉毛越绞越深,又拨了两个电话后,起身就要收拾行李,忙把小灵通拿过去继续重拨。

“说不定出去遛弯了呢?”他听那没完没了的“嘟嘟”声都心慌,“也可能丁宣老想接电话,听筒没扣好也说不定。”

出去遛弯不可能,老爸老妈平时就算出去溜达散食,也溜不到这个点。

更何况这一星期以来都形成默契了,到了十点他就会往家打电话,家里就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没人。就算老妈把时间忘了,丁宣的生物钟都不能忘。

听筒没扣好的可能倒是更强一点儿。

“你家除了座机还有什么能打?”二光看连萧的动作慢下来点儿,忙给他支招,“叔叔阿姨有电话没?”

老妈没有,老爸的手机刚才连萧就拨了,也没人接。

“再打一个!”二光把小灵通又递过来。

连萧眉头打着结再拨过去,又听了一遍“你呼叫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

“哎我靠,”二光都急得也不知道骂谁好了,瞪着眼戳在旁边也没了主意,“能去哪啊大晚上的?”

“你接着打。”二光一急,连萧反倒清醒了。

他把小灵通抛回去,继续往箱子里收东西,边飞快地交代二光:“我去跟班主任说一声先走,你要能打通也别跟我妈说我回去了,不然她一宿睡不好觉。要到睡觉了还打不通……”

“我睡什么啊我睡!”二光都没听完,直接弹起来跟着也收拾东西,“我肯定跟你一块啊,大半夜能让你自己往回奔?”

连萧这会儿也真顾不上二光了,横竖劝了他也不可能留下,索性什么也没多说,二人麻利地把箱子都收拾好,谁有手谁拨电话,一直轮流打,一分钟也没敢停。

直到拖着箱子要去跟班主任请假,走到楼梯拐角时,二光扯了一下连萧的胳膊:“咱们要是直接走呢萧儿?”

“不跟学校说?”连萧扭脸看他。

“因为我一琢磨,咱俩这会儿去说,几个老师指定不能放人啊。”二光攥着小灵通跟他小声分析,“等会儿再掰扯半天出不去,还不如咱们直接走,楼下大哥能扣一个总不能一手扣俩吧?”

“你……”连萧刚要问他在犯什么病,二光比他还着急,抢着话接茬跟他解释。

“咱俩直接下去吧!”他定那不动了,一脸悲愤与义愤填膺,“等会儿下去你就往外冲,别管我也别回头,我指定给你掩护出去!”

连萧现在惦记着家里,脑子已经够乱了,是真没功夫再陪二光发神经。

“害怕你就回屋。”他把小灵通从二光手里抽出去,脚下不停地继续往班主任房间走,“手机借我拿着,回头请你吃饭。”

“操!不是我害……”二光赶紧又撵上来,一句话没说完,这回轮到他被打断了。

连萧听见小灵通扬起的铃声,猛地原地一杵,看都没来及看就摁了接听扣耳朵边:“丁宣?”

“哎哟可算打通了!”老妈在电话里也松了口气,“怎么一直占线啊,你是不是也一直往你爸手机打电话呢?”

“丁宣呢妈?”连萧皱着眉问。

“我一看十点多了就怕你着急,”老妈那边听着不像家里,乱糟糟的,她换了个清静点儿的角落飞快解释,“宣宣发烧了,我跟你爸带他在医院挂点滴呢。”

连萧心里刚松快点儿,一听丁宣发烧了,整个人立马又提溜起来。

“好好的怎么发烧了?”他抿抿嘴,“高吗?多少度?”

“没什么高不高的,小孩不都这样吗,有事没事感个冒发个烧。”老妈这话一听就是故意往轻松了说。

连萧太知道她了,自己这个妈从来感冒不当病,发烧当感冒,他这亲儿子打小就这么长大的,但凡没烧到那个地步,一家子都不当回事。

“丁宣多少度?”连萧又问。

“不高,三十来度。”老妈说,“怪我白天没注意,晚上一摸脑门赶紧跟你爸把他送来了。”

“什么三十来度……”连萧上火上得都要烦笑了,他往箱子上一坐搓搓脑门儿,“到底多少啊?”

“哎呀三十六七八,能烧到哪去啊,行了你甭问了。”老妈根本不和他多说,“我就怕你着急打个电话告诉你一声,没什么事儿,啊,放心吧,听话,话费多贵啊赶紧挂了。”

“丁宣现在能听电话吗?”连萧忙问。

“刚睡着,可别让他听了。”老妈又压压嗓子飞快地说,“好了你别惦记了,过两天不就回来了吗?”

“嗯。”连萧知道隔着电话他再问老妈也不会多说,闷着嗓子应了声,想想还是交代老妈,“给丁宣拿件我的衣服当枕头吧,妈,他能踏实点儿。”

“人天天抱着你的枕头呢。”老妈笑笑,又开始催着挂电话,“不说了,我去看看宣宣,你爸还没吃饭呢……你也早点儿睡。”

连萧把小灵通从耳朵边摘下来,二光立马凑过来一连串地问:“怎么回事?丁宣生病了?没事吧?”

他刚绷着劲儿在旁边大气不敢喘,现在一放松都忘了身处何地了,一嗓子问下去,连萧还没出声,前面连萧他们班主任的房门先打开了。

“干嘛呢你俩?”班主任戴着眼睛眯眼看他俩,“大半夜不睡,拎箱子往哪跑?”

“没事儿老师!来给同学们发点儿好吃的,买多了,”二光越做贼心虚,编起瞎话越张嘴就来,扯着连萧飞快往回跑,“正好发没了,您接茬睡您的!”

“赶紧回屋好好呆着!”班主任在楼道里叉着腰气吞山河,“过五分钟我去查你俩房啊!”

知道丁宣只是生病,没出什么意外,二光整个人也松散了。

“只是发烧就行,”他叹着气往床上一倒,嘴皮子秃噜完才意识过来这么说话不对味,忙又补充,“没瞎跑就好,我以为他跑街上找你去了呢。”

连萧明白他意思,勾勾嘴角“嗯”一声。

他接完老妈的电话后就一直没怎么说话,箱子也没拆,盘在床沿上沉默半天了。

“那你还回吗,明天?”二光欠起半截脖子看他。

“回。”连萧说。

“成。”二光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白天好请假,他们不让走咱们也好溜。”

二光对这趟来海边的期待劲儿有多大,连萧比谁都知道,好好一趟夏令营把人折腾成这样,他心里真的挺过意不去。

但是丁宣那头他是真的一点儿也等不住了。

第二天一早,俩人拎着箱子又堵到跟队老师的房门前,连萧他们班主任果然不敢轻易放人,盘问了半天,最后还要他俩家长打电话来才能放人。

连萧前面耐着性子跟他磨,听到这一句还是没忍住,不耐烦地拧起眉毛盯着班主任:“我弟生病了。”

老妈要知道他往回跑,肯定不能同意,连萧昨天就没敢提前跟她透底儿,这电话打了就白瞎。

“你弟生病……”班主任本来脱口就想说你弟生病你家没人吗?想想那天看见连萧他弟弟的模样,再对上连萧直标着他的眼神,一时间也感觉说不出口。

“生什么病,严重吗?”他换了个问法。

“发烧。”连萧说。

“发烧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班主任的口吻立马又切换回去,“我看你俩是嫌无聊了想溜去别的地方玩吧?”

“真不……”二光还想跟他解释,又被连萧打断了。

“我不是来找你批假的,汪头儿。”连萧的眼神都没变一下,直直地钉在班主任脸上,“我弟跟别人不一样,今天我肯定得回去,来跟你说是怕不打招呼就走,晚上你发现少俩学生没法交代。”

“我把我家和我爸手机号留你,你愿意打就打。打完不管我爸同不同意,除非你把我捆上锁屋里,不然你拦不住我。”

二光怕老师就跟老鼠怕猫似的,深入骨髓。他听着连萧一字一句地说这些话,感觉已经完全不是学生对老师该有的态度,愣在旁边眼都瞪圆了。

“哎,不至于萧儿。”他拽拽连萧的箱子,赶紧冲他们班主任讪笑,“汪总他不是这意思,他就着急了,他弟确实有点儿情况不一样。”

“还我拦不住你。”班主任的眼也鼓起来了,叉着腰跟连萧眼对眼地瞪了半天,突然扭脸又冲着二光,“那你呢?你是有什么非走不可的理由?”

“啊?”二光眨眨眼,“怎么又扯我头上……我跟着连萧啊!”

他理直气壮地往连萧肩膀一搭,睁眼说瞎话:“你看他都上火上什么模样了?说话大逆不道了都,昨天半宿没睡,要不是我拦着那就跳窗跑过了,这状态不得有人跟着啊?”

“你俩还挺有理?”班主任嘴都气歪了,点着他俩鼻子指了半天。

“老师你记我小灵通号,”二光麻利地把小灵通翻出来,“我保证隔半个钟头就给你来个电话,我俩坐火车走,你要不放心我找听乘务员给你打也行,只要人家不烦。”

“再不行您就亲自送我俩回家吧。”他打量着班主任的脸色,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把小灵通揣回去,“反正连萧是指定得回去,他走我肯定得跟着。学校只让交钱了,也没说不让提前回家啊。”

俩人唱戏似的冲班主任你一言我一语,最后趁班主任记着手机号去给他俩家长打电话,直接拽着箱子溜了。

“太他妈刺激了!”二光坐进出租车里还冲追出来的班主任挥挥胳膊,喊了声“放心吧!”,然后一个劲儿催司机:“师傅您快点儿,车票不赶趟了!”

“咱俩开学不能被开除了吧?”出租车都开出二里地了,二光还在起后劲儿,越琢磨越紧张。

“不能。”连萧这方面一向比他强点儿,不管翘课翘考试还是翘夏令营,从来出了门就没回过头,“两千字检查提前准备好就行。”

“你大爷啊!”二光更绝望了,日月无光地往座椅里一横。

他俩到车站正好还有十几分钟发车,一切都顺顺当当。

二光怕得要死,但还是说到做到,真的隔半小时就给连萧班主任去个电话。头一个电话过去就被骂到狗血淋头,他俩人都坐在车上了也没好意思再跟班主任起屁,虚心地挨着骂。

“路上千万注意安全,听见没?”汪总骂半截紧跟着就交代他们,“邹光你带个小灵通别捧手上现个没完,钱什么都装好,火车上乱七八糟人多,不管怎么样安全是第一位的。”

“哎,”二光挨一顿鞭子,再被塞颗枣差点儿要流泪,“您还是骂我们吧。”

“开学少不了你那顿骂。”汪总说话都要搓牙花子了,“连萧你家电话没人接啊!你爸那边正上着班,我听那意思也没空接你,你小子到家立马用家里电话给我打过来,听见没有?!”

“啊。”连萧也被温暖了一下心窝,笑了笑,“听见了,谢谢汪总。”

“什么玩意儿……”汪总挂电话的时候还在骂。

火车比汽车要快起码一个钟,连萧看着车窗外一节节甩到身后的景象,心里还是觉得慢。

餐车推过来时他买了两份盒饭,心里太躁了,吃几口就不饿,两份全让二光打扫了。

“等会儿咱们到地方,是先回你家还是去周狄那儿?”二光吃饱了开始琢磨,“也不知道丁宣会不会正在挂水,或者被阿姨带单位去。”

“周狄那。”连萧说,“家里电话没打通,我爸应该给我妈单位打过电话了,她中午肯定得回来。”

比连萧算的还早,火车还差一站才到家时,老妈的电话已经从家里拨到了二光的小灵通上。

“你们班主任说你跑回来了?”她劈头就问。

二光都不敢吭声,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塞给连萧。

“再半小时就到了。”连萧接过来说。

“我就知道你待不住。”老妈竟然没发火,语气里还带点儿未卜先知的无奈,“回就回来吧,宣宣刚挂完水,在家等你呢。”

火车终于进站后,二光很想跟着一块儿去看眼丁宣,但他又有点儿怕连萧老妈,折腾一大早上也有点儿乏。

反正已经知道丁宣在家了,他就没跟着再去掺和,和连萧说好回头见,他拖着箱子先回家补一觉。

连萧火急火燎地回到家,钥匙都顾不上掏,刚拍两下门,老妈就从屋里把门打开了。

“丁宣呢妈?”他顾不上解释,蹬掉鞋直接朝房间跑。

“睡着呢。”老妈在身后把他箱子鞋子收拾好,示意连萧动静小点。

连萧轻轻拧开房门,只朝里看了一眼,心里就跟被剜一刀似的生疼。

——他和丁宣的大床果然被分开了,一横一竖地贴着墙,丁宣窝在平时连萧睡觉的那半边床上,搂着连萧的枕头,枕着连萧的衣服,挨着墙的床沿上一件接一件全是连萧平时会用的东西,床头还端端正正摆着连萧送他的小青蛙。

连萧连萧连萧,所有的痕迹都是连萧。

一张床上塞满了连萧的东西,丁宣却仍然睡得一点儿也不踏实。

他大半张脸都埋在衣服堆里,连萧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丁宣短短的一星期里瘦了不少,好不容易养出的那点儿肉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小下巴尖比他走前更尖了。

发烧发得他气色也不好,整个人灰扑扑地蔫儿在床上,呼吸之间倒一口气都要好半天。

连萧站在门口不敢进去,怕把丁宣吵醒,攥着门把手的掌心硌得发麻。

“怎么成这样了?”他看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把门掩上,扭头看老妈。

“一分床就这样了。”连萧人已经回来了,老妈终于也不用只捡好的跟他说,靠在沙发里疲惫被捏着鼻根,“我都没想到能这么厉害。”

“一分床就生病了?”连萧心里被使劲拧了一把。

“不愿意睡觉,也不好好吃饭,到家就守着电话等,能不生病吗?”老妈提起来也心酸,她朝连萧房门望望,说着话眼圈就红了,“关键这孩子有多犟,他不愿意去看病。见不着你哪都不去。”

连萧一直压着忍着的心疼,在听见老妈这一句以后,直接再忍不住了。

没人能真正感同身受地去体会丁宣这些天的心情,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谁也不会明白在丁宣的思维里,连萧的突然消失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睡了那么多年的床也随着连萧的消失被分开,又意味着什么。

他也不说,他不会说,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表达情绪。

他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把床上用连萧的东西堆得乱七八糟,不是他在闹脾气,是他想连萧了。

“前两天光是没精神,我摸着也不烫,想着适应适应就好了,结果昨天一下就烧起来了。”老妈现在一回想还心疼得不行,“我要带他去医院,怎么说都不动,就抱着电话数时间,等十点。最后没办法了,我让你爸硬扛着去的医院,一路上啊,叫得不行。”

老妈嗓子都颤了,拽张纸巾擤擤鼻子:“都多久没听他那么叫过了……天天就吃两口猫食,叫起来还是一点儿不惜力气。”

连萧沉默地听着,老妈口中每一个画面都能鲜明地在他脑中浮现出来,丁宣的尖叫都如有实质。

“我都愁死了。”老妈擤完鼻子又撑着脑门闭闭眼,“刚分开几天就这样,这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啊。”

连萧动动嘴角正要说话,房间里突然传来掀被子翻身的动静,他立马扭头跑过去。

门一开,丁宣正坐在床头眨着眼发愣,猛地跟连萧对上眼,他似乎都理解不了眼前的画面,下意识就朝旁边躲视线,过了好几秒才张张嘴又望过来。

“睡醒了?”连萧哑着嗓子朝他抬嘴角。

“连萧,”丁宣愣头愣脑地喊一声,摸摸手边的小青蛙,他终于回神了,爬起来就往床下跑,朝连萧直直地伸胳膊,“连萧!”

连萧没让他下床,三两步就迈过去搂住丁宣,在他背上一下下捋着,贴着丁宣的半边脸亲了好几下,最后把眼窝深深压在他瘦窄的肩头上。

“连萧,”丁宣也没头没脑地往连萧头发和太阳穴上亲几口,胳膊圈得紧紧的,抱着连萧就不撒手,“宣宣爱你,宣宣爱你。”

连萧这会儿根本听不了丁宣说这四个字,硬压了半天的眼眶立马滚着发烫,吸口气都绞得气管疼。

“你给宣宣包上被子啊,”老妈看丁宣这样,鼻头立马又红了,急得过来扯着被子往丁宣身上裹,“刚退点儿烧想给他捂捂汗,全晾没了。”

“坐床上。”连萧松开丁宣,想给他拽被子。

“连萧!”没想到丁宣的反应特别大,根本不撒手,还拽着连萧抱得更紧,嘴里呜呜噜噜地憋出句不成调的话,尖尖的小脸死贴着连萧的脖子,“不睡。”

“不让你睡,乖宝贝儿。”老妈是真拿他一点儿招没有,扯着被角跟他解释,“咱们坐被子里,啊,乖。”

老妈理解不了丁宣想说什么,连萧却一下就听懂了。

“不睡。”他捞着丁宣在他后脑勺上又顺了半天,朝丁宣的额角亲了一下又一下:“再也不分开睡了,以后都不让你一个人睡了。”

“手松开,我把床挪回来。”说完,他朝丁宣屁股上拍一巴掌。

“不分床了?”老妈听连萧说完才大概反应过来丁宣的意思。

“不分了。”连萧耷着眼帘直接去拽床,“分不开。”

“再分不开那也……”老妈犹豫着皱皱眉,结果丁宣一看连萧的举动,跟着就从床上一出溜,有模有样地一块去拉。

“哎哟你烦死了!”老妈无奈又心疼地打了连萧一下,眼前确实是分不开了,她只好再去橱柜抱被子,“刚铺好的两床被又得换,白折腾一出,还给我们吓得发一通烧!”

连萧已经顾不上分析刚分开的床这就合上,对于给丁宣的“戒抱”到底还能剩下多少用处。

他只知道如果提前预料到俩人的分开连带着分床,带给丁宣的抗拒和恐慌有那么大,他说什么都不会主动跟老妈开这个口。

前几天他不在家,丁宣把床上摆得乱七八糟,老妈都不能碰,刚想给丁宣收拾利索,前脚拿走一摞衣服,再一回头,丁宣悄没声儿地就把另一件扯了回来。

现在连萧人回来了,老妈再收床上的东西,丁宣也不跟在屁股后头往回拿了。

他看着病都直接好了,又有了精神,也不再无头苍蝇一样打转,就跟在连萧旁边牵着他拽着他,一会儿喊一声“连萧”,一会儿摸摸他的衣服袖子,浑身上下就洋溢着两个字:踏实。

“哪有这样的小孩。”老妈看丁宣见了连萧病就好了,打心眼里欣慰也打心眼里发愁,抱着被子去阳台晒的时候还在嘀咕,“以后可怎么整……”

丁宣不关心这些,他脑子里就没有。连萧把他包在被子里搂着,他还得从被角伸出两只手,面对面扎在连萧怀里抱着他。

“连萧。”丁宣抱一会儿又喊,抬手摸摸连萧的耳朵,凑脸过来亲亲他。

连萧跟他抵着额头,由丁宣在他脸上瞎亲,亲到嘴上也没躲。

“宣宣爱谁?”他就这么望着丁宣问。

“宣宣爱你。”丁宣跟着念叨,亲一亲的就直起身又想贴着连萧抱。

连萧把他包回去搂在怀里,下巴垫在丁宣头顶上,想想丁宣前几天怎么过来的,现在却一丝一点儿的不高兴也没表现,心里就酸着疼。

“傻子。”他把丁宣再搂紧些,叹出发颤的鼻息。

“宣宣爱你。”丁宣把脸贴在连萧怀里,快乐的小声嘀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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