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番外——星星22岁了(与95章对比作者有微改动)

陈星是三月底的生日,用刘经理——实际是师父小凯的话来说,是只敏感胆小又横冲直撞的小白羊。当然陈星并不认可他的观点,他只肯承认自己具备山羊的矫健与勇猛。

言归正传,今天是陈星的22岁生日。

既不是整年岁,也不是本命年,蒋弼之却要大办,提前两个月下请帖,请客人们务必在3月29日这天腾出时间,将两人所有的亲友都邀请至天水度假山庄。

年轻人到得早,白天忙着玩乐,骑马、游泳、泡温泉、打高尔夫……陈星甚至还弄了几只滑草板,拉着他的两个挚友在山坡上玩滑草,杠铃般的笑声里散发着青草新鲜的味道,引得蒋怀中大呼小叫跃跃欲试。

到了晚饭时间,客人们都到齐了,人不算太多,分坐成三桌,一起端着酒杯,看着站在众人前面的蒋弼之。

蒋弼之举着一杯香槟,微笑地看着所有宾客:“欢迎各位亲友在百忙之中腾出时间,来参加星星的生日宴会——22岁生日。谢谢你们。你们是我和星星最重要的人。”

大伙笑着和他遥遥举杯示意,陈星坐得离他最近,笑得十分开心,站起来回身冲大家举了下酒杯,连说好几声“谢谢”,仰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蒋弼之也喝了口香槟,笑着对陈星低声道:“喝慢点。”

他又继续对宾客们说道:“我知道大家都有些疑惑我为什么要将星星的这次生日大办,22岁似乎并不是一个特别的年岁。事实上,22岁对一般的年轻人而言十分重要,很多人都在22岁这一年从校园走向社会,或者更加明确自己的专业方向、进行更加精专的学习。22岁,可以说是决定人生大方向的一个年岁。”

“我一直有个很深的遗憾,就是星星没能上成大学。我知道他很羡慕那些考上大学的同龄人,其实他不比任何人差,只是比别人少了些运气罢了。他是我见过的最聪明、最勤奋、最好学的年轻人,之前做管培生时他就是最优秀的,以后再去上MBA,我相信他也一定是其中最出色的。”

陈星脸上臊得厉害,心想着,小月这个顶尖大学里的优等生就坐在自己后面呢,肯定要偷偷笑话自己了,可是他心里又忍不住发甜,为着那句“最聪明、最勤奋、最好学”,眼眶也有些酸胀,为着那句“一直有个很深的遗憾”。

蒋怀中笑着插嘴:“运气不好那都是以前了!现在陈星可是颗幸运星!”

蒋弼之微笑颔首:“对,那是以前,现在的星星有幸运相随。”他顿了一下,“我也很幸运。”他向众人举杯示意:“希望这份幸运可以永远伴随着在座的每一位。”

陈星一时激动,又干了一杯。

蒋弼之垂眸看着他,清了清嗓子,陈星飞快地吐了下舌头,再给自己倒酒时就只倒了半杯。

蒋弼之勾着嘴角继续说道:“回到刚才的话题。我们的星星没有走一般年轻人走的路,但22岁的这一年,对星星而言也是十分重要的一年。今年年初,陈星从檀阙嘉宜的餐饮部经理升为副总经理,正式进入天盛的高管层。以檀阙嘉宜今年第一季度的业绩来看,陈星这个副总经理认命得很成功。”

陈星抿嘴笑着对蒋弼之小声说道:“第一季度的报表还没出来呐。”又冲刘经理举杯,扬高了嗓音:“檀阙嘉宜今年打了开门红,多亏刘总领导有方。”

刘经理伸长胳膊同他碰了下杯,笑得十分得体,用他那斯文优雅的腔调说道:“小陈总年轻有为、功不可没,谦虚了。”

陈星忍笑,刘经理如今事业爱情两得意,再不是从前脏话连篇、满嘴毒鸡汤的颓废模样。他似乎一夜之间就正常了,用小凯的话来说,就是“终于又恢复了往日文质彬彬的绅士气度,只除了——”

陈星咽下酒,在想象中用力晃了晃脑袋,看眼坐在刘经理旁边一脸职业微笑的小凯,把他后面那半句话用力从脑海里甩出去。

蒋弼之微笑着等他们碰过杯,又继续说道:“22岁这一年的另一件大事,是星星将要参加侍酒大师的第四级、也就是最高级别的考试。大家应该都已经有所耳闻,侍酒大师的认证考试是世界上最难的资格考试之一,不仅需要有卓越的天赋,还要有超乎寻常的毅力,很令人惊喜的,坐在我面前的这位年轻人同时具备这两种优秀的品质。等通过这次考试,全球几百位侍酒大师的名单里就要增添一个新名字——陈星。”

陈星被他这隆重的语气说得脸上烫得不行,忙摆手:“我都没太多时间准备,还不知道能不能通过呢。”

蒋弼之笑道:“不要有压力,我认为你准备得很好了。星星,你知道你这两年品过多少瓶葡萄酒吗?”

陈星略一迟疑,“几百瓶?”

“多于一千一百二十七瓶。”

陈星惊讶地睁大了眼,其他客人也都好奇地看着蒋弼之,不知他怎么能记得这么清楚。

蒋弼之温和地看着陈星:“自从你说你想考侍酒大师,我就开始帮你计数了,在那之前,我只保留了一部分软木塞,所以只能给你1127这个数字,但其实你品过的酒已经比这个数目还要多。”

陈星冲他举杯,眼里闪着水光:“感谢蒋先生为我打开他的私人酒窖,感谢蒋先生带我参加各种品酒会,甚至还利用有限的假期带我去世界各地的酒庄。”

有一次他记忆犹为深刻,在一个知名酒庄里进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垂直品鉴后,蒋弼之向酒庄主人表达了想要带走酒瓶塞的愿望。

可巧那个酒庄主人自己也有收集瓶塞的爱好,尤其他们那次垂直品鉴尝到的几款历史悠久的葡萄酒都极为珍贵,酒庄主人十分舍不得。

陈星不知道蒋弼之最后是如何打动对方的,他只知道蒋弼之和那酒庄主人独自交谈许久,似是达成了什么协议,使得他们得以将那天品到的几十瓶酒的塞子都带走了。

话说到这儿,有一点很值得一提——他们已经订做了一块新的、更加巨大的橡木板。因为蒋弼之之前的那块板子,已经被陈星的这些瓶塞占满了。

他再也不用为错过蒋弼之多少过往而感到心忧和遗憾了,正如他曾经坚信的那样,他们拥有无数个未来。

陈星闪着泪光表达完感谢,再次冲他举了下酒杯,蒋弼之也冲他举杯,两人相视一笑,一起仰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不知是谁带头,宾客们纷纷为他们俩鼓起掌来,只有蒋怀中受不了地大喊:“哎呀嫉妒得我呀,牙疼牙疼!”

蒋弼之放下手里的酒杯,款步走至陈星面前,拉起他的一只手握住,温和而清晰地说道:“接下来,还有一件大事要在星星22岁这一年发生……”

他在陈星愕然的视线中单膝跪下,人群里已经有人开始起哄吹哨。

蒋弼之一只手仍然同他拉在一起,另一只手则探入怀中,取出一只精巧的黑丝绒小方盒。

蒋弼之抬头看着陈星,在看到陈星的脸色后微微有些迟疑,却也没有想太多,只以为他是因为紧张和害羞。

他见陈星睫毛颤动得厉害,甚至被自己握住的那只手也开始发凉,便调整了一下事先精心准备的一大段话,只简短地问道:“陈星,我们虽然早已认定彼此,并且绝不缺少携手一生的信念与勇气。但是陷入爱情的男人总会有些虚荣,我也不能免俗。所以,我希望能有一个被世俗认可的形式将我们紧紧绑在一起,让我们永远以一个整体的形象出现在别人面前。陈星,你愿意——”

“不、不行!”陈星颤声打断他。

不要说蒋弼之,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宴会厅瞬间鸦雀无声,只有一声 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声音不安地响起。

陈星脸色惨白,眼睛却红得厉害。他伸手拉住蒋弼之的手臂,全身都在微微发抖,舌头哆哆嗦嗦地说道:“你、你先起来。”

与其说是他在拉蒋弼之,不如说是蒋弼之托着他。蒋弼之顺从地站起来,同时牢牢托住他的手臂,担忧地低声问他:“身体不舒服?”

陈星摇了下头,一滴眼泪承受不住这晃动,从他眼里落下来。

“是不是他欺负我们星哥了?”一个没头没脑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义愤。

“嘘!”陈月和黄毛儿忙阻止住高个儿继续出声,却也不约而同地担忧地看着前面。

只是那声音虽小,宴会厅却不大,又如此安静,还是被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气氛一时更加尴尬。

在场的男人们都能理解这是件多么有损颜面的事,尤其对于蒋弼之这样高傲的男人——他如此深爱着陈星,却在求婚现场被当众拒绝,此时该是多么的心痛难当且颜面尽失?

大伙都担忧地看着蒋弼之,生怕他冲动,也有人不解地看向陈星,不知他为何要在这种场合给蒋弼之难堪。

蒋弼之抬头看向众人,语调是一贯的沉稳冷静:“不好意思,星星有些不舒服,我们先行告辞,希望大家不要被我们的事影响。今晚有许多美酒佳肴,大家请慢用。”说完这些,蒋弼之就扶着陈星快速离开了。

到了无人的地方,陈星一头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陈星这两年从没有这样哭过,蒋弼之的一颗心都要被揉烂了。

心痛令他皱紧了眉头,紧紧搂住陈星,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背——这是对陈星而言最有效的肢体抚慰。

他在陈星耳畔小声哄着:“好了,好了,没事了,乖,不哭了啊……”

待陈星发泄完,总算能说话时,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喉咙抽搐似的断断续续地说道:“对、不起,我真、想答应……我、真没用!让你、丢脸了……我是太想、答应了……脑子、里都空了……我都、没想到……”他把脸深深地埋进蒋弼之怀里,声音闷闷地传来:“没想到,我这么想和你……结婚。”

蒋弼之轻轻吻着他的头发,“那为什么说不行呢?”

他花费了好大的耐心才终于让陈星说了实话。

陈星以为自己不祥,怕和蒋弼之结婚会害了他。

狗屁!蒋弼之在心里怒骂,那个什么舅妈、什么大师,都是tm的狗屁!

“任何事都有化解之法。蒋家这种世代经商的人家,也有不少这类的讲究,家里认识不少大师。我去问问,总会有办法。”蒋弼之这样对陈星说道。

陈星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紧紧攥着蒋弼之的袖子,脸上顿时焕发出光彩:“真的?家里有人认识这种大师?”

蒋弼之看着他惊喜的眼神,心脏再度抽痛了一下。那得是怎样的精神折磨,才让他聪慧又自信的星星如此盲目地否定自我呢?

这一晚待陈星睡熟后,蒋弼之轻轻地翻身坐起,去书房打电话:“钟乔,拜托你件事情,帮我找个算命的,要看起来很像样……”

两天后,陈星跟着蒋弼之去见大师。

那大师留着长髯,穿着长袍,端的一身仙风道骨。他慢悠悠地说道:“恕我直言,这位确实是天煞星,又是男性,难免命途多舛。”

陈星紧张地问道:“那我对身边的人呢?”

“这倒没有什么影响,只是你个人要比常人多些灾难,命运多坎坷。”

陈星怔忡地眨了眨,随即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那大师继续说道:“我可否问一句,您二位是什么关系?”

陈星紧张地看了蒋弼之一眼,抢着道:“朋友!”

那大师笑着捋了下胡须,“这位是大富大贵命,极少见的喜吉星,与你这天煞星正相合。你们两人多来往,对你们彼此的命格都大有益处,会富上加富,贵上加贵。”

陈星惊喜地说不出话来,紧紧攥住蒋弼之的手。

蒋弼之问大师:“那健康平安方面呢?”

大师笑着回道:“那更无须忧虑了。”

从大师那里出来后,陈星借口要去洗手间。蒋弼之知道他是心情过于激动,想独自平复一下,也没拆穿他,便放他去了。

一直跟在不远处的钟乔见陈星走远,才小声对蒋弼之说:“刚才大师对我说,他刚讲的都是真话。”他知道这两人的感情经历过怎样的波折,作为旁观者都忍不住替他们高兴。

蒋弼之微讶,随即挑眉莞尔,之后就没什么特别的神情了,仿佛完全不将这事放在心上似的。

这时陈星出来了,应该是在洗手间洗了把脸,额发没擦干净,还往下滴着水。

蒋弼之大步迎上去,从西服口袋里抽出手帕给他擦水,一边笑着数落他:“都是当了副总的人了,还这么毛手毛脚。”

他身量可真高大,几乎将陈星整个挡住,从钟乔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陈星的两只手环到蒋先生的腰上,指头有些许动作,似是在撒娇。而蒋先生,就像一座屹立不倒的山峰,承接着来自陈星的所有情绪和动作,然后将他轻轻地纳入怀中,就像山川拥抱着他透明澄澈的湖泊。

钟乔突然懂了,蒋先生是真的不在意那些事。什么喜吉星,什么命格相称,蒋先生自然也是爱听的,可是他的爱意与信念早已充沛满溢,根本不需要这些额外的东西为他增长自信了。

他也终于明白妻子之前对两人的评价——“他们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彼此,可以互相支持了。”

五月二十日这天,只有陈星和蒋弼之两个人。

陈星拉着蒋弼之的一只手,在他面前单膝跪下,刚说了一个字就开始流眼泪,“我本来想等你生日的,可是你生日在八月,我等不及了……”他一上来就哭得十分厉害,肩膀一抽一抽的,瘪着嘴委屈地看着蒋弼之:“求婚怎么、这么、难啊……”他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哭得跟个傻乎乎的小孩子。

蒋弼之笑着提了下裤腿,和他面对面单膝跪下,“确实不容易,还是我来吧。”

他从陈星衣兜里摸出那个被“偷”走的黑丝绒小方盒,在陈星面前打开,露出里面的两枚戒指。

三十六岁的男人眼里亦闪动出水光,但他一直是笑着的,眼角显出几道浅浅的笑纹——

“陈星,你愿意和我结婚,做我的合法配偶,与我共享一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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