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没过几天,萧遇安就在柜子里发现了一大包套子,五颜六色,那几个知名品牌的都有,还分不同花纹不同材质,压在明恕一堆衣服底下。

萧遇安:“……”

家里不大,就两间屋,他一个人住着合适,明恕来了就显得小。客厅没有柜子,阳台上的储物柜放的是杂物,明恕的衣服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只能放他卧室的衣柜里。

他专门给明恕收拾了三格出来,能挂着放,也能叠着放,还有放内裤和袜子的抽屉。

他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那一块儿给明恕了,就是明恕的地方,他没再去看明恕往里面放了什么。

只是前阵子萧谨澜得知明恕和明家闹翻了,被他收留着,爱心泛滥,买了好些夏秋的名牌男装寄过来。

他今天休息,东西正好到了,便想着帮明恕放柜子里。

结果一收拾,就看到了套子。

他一时不知该把套子放回去,还是给明恕没收了。于是暂时将口袋拎在手上,后退半步,坐在床沿。

一数,一共有13盒。

明恕这年纪,有这方面的想法太正常了。可这想法是冲着他来的,他成了局内人,就着实不好处理。

那天之后,他们谁都没再提,就跟去年暴雨之后差不多。

但明恕到底长了一岁,还成年了,不像去年那样刻意躲着他,一副受气包的样子,说话做事都挺正常的,但他稍稍观察,就注意到明恕是在假装成熟,假装稳重。

其实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

19岁的半大小子,刚从学校出来,能成熟稳重到哪里去?

这也是他难以接受明恕的地方。

明恕小他六岁,成年是成年了,但是越过18岁的坎儿,就能完全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吗?

不见得。

明恕口口声声对他说喜欢,语言、肢体都表达得那么充分。但是明恕分清楚对他的感情到底是什么了吗?是爱情?还是从小跟在他身边的依恋?

他觉得明恕根本没有分清楚。

少年满腔热血,冲动行事,轻而易举将喜欢挂在嘴边,还心急火燎地要与他发生关系。

但他是兄长,他不能由着明恕胡来。

片刻,他捏着口袋,到底没放回去,但也没扔,拉开自己那边的柜门,将套子全都放在一个抽屉里。

明恕本来说好去萧遇安队上练车,中途出了个不可控事件,就没好意思提了,但还是天天忙完奶茶店的活就去接萧遇安,装得挺云淡风轻的。

他觉得自己有点没招了,追人这事也没个人能交流一下。

他白也告了,腿也坐了,萧遇安还丁点儿反应都没有。

萧遇安是他哥,他其实也理解萧遇安的顾虑,小尾巴不当弟弟了,要当男朋友,这可能是有点难接受。

但他也没要萧遇安马上接受啊。

他就想帮萧遇安解决一下,两个男人,这有啥了?高三时他们隔壁宿舍还互相解决呢,他心里有人,没去参与而已。

萧遇安这都不同意,还把他抱卧室关着。

要不是他知道萧遇安健康得很,都要怀疑萧遇安不行了。

这几天他过得特不安生,想靠近吧,又怕自己克制不住,更怕萧遇安说点儿什么他接受不了的话,不靠近吧,那他还追什么人?

他念高三那会儿想法挺纯洁的,就觉得想和萧遇安谈恋爱,牵牵手亲亲嘴什么的,现在不行了,都住一屋了,他馋人家的身体。

“我就是色。”他自言自语。

“嘀咕啥呢?”奶茶店店长厘姐给了他一肘子,“小伙子咋没精神了?”

明恕连忙挺胸抬头,冲走过来的客人笑道:“欢迎光临!”

问题解决不了,明恕就拖着。他想反正萧遇安也没赶他走,他就赖着,实在不行就把哥哥弟弟这层关系掰扯出来,萧遇安能忍心赶他么,哥也不能真不管弟弟了啊。

但这是下策,他都说不当弟弟了,又掰扯回去那太卑鄙。

这阵子热得慌,谨澜姐寄来的秋装他穿不着,夏装试了试,都很喜欢。

柜子底下套子不见了的事,他都没发现。

后来有几回去萧遇安队上,他又遇见易卓了,这人简直爱猫如命,一见就问猫和猫爬架相处愉快吗。

那猫爬架在他们家都落灰了,做扫除时让萧遇安拆了放杂物柜里,但这事不能让易卓知道,而且土猫是谁也解释不清楚了。明恕索性问啥答啥,说猫儿很喜欢猫爬架,天天待在上面就不愿意下来。

“那你们给它起名字没?”易卓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你们不会就叫它咪咪吧?”

明恕一哆嗦,脱口而出:“起了啊。”

“叫啥?”

“宝贝儿。”

易卓差点喷了,“这么腻啊?你起的还是萧遇安起的?肯定是你吧,萧遇安不可能起这么腻的名字。”

明恕说:“我哥起的啊,那是他的猫。”

易卓不敢相信。

这番对话萧遇安没听见,特训拖的时间有点长,他出来时明恕已经等好一会儿了。

明恕没给他说自己给那只根本不存在的猫取名了,结果第二天,易卓就在他跟前直转悠,“我的萧哥,你这是铁汉柔情啊!”

萧遇安莫名其妙,“喝多了?”

“谁喝多了!咱搞训练呢!”易卓故意压低声音,“我听说,你给你家那只猫取名叫宝贝儿啊?”

萧遇安倏地抬眼,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们家根本没猫,易卓只可能从明恕那儿得知猫叫宝贝儿。

易卓大笑,在萧遇安肩上拍了拍,“所以你这是铁汉柔情啊。宝贝儿宝贝儿,真够宠的!”

萧遇安也笑了笑,没答。

明恕刚在奶茶店换好制服,耳根忽然烫起来,拿手去冰,结果越捏越烫。

“谁比比我?”他没好气地哼哼。

这时,厘姐忽然探了半个身子,朝他招手,看上去似乎有难以启齿的话要跟他说。

萧遇安带特训去了,中途休息时却又想到易卓的话。

明恕知道土猫指的是自己,还故意跟易卓说猫儿叫宝贝儿,还说是他给起的。

这心思也过于直白。

明恕被厘姐叫到奶茶店后面的小巷里,暂时没人经过。他对看人表情这件事太在行了,一眼就明白厘姐要跟他说的事可能不太好。

“是这样,咱们店生意不是挺好的吗,老板就招了几个熟手,都是上固定班的,他意思就是咱们不需要小时工了。”厘姐越说越不好意思,“小楠我已经说了,她愿意调去长生路上班。那咱们店就只剩你一个小时工,你看你是调一下店,还是改成固定班?”

明恕听明白了,他正面临踏入社会后的第一次“裁员”……

本来他也是上固定班的,但是继续上固定班的话,他和萧遇安就没什么相处时间,所以后来才调成小时工。这让他调回去,他自然不愿意。

换店就更加不可能,他选这儿,就是因为离家和便利店近,换个远的地方,他赶不上。

两种解决方案都不行,厘姐挺遗憾的,“那就只有……”

明恕也不是非要这份工作不可,更怕别人因为自己的事为难,连忙道:“没事儿,我下月也开学了,那你看我明天还来吗?”

厘姐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工资我给你结到这周末,我给你开了个贵宾,今后你来喝奶茶不要钱。”

明恕笑笑,大方地接受了厘姐的好意,下午做事也挺麻利的,但下班之后,心情迟来地沉下来。

他其实并不想打工,在便利店和奶茶店工作都挺累的,早上5点多就得起,中间除了吃饭,就没有休息的时间了。也就他年轻,体力好,才无所谓。

杜皓、蘑菇头他们旅游的旅游,学乐器的学乐器,个个都在利用这个绝无仅有的漫长暑假提高自己,做以前没时间做的事。

就他还在为钱的事发愁。

过去19年,他就没愁过钱。

和明家的关系断了,临走之前,爷爷倒是给了他一笔钱,这笔钱够他大学的开销。但他轻易不想动。

他已经19岁,有能力应付自己的生活。如果还是花明家的钱,那他的腰杆就挺不直。

学费、生活费,他得自己攒,争取大一结束时拿一笔奖学金,那后面的日子就好过了。

现在只剩下便利店一份工作,这两天必须再找一份小时工。

萧遇安每天晚上看到明恕,这家伙都是精神奕奕的,今天却盯着一处,似在走神。

他都走近了,明恕还没发现他,被他吓了一跳。

“哥!你怎么走路没声儿啊!”

“你自己走神还赖我?”萧遇安说:“遇到什么事了?”

明恕这一听就高兴起来,他有心事,萧遇安一看就知道,这不是关心么?

回家路上,明恕就把被“裁员”的事说了,接连叹了好几口气,“哥,你说我再去找个什么工作啊?”

“歇着吧。”萧遇安说:“打一份工就差不多了,打两份你吃不消。”

明恕说:“我吃得消啊。”

“不单是身体的问题。”萧遇安又说:“你耗在上面的时间,可以做更多提高自身的事。”

明恕想了会儿,有点闷闷的,“可是我现在需要很多钱,比起别的事,我只能把钱放在第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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