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卧室平时是萧遇安在睡,明恕这一个多月老老实实的,每次进来都是拿衣柜里的衣服,主动远离床,这还是头一回躺在床上。

身下的“麻将块”被空调吹得凉丝丝的,明恕瞪眼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觉得冷,手忙脚乱地抓住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个茧。

被子上有萧遇安的味道,很浅,是洗澡之后身上带着的沐浴露香,每天留一点在被子上,渐渐就成了独有的印记。

明恕起初愣愣地抓着被子,像一个宿醉的人强迫自己清醒。可是清醒到一半,被子上的味道开始在他身体里发酵,像蛊惑人的毒物,将那些还没有来得及燃烧的冲动、欲 念全部点燃。

有什么东西在跳跃的火焰中叫嚣翻滚,他用力抱着小腿,蜷缩成一团,贪婪而野蛮地吮吸着那味道,想象那是萧遇安的拥抱。

不,不仅是拥抱。

还是占有。

他想在这张床上,萧遇安的气息比现在浓烈千百倍,铺天盖地,他的呼吸被填满,再也嗅不到其他味道。

他全无保留地给与萧遇安,任由萧遇安摆弄。

来自身体的燥热迫使他将力气都用在了被子上,他抓得那么紧,却又像个饥寒交迫的旅人。

他一头栽向枕头,大口呼吸。意识一半狂热一半清醒,清醒的那一半嘲笑着狂热的另一半。

“你在干什么?你爱萧遇安,还是仅仅想和他做?”

“想想你刚才说的话,你不害羞吗?不觉得太不要脸了吗?”

他在枕头上狠狠摇头,背脊如弓,单薄的睡衣已经被汗水打湿了。可他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像这些日子压抑下来的全在今晚爆发了。

他就是想要萧遇安,比起和萧遇安从牵手开始谈恋爱,他更想马上和萧遇安做。

这想法让他一个激灵,他跪坐起来,双手在眼睛上下来回搓动,低喃道:“不是,没有……”

他简直不想承认那疯狂的想法是从自己脑子里蹦出来的。

心脏像烧起来,泵出来的血把燥热带向四肢,他摸着自己的脸,手掌像是被烫着一般飞快挪开。

直白的欲 望让他无比羞恼,他觉得自己不该是这样。

他明明都制定好计划了,怎么突然控制不住,像头野兽一样只想做?

他当然要和萧遇安做,可他还想和萧遇安做更多的事!

脑子乱七八糟,他往回想,方才在客厅的一幕幕灌入脑海,他几乎叫了起来,再一次将脸埋进枕头。

他都不敢仔细想自己干了什么说了什么,咋那么不害臊呢,咋那么像只发晴的公狗啊?

难怪萧遇安会把他关这儿。

有的话说的时候嘴上没把,一吐为快,都是情真意切,都是肺腑之言。可真心和肺腑那不都该是好好收在胸膛肚腹里的东西吗?

它们血淋淋,它们满是腥,轻易掏出来,就是没分寸,不体面。

“呜……”憋着的气在胸膛里翻转,终于从喉咙挤出来,明恕把自己给呜清醒了。

骑在萧遇安腿上,他其实一点儿底气都没有。

念高中时有很多人喜欢他,但他从来没谈过恋爱,雏儿一个,哪里懂怎么勾引人啊?这一时冲动就往萧遇安腿上坐,满嘴混话,手还往下三路去,不是混账东西是啥?

混账东西翻来覆去,躺那儿都觉得有火在烤他。

觉是肯定睡不成了,可这门他也不好意思出。

他现在就不能看着萧遇安。

他得羞死。

萧遇安有意让明恕自个儿凉快去,但他自己也不像展现给明恕看的那样不为所动。

明恕蹭他时他不是没有反应,他是个正常男人,不是什么圣贤。他向来有明确的目标和计划,这些年因为工作,暂时将感情排除在外。

但生理需求和感情不是一回事,他可以不谈恋爱,身边没伴儿,但他不是根木头桩子。明恕那么闹他,要说他心里一丁点儿波澜都没有,那不可能。

这会儿放明恕冷静去,也是给他自己琢磨这事儿的余地。

明恕已经跟他挑明了,去年一回,现在又是一回。去年碍着高考,重话他不能说。今年没高考这个顾虑了,他就能狠狠训明恕一顿,将人毫不留情地推开吗?

好像也不成。

明恕就不是别人,他对付任何人的态度方法在明恕这儿通通得换。

明恕的敏 感他最清楚,刚才明恕能爬到他身上来动手动脚,那是豁出去了。明恕把年轻的真心剖给他,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可放任明恕追求,这他一时半会儿也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他还是把明恕看做弟弟,哥哥可以纵容弟弟的耍赖、毫无道理的小脾气,却很难让看着长大的弟弟成为自己的恋人。

西瓜还放在茶几上,谁都没吃。萧遇安闭目坐了会儿,起身将西瓜端去厨房。今晚不吃,放明天就坏了,他没心情吃,知道明恕也不会半夜摸出来吃,只得倒垃圾桶里。

明恕看见门缝里的光没了,摁亮手机看了看,已经过了12点。

他心里还慌着,不断想睡着就好了睡着就好了,结果硬生生看着清晨的光线从窗帘透进来。

他轻手轻脚出门,瞄见萧遇安睡在沙发上。

平时他也是这个时间起来,精神抖擞的,今天镜子里的小伙子却挂着两个黑眼圈。

他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词:纵 欲过度。

可马上又甩甩头,心酸地想——我这哪是纵 欲过度呢?我是欲 求不满。

明恕从卧室出来时,萧遇安就听见了,但一直没动,直到明恕在5点47分时关上大门,去便利店上班。

萧遇安一到队上,就迎来一道关切的目光。

他这种执行过多次实战任务的警察,对视线格外敏感,不用看都知道,是易卓在盯着他。

“有话就说。”萧遇安一边换衣服一边道。

最近没有特殊安排,新的任务也没下来,普通任务轮不到他们,训练占了大头。他打算去练个枪,下周要带地方警察的特训,得提前准备准备。

易卓马上溜过来,那殷切的劲儿就跟搓手的卖家差不多。

“我那猫爬架,用着还行吧?”

萧遇安说:“这事你问我?”

易卓愣了两秒,“嗐,我还能问你家猫啊?”

萧遇安想了想那放在沙发边的猫爬架,用着行不行,他确实不知道,根本就没人也没猫去用那玩意儿。

但不给易卓个好评,这位爱猫人士就消停不了。萧遇安随口道:“还行吧,谢了啊。”

不想易卓是个售后服务极其到家的卖家,又问:“那它爬多少回?爬得兴奋吗?”

“他……”萧遇安想把这俩问题也敷衍下去,可话到嘴边却顿住了。

昨天猫爬架孤零零地立着,他们家的土猫把他当成了猫爬架,爬到他身上就死活不下去。

爬倒是只爬了一回。

但爬得挺兴奋,兴奋得差点儿出问题。

这些话自然不可能跟外人说,萧遇安斜了易卓一眼,“申队一早就在找你,你不去问问他什么事?”

申队是他们副队长,特战前线退下来的,严格得像个阎王。易卓一听申队找,马上跑了。

萧遇安和另外几名队友去射击中心,前面几组打下来老找不到状态,精力不像平时那样集中,脑子里反反复复就是土猫和猫爬架。

训练时他向来是进入状态最快的人,那几组打出去,一旁的队友都注意到他不对劲了。

“我歇会儿。”他摘下护目镜,坐在休息区看队友们练。

萧遇安好歹睡了觉,明恕是亢奋了一宿,到了该上岗的时候,精神却萎靡了。上午有个看着跟他差不多大的顾客跑来买套子,他扫货码的时候居然手抖了下,套子抖在了桌上。

本来不是个什么事,掉也没掉地上,拿起来重新扫一回就完了。但那顾客嘴挺贱的,一来就跟明恕叫哥们儿。

“咋啦哥们儿?没摸过套子啊?这怎么还手抖呢?”

明恕个子高,快到1米85了,这两年锋利劲儿都给打磨出来了,五官漂亮归漂亮,但攻击性半点不少。

他冷着脸一眼刮过去,那顾客就吓一跳。吓完又觉得自己这反应太怂,怎么着都得讨回来,立马在店里耍横,“店长呢?店长出来摆两句!你们这招的啥员工啊?开句玩笑就瞪人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搞黑社会,开黑店呢!”

明恕啥人物,上小学那会儿就成明哥了,初中高中没少打过架,被这么一涮,差点就要去干。

幸亏店长及时赶到,几句话把那顾客给哄好了。

明恕心里不痛快,垮着脸戳收银台后面。

“有的客人嘴碎,碰到就别理,让他们说。”店长正儿八经开导明恕,他是过来人,长明恕好几岁,觉得被涮那几句根本不算什么,又不少块肉的。

但明恕听半天也没听进去,嘴上嗯嗯的,那表情一看就是不服。

店长又气又乐,“还跟套子过不去啊?你这才高中毕业,没用过套子不稀奇啊。别气了,啊?要不这样,咱店里的你一样买一盒回去,提前熟悉一下,总得有用到的时候是不?”

明恕抬起眼,眸子里那点凶狠还没褪去。

店长说:“哎哎不兴瞪我啊。我可是你店长。这样,你也别掏钱了,我送你,真别气了。”

下午下班时,明恕还真提了一口袋套子出来,但他没让店长给钱,全是他自己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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