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心软

作者有话说:金缠: 这不就来了吗?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一定有什么不对!

金缠猛的扬起手一拍大腿,却又怕打草惊蛇,挥到半空的手迅速收回。

这时候回想老大那句不清不楚的话,十有八九是为情所困啊,两个男人之间能和感情扯上关系的,那除了女人还能有什么?

金缠豁然开朗,寻思着这可真不好说的,怎么偏偏就…… 嗐!

他回头坚定的看了一眼禁闭的房门,认为自己背负着重大的使命,金缠心中默念: 老大,你放心,我一定帮你与谢公子重归于好。

他转念又想。

不过能让谢公子和自家公子同时看上的女子,必然也不是凡人,金缠叹息一声。

明明多好的一对知己,啧。

莫府内。

正出言安抚莫随的谢陵瑜忽然侧脸打了个喷嚏,将莫随吓坏了,生怕他染上风寒,连忙命人准备姜茶。

热腾腾的姜茶散发出辛辣的味道,谢陵瑜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他这两日的确是着了凉,虽然身体底子好,但以防万一还是得暖一暖。

他接过碗,下意识的想到了青丘玦。

金缠虽然不着调了些,但一定不会亏待他们公子……

想到这里,谢陵瑜蹙眉,突然仰头把姜茶干了,莫随见了都是一愣,试探性的问,“公子,再来一碗?”

谢公子不假思索的点点头,有些恼火。

怎么又想到那个骗人精了。

一连干了三碗姜茶,莫随担忧的看着他,欲言又止,谢陵瑜这才若无其事的擦擦嘴,冲他笑了笑,“这些日子麻烦莫大人了。”

“公子说的哪里话,这都是小人应该的,倒是公子要保重身体…… 哎,不知青公子如何了?” 莫随先是摆摆手,忽而想到这一茬,关切的问。

谢陵瑜笑容淡了些,垂下头挠了挠鼻尖,“无碍,修养几天便好。”

莫随点点头,正欲再问,谢陵瑜却起身告辞了,“莫大人近日辛苦了,那谢某便不叨扰了,大人留步。”

思绪被打断,莫随不疑有他,还是坚持将人送到了门口,目送他远去。

谢陵瑜出了莫府,这才松了口气,一时觉得头有些昏沉,他向来身体好,方才也喝了姜茶,应当没有大碍,他径直回到客栈,准备好好休息一番,养养精神气。

谢陵瑜脚步一顿,眼神微眯。

对面的门微微敞开一条缝,似乎是无声的示弱,谢陵瑜却连眼神都没有偏一下,目不斜视的回屋,搭上门栓,他心中还带着气。

等他气消了,想清楚了,自然回去跟青丘玦好好谈谈,现在还不是时候。

而另一边,屋子里的人正躺在床上,神色晦涩,他盼了许久,终于听见熟悉的脚步响起,青丘玦瞬间抬头望去,可等了半天,只等来对面关门的声音。

那一瞬间落寞和淡淡的委屈在心里化开,是酸涩的味道,并不好受。

青丘玦仰头看着床幔,终于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从鼻腔里呼出一口郁气。

为什么非得另开一间房在对面?

我图什么?

现在怎么后悔都没用了,青丘玦苦思冥想如何道歉之际,忽而瞥见怀中的棋符,眼睛一亮。

——————

翌日。

谢陵瑜与往常一样,他睡了一觉神清气爽,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大清早便带着狐面前往莫江,青丘玦负伤,留了金缠在客栈照料。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谢陵瑜琢磨出了个新想法,采取了轮换的方法。

两人一组轮换,一人身上拴着绳子下水去,另外的人便在岸上拉住,帮忙看顾,这样一来更安全些,若是出了事其他人也好帮忙。

大家有了休息的间隙,也不会那么疲乏了。

好在这两天他们不在,工程也并没有落下,狐面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将一切事宜都安排的很好。

那日被救上来的村民大刘颇为不好意思,见了谢陵瑜就连连道谢,既是感激又是愧疚,问着另外那位公子的情况。

谢陵瑜顿了顿,才笑着摇头,“不必担心,那位公子修养几日便好,没有大碍。”

听他这么说,大刘才放下心来,憨厚的脸上露出个感激的笑,没有多打扰,自觉的退到一边拿起绳子,和同村的人一起做准备。

这次的事给众人的冲击很大,都知晓了这位公子的秉性,早就将谢陵瑜一行人当做自己人,他们生怕再出事,于是更加谨慎,也更加卖力。

不知觉的,黑影吞噬天幕,谢陵瑜瞧了眼天色,冲狐面挥挥手,示意可以回去了。

众人这才如释重负,互相擦着汗笑着聊两句,勾肩搭背的拖着工具各回各家。

谢陵瑜出了一身汗,实在是难受,干脆没上楼,恰好客栈后院有个水井,水温不凉,恰到好处,他跟金缠打了招呼,将院门锁了起来,准备在院子里冲洗一下。

劲瘦的腰肢有力,皮肤在夜色中显得莹白,谢陵瑜并不是特别瘦弱的类型,身体上覆着薄薄一层恰到好处的肌理,就着半温的井水,也不觉得冷,简单冲了几下,发丝蘸到些水,谢陵瑜也没管,随意扬手穿上衣裳。

他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刚走出后院,就瞧见欲言又止的金缠。

金缠瞅瞅他,笑容有些谄媚,递上了一碗热姜茶,“谢公子,暖暖身子。”

谢陵瑜接过姜茶,觉得他八成醉翁之意不在酒,便干脆往柱子上一靠,静候他发问。

果不其然,金缠叹了口气:“哎…… 最近我家公子茶饭不思,日渐萎靡,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谢陵瑜一顿,垂下眼故作迷惑,“哦?”

金缠见他不为所动,只好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沧桑道,“公子自小就重情义,偏偏身份使然,从不敢将自己的在意宣之于口,受了伤也不吭声,自己抹点伤药就熬过去了”。

所以老大他不是不在乎你,他就是不乐意说!

“那日公子见你睡下了,怕惊到你,这才去了隔壁,我从未见公子如此亲近一人过…… 他洁身自好多年,未曾动过心,谢公子,您对他而言,真的很重要。”

可不是嘛,这要是换了别人跟自家老大抢女人,早被打了,这…… 老大不但没发火还主动低头,那可不就是在意这个兄弟嘛?

谢陵瑜睫毛一颤,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你…… 这话什么意思?”

动心?

难道连金缠也……

金缠一听也愣了,谢公子竟然不知道吗?

“那日公子问我,何为心悦,我便知晓了。”

他一本正经的看向谢陵瑜,“正所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谢公子所中意之人不知是不是良人,可我家公子仅此一个……”

谢陵瑜有些悸动的心顿时冷却下来,他表情有些古怪,重复道:“我中意的…… 女人?”

金缠以为他生气了,连忙摆手,“我没有诋毁姑娘的意思,只是……”

谢陵瑜气笑了,摇了摇头,掏出怀中的折扇抵住他的脑袋,没好气道:“金缠,以后还是经商吧。”

金缠不明所以,还欲再说,却被谢陵瑜拍了拍肩膀,“好了,去睡吧。”

说着,他也没管金缠作何反应,径自上了楼。

谢陵瑜背过身时,表情却不太轻松。

那句话令他有些在意,什么叫 “何为心悦”?

那天晚上,青丘玦怎么会没头没尾的问金缠这种问题,还是在他搬到对门以后。

上了楼,谢陵瑜下意识瞥了一眼对面,还是留了条缝,但他仍然没有理会,只是顿了一下,便回了自己的屋,一身疲惫在进屋后得到的片刻舒缓。

只是不等他放松。

突然,谢陵瑜神色一凛,手握成拳,冷声道:“谁!”

床幔散下,烛火摇曳。

忽而床幔被人掀起,探出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墨发落下,里面的人没有起身,而是侧着身眼巴巴看着他,手也无力的垂在床畔。

“云楼。” 青丘玦低低喊道。

他没有戴人皮面具,暧昧的烛火让他本就绝色的容貌更加惊艳,青丘玦就喊了一声,便趴在那里乖乖的看着他,眼里还带着丝丝委屈,像是…… 撒娇的大狐狸。

谢陵瑜心里倒抽一口凉气,表面上却有些冷漠的褪下外衣,“怎么,青丘公子走错房间了?”

青丘玦垂眸,摇了摇头,“没有。”

谢陵瑜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笑了笑,转身就准备去隔壁,青丘玦看见下意识就要追,背后的伤口撕扯,疼的他抽气。

谢陵瑜背脊一僵,有些暴躁的回头把人弄回床上,冷冷道,“不能动就别动。”

青丘玦立刻死死攥住他的手,乖巧的垂头道:“好,我听你的。”

谢陵瑜不动声色的抽手,没抽动。

两人僵持片刻,青丘玦突然将头埋进他的颈窝,带着灼热的呼吸,低喃,“云楼,我好难受啊。”

谢陵瑜脸色倏地变了,将手放在他耳后,一片滚烫,他将青丘玦的脸抬起来,这才发现那层胭脂一般的红晕很不正常,“你干嘛了?”

青丘玦没有回他,只是将头埋进他怀里蹭了蹭,谢陵瑜的心骤然软了一下,沉沉叹了口气,声音不大自然,“先松手,我去找大夫。”

他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就是不肯撒手。

谢陵瑜眼神复杂,曾经睥睨众生,扬言谁也拘不住他的的人,此刻正埋在他的怀里,像是归巢的倦鸟,满满的依赖。

令他不受控制的想到一些画面。

年少的青丘玦,似乎每天都是带着伤的,冷着一张尚且带着婴儿肥的脸,显得很不合群,众人仰慕他,亦畏惧他。

可大家只顾着看他光芒万丈,羡慕他才华横溢,却忽视了他作为青丘下一任家主,承受着何等的压力。

可此刻青丘玦放下了身段,挺得笔直的背脊弯下,那双永远凌厉又漫不经心的眸子里,含着委屈与脆弱,谢陵瑜其实清楚他有卖惨的嫌疑,但做到这个份上,更令人动容。

这是他不曾见过也不敢想的。

谢陵瑜恍惚了片刻,还是沉默着将手抽出来,哑声道:“我去叫大夫。”

青丘玦低头看着空荡荡的手心,眼中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没有阻拦,低低应声,“嗯。”

谢陵瑜偏过头,起身离开。

青丘玦靠着床边发愣,俊美的面容有些病态的脆弱,不知过了多久,门突然又被打开了,他抬眸望去,有些惊喜。

谢陵瑜手中端着个木盆,正冒着腾腾热气,他神色如常,但就是不和青丘玦对视,“躺好,给你擦擦。”

青丘玦骤然笑了,霎时间明艳动人,似是攫取人心魄的狐狸精,谢陵瑜心跳顿时漏了两拍,不敢再看,生怕自己脸上出现什么可疑的红晕。

可他不看,也架不住有人就主动凑过来,凤眸里满满都是他的影子,青丘玦软下声音道:“脸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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