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心悦

作者有话说:下章…… 懂的都懂 (ˊ?ˋ*)?

“老大!” 金缠登时要叫唤,却被后脖颈上愈发加重的力道所胁迫,这才不情不愿的应声:“哦……”

青丘玦满意的收回手,恰逢谢陵瑜回头,他敛了神色,抬步跟了上去。

金缠站在原地,目光跟着二人的身影晃动,摩挲着下巴暗自揣测,却实在是看不懂他们的关系,无奈的挠了挠头,慢慢往前走去。

莫随送过他们,脸上的喜色难消,转头便毫不吝啬的将此事告知百姓,没有一丝揽功的意味在里头,有的只是纯粹的激动,替村民们高兴,“大家听我说,谢公子方才……”

他将事情娓娓道来,村民摘菜的手都不知觉的放下,仰头望过去,脸上都是自己不曾察觉的笑。

待他将此事说完,村民一片哗然,眼中不由自主的染上了一层晶亮的希望。

每个人心头都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

这位谢公子会像传闻里的那般,给他们带来福泽吗?

如今他们,也算是有盼头了。

而谢陵瑜并不知晓,自己已经成为了村民们生活下去的指望,他此刻踏上一块废墟眺望莫江,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每次抨击在岩石上,都发出 “轰隆” 巨响,令众人的表情严肃起来。

谢陵瑜负手而立,望着那江水冲击在岩石上溅出的白浪,眼中是一片沉静。

此乃莫江,水患根源处。

莫江真的很大,大的让人心底刚生出那几分豪情壮志烟消云散,只剩下一派凝重的深思。

谢陵瑜特地束起的墨发被风扬起,凭添了几分少年郎的意气,他看着莫江出神,不但没有心生退怯,反而有种跃跃欲试。

实则情况并没有很糟糕,他们只需要稳住水情,先江莫江积水导出,多挖几个分支流向隋江与雁江,待将水位平稳,方能修建好堤坝。

剩下的,就完全可以放手交给莫随等当地官员了。

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参与治水的人员已经到齐,青丘玦命狐面领着他们,几个队伍有条不紊的安排治水事宜,这里头大多都是有经验的,水性都很好,更何况青丘玦早已安插了他们的人在其中。

谢陵瑜走在最前面,为了方便换上了一身劲装,江水毫不客气的溅到他们身上,似是示威,众人按照定好的流程疏通江流,莫湖那里仍在艰难的修筑堤坝。

众人埋头苦干,阳光淡去,显得幽寂。

来时是正午,去时天暗沉。

夜里看不太清,水路湿滑,恐有危险,便没有继续下去,他们同百姓告别,谢陵瑜与青丘玦回到客栈,洗去一身污浊。

治水难得是不能一蹴而就,这是个耗费人力的过程,急也没有办法。

劳累了一整天,谢陵瑜倒不见疲惫,他坐在案前核对着账本,他手拨算盘,几乎有了残影,嘴里还念念有词,“五万两千六百两…… 八百二十两……”

青丘玦沐浴出来,周身萦绕着尚未散去的雾气,抬头就瞧见他头发也不擦,专注的算账,看来这是打定主意要重戮大出血了,他心中略微一想。

可就这么一会儿走神。

待他反应过来时,低头望去,不知何时手中的白布竟已经搭上谢陵瑜肩头的墨发。

而他的手不受控制的揉搓了两下,这让沉浸在账本中的谢陵瑜一个激灵,转头一瞧是他,又舒了口气,继续拨弄那算盘。

那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似撩拨着心头的软肉,反复研磨。

那份信任被摊开放在青丘玦眼前,轻而易举的取悦了他,青丘玦沉默片刻,慢半拍的替他擦拭头发,手上的力道却是克制的。

“阿诀,今日可累着了?” 谢陵瑜感受到身后的温热,发丝偶尔会被轻扯,他顺着力道摇晃,并不觉得难受,反而觉得恰到好处,很舒服。

青丘玦仔细替他揉搓着发丝,闻言又是一顿,“无妨。

过了会儿才轻笑一声,调侃道:“倒是你,精力还挺旺盛。”

谢陵瑜一拍账本,得意一笑:“原本还是有些疲乏的,奈何一想到这开支……”

剩下的话他没有明说,如今林城入狱,这些年搜刮了不少 “油水”,可要尽数填补自己埋下的恶果了。

谢陵瑜笑的有些蔫坏,就着青丘玦的手抬头,后脑恰好抵在身后替他擦拭水渍的手上,那双眼睛灿若星辰,屋内的烛火跳跃其中。

青丘玦瞳孔骤缩,他的手不自觉收紧,又有些慌乱的松开,胸腔传来强有力的震动。

可他没有第一时间抽身离开,青丘玦凝视着那双清亮的眸子,他清楚的看见了自己的模样,似乎要挤走满室暖光,独占那一处地方。

这种感觉令他忍不住沉沦其中,青丘玦下意识低下头想要看的更清楚,像是着了魔一般,谢陵瑜没有躲,不由自主的抬手抓住青丘玦垂下的衣袖,有些愣然的看着他。

两人的呼吸喷洒的对方的脸上,清晰又暧昧。

青丘玦这才犹如当头棒喝,醒了个彻底,他猛的拉开距离,欲盖弥彰的将谢陵瑜的头扶正,将白布丢给他,声音有些压抑,“自己擦。”

撂下这句话,他匆匆推门离开,谢陵瑜下意识站起来跟着走了两步,手里还抓着那白布,喊道:“阿诀,你去哪?”

青丘玦的声音有些含混,只道,“去交代点事,不用等我。”

那颀长的身影远去,谢陵瑜却像是回不过神似的站在门口良久,他摩挲着手中的白布,耳廓连着面颊绯红,修长的手指抵在唇边,轻咳两声,似是要将那份旖旎的感觉散去。

方才,他几乎以为阿诀要亲上来……

他有些懊悔方才自己如此怯懦,分明那么近的距离,他却不敢去瞧阿诀的神色。

谢陵瑜擦干头发,躲进暖和的被窝,将头也埋了进去,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敢光明正大的想。

想一些平时不敢深思的问题。

…… 阿诀对他也许并非没有感觉。

他们方才离得极近,谢陵瑜努力回想着,自己似乎听见了阿诀的心跳,很快。

快到让他难以辨别究竟是谁的心跳。

他扑在自己脸上的呼吸似乎也不平稳,带着火热的意乱情迷。

所以。

所以……

谢陵瑜慢慢瞌上眼睛,困倦如潮水般将他吞没,迷糊中他仍没想出个所以然,只是嘴角微微翘着,像是做了什么甘甜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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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青丘玦与狐面、金缠坐在桌前,面面相觑。

青丘玦确实是有事吩咐,也不算完全落荒而逃。

金缠听明白了,意思是在村子后面建房的事要抓紧动工,治水不易,总得让人有个指望,别满身疲惫回家还要蜗居在一个破落的屋子里。

若有人家困难,能帮便帮,村子里大多男子都去治水了,地方官员也都在内,自然要照顾好他们的亲人。

莫湖似一盘散沙的人心,到底是聚拢了些。

狐面一言不发的听着,表情有些阴郁。

青丘玦心中有数,起身离开,果不其然,狐面自己跟了上来,青丘玦放慢脚步,两人在客栈后院中的亭子里站立,晚风微凉 ,却很宜人。

“怎么?” 青丘玦侧目看他。

狐面低着头,声音有些暗哑,“怀瑾,君王是天,百官如云,子民乃蝼蚁。”

“这是我从小就明白的道理。”

青丘玦轻嗤一声,笃定道:“你若真这么以为,便不会来问我。”

狐面没有反驳,而是靠在柱子上,轻声道:“是啊……”

“我依稀记得父皇当初还是个闲散王族,他告诉我子民是很热情的,并非蝼蚁,君王也难以为天。”

“可后来他登上王座,像是变了个人,与害死我母后的女人生下一个想要加害于我的皇弟,你说可笑不可笑?”

青丘玦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

狐面仰头,眼睛赤红。

“你说是不是帝王无心,是不是登上那高处的人…… 都会如此?”

此处静谧,能将情绪无限放大,青丘玦借着夜色,能将心中的人看个清楚,从父亲到族中小辈,太子殿下…… 最后化作谢陵瑜的脸。

他缓缓开口,夜风中的话语显得温和,“非也。”

“贤君爱民,识官。”

“忠臣不叛国,天下则明君,凌易,你心中已有打算,何必介怀过去?”

狐面的表情有些愣然,心中回味着 “凌易” 二字,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

“怀瑾,我好久没听到有人这么叫我了。”

脸上的人皮面具戴久了,都忘了自己原本的相貌,他曾以为来到了异国,便能逃过使命,却不想在这里让他遇见了一群傻子。

以身犯险,求个虚无缥缈的天下太平。

青丘玦拍拍他的肩膀,觑了眼天色,摆了摆手,“好好想想。”

狐面应声,侧目望着他离去的身影,独自坐在凉亭的石阶上,觉得寂寞,便召来两个傀儡。

一左一右陪着他。

——————

屋内,烛火已熄。

青丘玦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放轻动作褪下衣物,这才走到床边。

塌上的人呼吸平缓,青丘玦没有立即上去,心烦意乱的反思。

之前同塌而眠是为了方便,可后来呢?

后来他是因为什么而没有开口,青丘玦自己也说不清楚。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之前那是无意的。

今日,方才。

他到底想干什么?

青丘玦犹豫了,答案几乎就在眼前,可他盯着眼前窝成一团的人,一向果断的猎者,却不敢举起弓箭。

半晌,脚步声离去。

青丘玦走出了屋子,将金缠揪起来给他重新安排了一间屋子,就在对门。

金缠欲言又止,几次看看对面,又看看屋内,觑着青丘玦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老大,你跟谢公子吵架了?”

青丘玦摇头,金缠刚松了一口气,就听他问,“金缠,何为心悦?”

金缠瞪大眼睛,一口气吊在喉咙管,结结巴巴道:“啊…… 心悦就是…… 就是……”

救命啊为什么老大会问这种问题啊!

问题是金缠也不知道金缠他只爱钱啊!

就在金缠绞尽脑汁的想着 “心悦” 究竟作何解释时,青丘玦突然糟心的摆摆手,“行了,去休息吧。”

在他问住口之际,就已经有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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