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势在必得

天刚蒙蒙亮,房外不远处穿来了何武官打哈欠和走路窸窸窣窣的声音。

谢陵瑜睁开眼睛,反手拍了拍睡得四仰八叉的孟毅,两人洗漱一番,便佯装精神的下楼。

何武官昨夜睡得那叫一个香,此刻黝黑的脸上都显出几分红润,孟毅趁他不注意狠狠瞪了一眼,颇为气不过。

谢陵瑜看在眼里,抿唇一笑,但是想到今日抵达贺府,不日就要见到某个讨人嫌的玩意,扬起的嘴角渐渐落了下来。

雾鲸落渐渐隐没在天边,一片绿色彻底将它笼罩在后,谢陵瑜收回视线,将此处划入以后养老的圣地。

贺家富商出身,这些年小辈有些本事才得以与朝廷有了联系。谢陵瑜幼时与贺蔚是一起长大的,谢陵瑜的母亲因生他而去世,父母伉俪情深,谢惊弦因此备受打击,看到孩子的心情也很复杂,贺蔚的母亲心疼孩子,便主动请缨照顾着,谢陵瑜一直把这里当做第二个家。

贺父贺泯和谢家的生意上有联系,贺母是谢家分支的女儿,也算是谢惊弦的挚友,谢陵瑜要称贺家夫妇一声 “义父”、“义母”。

贺家财大气粗,府邸建的华丽,牌匾是金镶玉,门口两座神兽像嘴里含着夜明珠,屋里的摆设都是收藏品。

老远看见了贺府的牌匾,谢陵瑜不免有些近乡情怯,他的手攥紧了缰绳,这一别多年……

“哥——! 哥!”

谢陵瑜根本藏不住笑意,还没看见人就先答应上了:“哎!”

只见贺府门口早早就蹲着个人影,见他来了 “噌” 的一下弹了起来,胡乱拍拍衣服,也不管人多,双手放在边扩音,露出两个张扬的小虎牙。

街头巷尾的路人好奇的看看他们,这一看竟都认出来他,纷纷热络的笑。

“这是贺家的公子,从小就在这的。”

“那会儿还是个小幺儿呢,如今成了大公子咯,终于回家了……”

人群窃窃私语,但都善意的说着。谢陵瑜隐约听到些许,心头一片温烫。

何武官瞥了他们俩一眼,没吱声,默默观察着,孟毅倒是好奇的瞅着贺蔚,脸上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谢陵瑜轻笑一声下了马,贺蔚跟个小火箭一样冲了过来,用肩膀跟他撞了一下,眼睛里盛满了笑意:“哥,你来了!”

谢陵瑜用拳头锤了他一下:“长得倒是端正,一天到晚没个正形,看我回来治你。”

贺蔚傻呵呵的笑,余光看见两个人影,其中一个看起来促局又紧张,他疑惑的道:“这是……”

谢陵瑜扯住孟毅的后领把人拎了过来,“这是孟毅,我兄弟,那位是何武官,京城里来的,过来办点事。”

孟毅热络的凑过去打招呼:“叫我子越就好,我经常听你哥提起你,以后都是兄弟了。”

两人岁数差不多,贺蔚果断接住橄榄枝:“子越哥,久仰大名。”

他看向旁边的何武官,行礼道:“何大人,一路辛苦了。”

说着他一甩袖,请他们先走:“饭菜住处都安排好了,你们舟车劳顿,先进来再说吧。”

贺蔚让何武官走在前面,这倒与谢陵瑜想到一块去了,几人也落得个轻松,在后面眉来眼去,眼神交流,活像村头结伴回家的小孩子。

贺家夫妇出来迎接,谢陵瑜老远就看见了,压抑着疯狂上扬的嘴角,规规矩矩的行礼。

贺母小跑过来一把抱住他,摸摸脸,拍拍肩膀,嘴里念叨着:“生的这般俊咯,这么多年吃苦没有?路上累到了吧,哎哟我看看瘦了没有……”

贺蔚拉着孟毅说谢陵瑜小时候的事,两个人时不时还笑上两声。贺父没办法只能用渴望的眼神看看他们,拉着何武官虚伪的客套,然后自然的把人请进去喝酒,道:“他们估计有的闹腾,大人先与我共饮几杯吧。”

煞风景的人走了,他们在门口拖了一会儿,还是不情不愿的进去了,索性贺父能喝,没多久何武官就开始 “认贼作父” 了,硬生生矮了一辈他还高兴的不得了,被 “便宜爹” 哄骗着回了房间,走的时候颇为依依不舍。

贺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回头发现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吃的那叫一个风卷残云,聊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贺父板着脸不开心了:“…… 咳咳!”

谢陵瑜赶紧凑过去把人揽过来,给他碗里夹了个小山丘出来,讨好道:“爹,辛苦了。”

贺蔚忙里偷闲,嘴里还包着饭:“是啊是啊,爹你可太厉害了,快多吃点。”

孟毅羡慕的感受这种氛围,想起自家那个爹,郁闷的扒了口饭,这时,一块红烧肉被放在了他的碗里,贺母笑道:“到了家里就是自家孩子,别拘束啊。”

孟毅简直受宠若惊,贺蔚也凑过来附和,傍晚的霞光落下,在院子里照出一片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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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的某间客栈里,几人围坐。

屋内熏着香,棋盘边上养着一缸观赏鱼,有假山花瓣,浮着雾气,几人跪坐在软垫上。

金缠推门而入,龙夺和鹿回在和青丘玦对弈,龙夺这会儿满头大汗,看样子像是快要坚持不住了,让他下棋不如直接取他首级。

鹿回叹了口气,把棋盘推了,点了点金缠:“老大,有正事了,放过龙夺吧。”

龙夺抹了把脸,眼巴巴看着他。

青丘玦收回手,叹了口气:“莽夫。”

龙夺:“……”

呸,有文化了不起啊?

金缠翻了个白眼,早就习以为常了:“谢公子已经到贺府了,我们何时登门拜访呢?”

说着他尽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龙夺也悄悄瞄着青丘玦,鹿回扯了扯嘴角。

青丘玦点点头,击碎了他们的妄想:“没有们,你们原地待命,我一个人更好接近他。”

金缠试图改变他的想法:“不是,老大你看啊,您一个人办事儿那多不方便,我们……”

青丘玦冷漠脸:“要什么方法,他兄弟的命捏在我手里,还敢不从?”

金缠苦口婆心:“那万一呢,万一他发现了什么的,就是不从呢?”

青丘玦轻笑一声,颇有些蛮不讲理的意思:“那就霸王硬上弓啊。”

鹿回清了清嗓子,龙夺欲言又止,金缠直接哽住,三个人眼神飞速交流。

青丘玦没管他们,把玩着那把小危旗,缓步走到门口,凤眸里满是势在必得:“他会是我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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