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修罗场预热

明堑做事按部就班,他记着先和池杏相亲,约会,见家长,下一步就该是订婚,随后才是结婚,婚后才有X行为。

虽然现在由于意外因素,X行为给提前了,但这对于明堑而言,只是一个“小插曲”,不能影响整体框架结构。下一步还该是订婚,而不是匆匆结婚。

池杏又问:“按照你原本的想法,要约会交往多久才能订婚呢?”

明堑说:“总得一年半载。”

池杏愣了愣,又说:“那订婚之后又多久结婚?”

明堑说:“订婚后要广而告之,还得准备婚礼、族谱、婚房以及其他婚后一切事宜,怎么说也得一年半载才能办得妥帖。否则也是太委屈你了。”

池杏心想:委屈?我告诉你什么是委屈!你一年半载过后又一年半载的不让老子有X行为才是天大的委屈!

池杏呵呵说:“我倒不是很在乎这些繁文缛节。”

明堑点头:“我知道你不在乎。”

池杏想了想,说:“是你在乎吗?”

明堑有些茫然:“我不知道。”

池杏忍不住问:“你总是挺守规矩的,而且是比人类还守规矩呢。这让我疑惑许久了,你为什么这么守规矩呢?你是打心底认同这些礼节义务吗?”

明堑眼内升起一层迷雾:“我……我只是觉得……”

他想了想:“理当如是。”

“嗯。”池杏盯着明堑的眼睛半晌,才挪开目光,心中似乎在估摸着什么,沉默了一阵子才问,“是因为心里有个声音这么告诉你吗?”

明堑一怔:“你怎么知道?”

池杏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说:“不都是这样么?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想不通,下意识的就觉得心里有个声音在指示自己啊。这是谁都有的体验!”

“是,”明堑点点头,“是这样。”

确实,很多人在想事情的时候,都觉得心里好像有个声音在说话,所言之语就是自己的“心声”。

但明堑这个情况显然和普通人不一样。

他心里的那个声音不是他自己的“心声”。而是一阵遥远的音,仿佛从云端吹来的风,在迢迢千里中失真,音质模糊难辨,但字字句句却清晰得像是用刀子在他心间镌刻铭文一般:

守礼!

戒杀!

仁爱!

厚道!

诚实!

孝顺!

……

自明堑有意识来,就是如此,这使他觉得这是普通的事情,是不值得质疑的常态。

池杏问明堑:“你曾说过,你童年的时候野性难驯……”

“但我并不记得这一切。”白明堑道,“都是别人告诉我的。”

“是……”池杏点点头,“因为你小时候太过野性,所以被花斑夫人送去了一个地方进行矫正教育,那是什么地方,你有印象吗?”

明堑摇头:“我也不记得了。大概就是什么野兽行为矫正中心吧。”

要查是哪家机构实在不容易,因为这类型的“行为矫正中心”因为“不人道”已经被取缔多年了。

这些“矫正中心”会用电击、鞭打之类的手段让野兽变得“温驯”、“听话”,过去很受某些家长的欢迎。但随着恶性事件的曝光,普罗大众普遍反对这种机构的存在,别说是妖兽,就是稍微正常一点的人类都看不过去,怒骂这类型的机构是人间炼狱。

近年来,这类型的机构几乎已经绝迹,即使有零星几下,也是非法经营。

明堑失去童年记忆的事情,明家上下都是知道。

明德和明宝珠都认为是“矫正中心”太过残暴,明堑在那儿过得太过痛苦才会失去记忆。在这一点上,明德和明宝珠都认为花斑夫人做得太过了。

明德还说:“当时我还小,什么都不懂,不然我肯定不能让我妈干这种糊涂事。”

子车打趣说:“你能怎么阻止你妈?”

明德说:“那不简单,我就追车!用老子锋利的牙齿把车胎咬爆!我看他怎么送走二弟!”

子车:啊,你现在的智商也不怎么样嘛……

明堑被送回来后已经失去记忆,加上矫正中心屡屡爆出丑闻。眼看着明德和明宝珠都说自己不对,花斑夫人便装模作样地滴了几滴眼泪,拉着明堑的手说:“孩子,是我对不住你……我也不知道原来矫正中心是那个样子的啊!他们都说不会伤害孩子的……呜呜呜……”

明德和明宝珠都信了花斑夫人的眼泪。

明堑却也没什么信不信的,只是说:“您不用跟我道歉。”

在明堑看来,他根本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因此,他并无任何怨恨、痛苦,便也谈不上什么原谅、道歉了。

池杏本也以为明堑是被矫正中心给残害了,才变得这么古板。

现在一想,却不太像是这样。

明堑的性格里处处透着诡异,他看着多么温和,却毫无温度,看着多么守礼,却并不知礼。就像是……被设定了一个程序,而他在毫无感情地、机械重复地运行着一连串写入他脑子里的代码。

“花斑夫人送你去矫正,你不生气。花斑夫人不让你加入军部,你也不生气……子车故意挑衅你,你不生气……明宝珠怎么胡闹,你也不生气……暗巫绑架你,你也不生气……”池杏问,“你是不是从来不会生气?”

明堑顿了顿,说:“似乎是。”

池杏越发觉得不对:如果说一个人从来不发怒,倒是可以理解的,这可能是一个很能自我克制的人。但要是说一个人不但不发怒,而且是打心底里从来没有一丝怒火,那就相当诡异了。

“似乎?”池杏问,“是有,还是没有?”

明堑想了半天,说:“我不确定,有几次……我依稀觉得有些烦躁,但又很快被心里那个声音给压下去了。”

池杏眼前一亮,问:“是什么事情,你记得吗?”

“我记得,就前不久。”明堑垂下眸子,提起这事就不太痛快。

池杏看明堑的表情,就知道这些事情是真的惹到了明堑,又问:“是什么事?”

明堑答:“都是与你有关的事。”

池杏一下愣住了。

明堑也不会藏着掖着,既然池杏问起,便坦白告诉他,当明德提出“共妻”的时候,他就很不痛快,而花斑夫人指责池杏的时候,明堑也“有违孝道”地感到烦躁。

池杏闻言,若有所思,倒不怎么言语了,默默和明堑回到明家楼房。

花斑夫人见池杏和明堑牵着手的样子,只感十分碍眼。她笑笑:“回来了?坐吧。”

明堑和池杏一起坐下,也不寒暄几句,径自说:“我打算和池杏订婚。”

花斑夫人闻言,惊得险些从椅子上掉下来:“怎么这么突然……”

“发生了昨晚的事……”明堑顿了顿,说,“我认为该提早把婚事提上日程。”

花斑夫人勉强笑了笑,说:“不是我不同意啊,只是这个事情太突然了。而且虎神山发生了这么凶险的事情,又赶上拜山的日子,一件白事接着一件白事的,我们却忽然提起要办喜事,是不是不太好呢?”

明堑一下无话可驳。

池杏却笑道:“这不正好冲喜嘛?发生了这么多伤感的事情,正需要喜事来冲一冲呢。不然这日子都没有盼头啦。”

花斑夫人心想:这骚狐狸狗真是能,还没过门呢就敢跟我叫板了,正让他当了明堑的老婆,以后还有我的好日子过吗?

花斑夫人越想越觉得不能同意池杏和明堑的婚事,但她也不好直接把话说死,便道:“是这个理,不过还是得一件接着一件事地办。先等祭祖的事情过了,再操办你说的事情吧,你看怎样?”

池杏听花斑夫人连“婚事”“订婚”这样的字眼都不肯说,只说什么“你说的事情”,就知道花斑夫人有多排斥了。

但他也不管,只是笑着说:“那是。明堑,你觉得呢?”

明堑便对池杏道:“你觉得好就好。”

池杏温然一笑。

花斑夫人见明堑对池杏这么言听计从,就气得内伤,但到底脸上不能露出来。

和花斑夫人交代完了要说的事情之后,明堑便和池杏回到卧房。

池杏下意识地在床上坐下,拿出手机想要玩一把游戏。这时候,明堑忽然问:“对了,你的房间在哪?”

池杏一愣:“我和你一个房间啊。”

明堑也一愣,又说:“我们都没结婚,怎么可以住一个房间?”

池杏没想到明堑还抱着这个想法,心里一下不乐意了,嘴上却说:“可是我们都已经【敏感词】了……”

“那是意外。”明堑一派端庄地说,“我不能因为这样的理由而不尊重你。”

池杏:妈的,你不【敏感词】我才是最大的不尊重!

明堑为了表示对池杏的尊重,又说:“我不会因为有了那次意外就觉得可以随便对待你了。我依旧认为,我们要等到婚后才能同居。”

池杏愣住了,一时不知该好笑还是感动。

明堑很快给池杏安排好客房。

池杏在客房里躺下,心里又复盘起今天从明堑身上得到的信息。他迅速抓住了一个关键:明堑的情绪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是心理咒术吗?还是比那更强的法术?或者是什么妖兽的催眠术?

这个得进一步观察。

池杏猛地坐起来:明堑不是说了么,和我有关的事情会引起他情绪的波动……

“那不如……”池杏摸摸下巴,“给他来点刺激试试?”

刺激呢,就是要从小的开始。

不能说为了追求刺激,就一下子贯彻到底。

而花斑夫人那边让人查池杏的事情,倒是查出了一点刺激的东西来了。

她带着自己的信息敲响了明堑的门。

明堑打开门,迎进了花斑夫人。

花斑夫人笑笑,说:“好孩子,你刚刚跟我提了和池杏的事情,我没允准,其实是有原因的。只是池杏在的时候我不好明说。”

明堑闻言,眉心微动:“是什么事?”

花斑夫人坐下,说:“昨晚的事情……你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吗?”

明堑听到花斑夫人这么说,竟又罕见的对养母生出不悦——今天被池杏提醒过了,明堑才有意识地发现,自己从无脾气,只是听别人说池杏的不是,他才会生出几丝似有若无的火气,但却又不是明火,只是冒出几缕烟,很快就被莫名的东西压下。

明堑只说:“有什么奇怪?”

花斑夫人听出明堑言语里不高兴,心中更忌惮池杏了:明堑一向恭顺,就为了池杏这个狐狸精,竟和我犯冲了!

花斑夫人干咳两声,说:“你有感到灵力充沛吗?”

“什么?”明堑不解。

花斑夫人知道明堑是榆木脑袋,也不绕圈子,直接说:“按理说,得了大妖元阳,总归是大补的。你有采阳补阳的感觉吗?”

明堑脸上一怔。

他没什么经验,自然没想到这份上来。

事实上,昨晚替他行房的是黑明堑,而当年采了池杏元阳的也是黑明堑。

白明堑当然是没有什么“采阳补阳”的感觉。

而花斑夫人提这个,也就是为了提醒白明堑一件事:“我倒是听说了,池杏五年前曾有一个同居男友,听说是一只猫妖。”

明堑听了这话,心中那种烦躁的感觉更满了,但从理智上来说,他又明白自己不该生气的。池杏以前有个同居的男朋友并不影响他现在和池杏的感情。毕竟,他才是要和池杏共度一生的猫。

明堑便说:“母亲为什么要打听池杏的私事?”

花斑夫人知道明堑会这么说,便道:“不是我要打听。是族中听说你有了对象,去做的背景调查。这是老规矩,我也拦不住啊。”

明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就算池杏交过男朋友,也不代表什么。”

花斑夫人却说:“只是我听池杏的邻里说,池杏一直对他的前男友念念不忘,家里还留着猫抓板、猫圈等物,这几年来都没有交新男友。他的邻居问起,他还说要一直等他的前男友回来,矢志不渝……”

“是么?”明堑声音发涩,却又摇摇头,“他既然选择和我在一起,就不可能再和那只猫有什么瓜葛。”

明堑一想到池杏多年前曾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心内就有一股戾气腾起,却又被理智压下。故而,他看起来还是沉稳冷静的。

花斑夫人却叹了口气:“唉,我说一个事儿,你别生气……”

“您说。”明堑淡淡的,“我从不生气。”

花斑夫人拿出了一张照片——是池杏邻居家小孩五年前偷拍下的黑明堑的样子。照片挺模糊的,隐约能看出黑明堑侧脸的轮廓。因为不够清晰,而且黑明堑的体态气质、衣着打扮都和白明堑大相径庭,无人会联想到他们是同一只猫。

花斑夫人道:“这是他的前男友,和你是不是十分相似?”

明堑手中一紧,不自觉地把水杯捏爆,那叫一个银瓶乍破水浆迸,满地都是瓷片和水渍。

花斑夫人愕然:“你……”

明堑也茫然:“这个杯子怎么突然破了?”

花斑夫人咽了咽:“可能是……质量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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