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城市的节奏快得让人无法喘息,稍一停顿就有脱轨的风险。

应李笠的“邀请”,夏勉和他开始了一段由夏勉随时叫停的关系。

两人都有工作,夏勉更是刚刚调回国内,需要尽快去公司交接工作。他只在母亲别墅呆了三天,也就是和李笠聊完后的隔天早上,就去了公司所在的城市。

接下来,与李笠的联系全靠短信。

“我什么时候可以和您见面?”

李笠几乎每天都会问。

最后,见面的日期定在夏勉正式上手工作后的头一个周五晚上。酒店夏勉挑,李笠则订好房间,提前在那边等待。

夏勉告诉李笠会在傍晚六点左右到,可是他还没下班就被新上司带去应酬,只能匆匆发一条“我来不了”的消息,就将手机静音,专心应付上司。

这一应付,就到了夜里十点才结束。

他驱车回家,在等红灯的间隙里查看手机,发现李笠在四个小时前给他发过一条消息:

“您有急事吗?没关系,我可以等您。”

夏勉定定地看着这行字,直到后面的车开始疯狂按喇叭了,才放开手机,调转方向开往和李笠约好的酒店。

他给李笠发短信:“你还在酒店?”

李笠秒回:“我在。”

接着又回:“您忙完了吗?要是有事就先忙,我等您。要是您实在没空,可以下次再见面。”

夏勉回他:“我马上到。”

李笠订的房号是16021,在十六层。夏勉到达酒店后,搭观光电梯上楼,透过玻璃看到城市的万家灯火,是比满天星河还要璀璨的景色。

他想到在他身处的这栋高楼里,也有一盏灯在等他,等了四个多小时也没有离开。

很快,十六层到了。

他站在16021前敲响房门,等了近五分钟才有人打开。

李笠没戴眼镜,圆眼完全露出来,没有上次见面时那么儒雅成熟。身上穿着整套的居家睡衣,杏色的绵柔材质,衬得他的肤色奶白。他一手扶着门把,一手按着头发上的吸水毛巾,气息潮湿而温热。

“抱歉……我刚刚在洗澡。”李笠退后两步,让出空间让夏勉走进来,“之前五点多的时候洗过了,您现在过来,我就重新洗了一次。”

夏勉没有询问他为什么迟迟才来开门,他主动解释自己“洗了两次澡”,像是在强调他足够“干净”。

夏勉将搭在手臂上的西装外套递给他:“我去洗漱。”

他夏天不爱穿西装上班,这一身正装是为了应酬临时换上的,一场饭局下来里面的衬衫已经汗湿后背。

李笠将毛巾搭在颈上,双手接过外套,说:“我带了一套L码的睡衣,还有内裤,我没用过,只拆掉标签洗过一次。酒店浴袍不干净,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用那套睡衣。”

李笠穿M码,L是夏勉的尺码。他考虑得这么周全,不知提前多久就开始准备了。

“嗯。”夏勉走进卫生间,“你一会送进来。”

李笠说:“好。”

卫生间干湿分离,外间是磨砂玻璃,隐约看得到人影,淋浴间则是全透明。夏勉关上门,脱下身上剩余的衣物放进脏衣篓里,发现洗漱台上除了酒店的一次性洗漱用品外,还有李笠准备好的新牙刷、新牙膏,电动剃须刀和剃须泡沫。

进入淋浴间,架子上也有李笠放置的沐浴用品。

洗发液和沐浴露是同一系列,清爽薄荷味,等同于没有香味,和夏勉买在家里用的没有太大区别。

如果夏勉应酬结束后没有过来,这番用心就全都要打水漂。

夏勉打开喷头冲澡,洗到一半时李笠敲门进来送衣物。越过半透明的磨砂玻璃,卫生间只剩薄纱似的雾气可以遮挡视线,李笠一眼就看清了夏勉的裸体,从锁骨、前胸,到腹肌和人鱼线,再到两腿间蛰伏的阴茎,笔直精壮的双腿,一个细节都没法漏掉。

李笠避开视线,放下衣物出去了。

夏勉侧过脸,门外李笠的影子一闪而过。他送进来的睡衣和内裤都是灰色的,是夏勉说过喜欢的灰色。

夜里十一点。

窗外依旧繁华,李笠拉上窗帘,室内只剩床头的暖色灯。

夏勉洗漱完,将头发吹至半干,穿着李笠为他准备的衣物走出来。

李笠坐在床沿边看他,面色在暖色光的映照下泛着一层粉色。

夏勉问:“扩张过了?”

“嗯……”李笠略显紧张,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连吞了好几个音节,“我洗过的,弄了两次。”

只开床头灯有些昏暗,夏勉打开白色大灯,走到李笠身边坐下。

“先给我含。”他说,“我外套口袋里有避孕套,含硬以后帮我戴上。”

来的路上夏勉去便利店买了避孕套,是他用着不会难受的无香超薄款,一盒二只,应该够用。

李笠愣了愣,脱口而出道:“您不戴也没关系,我……”

他可以让夏勉随意内射,他不会怀孕——他对夏勉说过的。

但是夏勉还是要戴套,不是嫌他脏,就是怕他有性病。

李笠想到这点,就将剩下的话咽回去,从挂好的西装外套里拿了避孕套,取出一只放在手边,剩下一只搁置在床头柜上。

他跪下去,脸冲着夏勉的下腹处,轻轻扯开他的睡裤和内裤,将尚软的性器用五指拢着,从衣物中拿了出来。

这根东西比八年前要大,色泽也深了许多,虽然刚刚洗过澡,仍旧散发出比当年更浓的雄性Alpha气息。

李笠吞咽一下,低头舔吮阴茎头部,用敏感的舌头感知夏勉逐渐硬起来的过程。充血胀大后的性器颜色更深,偏向紫红色,单手已经拢不住了。李笠尽力张大嘴,小心包着牙齿,扶着根部往嘴里吞含。

湿热的口腔前后吞吐,三下里有一下被李笠送进最深处,用喉部的腔口刺激阴茎前端。他最初干呕了两次,后来含着泪适应,越做越顺利。

夏勉分不清热的是他的性器,还是李笠的口腔。他们八年没见,李笠做得分外娴熟,就像前不久才刚做过一样。

他是不是有过别人?

这些年夏勉很少想起和李笠做爱的细节,他以为他忘了,其实他是刻意不愿记起。现在他走进李笠订好的酒店房间,冷漠地要求李笠为他口交,进而操进李笠嘴里,表现得像是叫了一个免费的妓,随意使用,随意践踏。

霎时间,他曾对李笠做过的堪称恶劣的事,就全部翻涌上来。

“以后你要自带睡衣,就带浴袍,方便穿脱。”夏勉说,“够硬了,起来。”

他们是性伴侣,是炮友,见面是为了做爱而不是闲聊,分体式的居家睡衣并没有必要。

李笠仰视着夏勉,将阴茎吐出来,大着舌头说“好”,撕开避孕套包装,戴在夏勉勃发的硬物上。

他跪久了,双腿发麻,近乎没有知觉。夏勉让他“起来”,他就费劲地撑着床沿站起身,还没让双膝离开地板,就晃悠着往地上摔。

夏勉伸手托住他,将他拦腰抱起,背朝上地压倒在床上。

李笠顺从夏勉的一切动作,安静地趴伏下去,把纤瘦的肩颈线条展现给夏勉,后侧颈的腺体疤痕也袒露出来,像针尖一样刺眼。

夏勉覆在他背上,伸手碰触他的腿间,那里的透明爱液已经浸湿了睡裤。夏勉褪下李笠的裤子,用手指插入濡湿的肉穴,发现三根手指进出自由,就沉下腰,将阴茎送了进去。

“唔……”

李笠咬着手指,发出压抑而动情的闷哼。

夏勉尽根插入,快感从小腹爆炸开来,顺着尾椎骨迅速向上,唤醒他身为雄性Alpha的本能。

李笠太敏感,不需要他的爱抚,后穴就会自行流水,打开生殖腔容纳他。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个Omega,他成结过,标记过,一股股地往里灌过精液。

这也是他唯一一个Omega。在国外的他为前途和工作拼命,没空谈恋爱,也不把精力浪费在性爱上。为了回应上司的热情介绍,他曾谈过一个beta女友,一个Alpha女友,皆因他的淡漠和忙碌不了了之。此后的生理需求用手淫解决,有时借助色情电影,有时则完全抽离出来,还用另一只手翻看业界资讯。

只有李笠,带给他的快感可以和失控感划上等号。他仅仅会在李笠的生殖腔内褪下伪装的人皮,像兽类一样狠狠操他,操到他哭,操到他意识崩盘。

八年了,有没有别人像夏勉这样占有过他?

夏勉重重呼吸,用手压着李笠的后颈,遮挡住那道疤痕,再拿另一只手扣着他的腰,用力过猛地往里冲撞。

他闻不到李笠的信息素,无论他怎么用自身的Alpha信息素将李笠包围,都闻不到那苦而回甘的味道。

失去了性激素的吸引,为什么他还会这么失控?

夏勉做得太凶,李笠蜷起脚趾,发出近要窒息的抽泣声。他扭头看夏勉,双眼氤氲,脸颊上满是潮红:“可不可以……面对面做?”

他央求道。

夏勉放慢抽插的速度,将李笠抱起来,换好对坐的姿势,再从下往上地顶弄他。

李笠如愿以偿,面对面地抱着夏勉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肩窝,呼吸着他的信息素,每一口都弥足珍贵。豆大的泪从眼里滚落下来,又快又多,甩落在夏勉肩上时还是温热的。

“啊……啊!”

他一阵狠颤,射在了夏勉的小腹上,同时后穴绞紧,陷入了激烈的高潮。

蠕动着吸紧的内腔让夏勉爽得难以言喻,他往上顶,顶得多深都觉得不够。李笠持续的高潮让他也到达顶点,阴茎根部鼓胀后形成结,将他卡在李笠的生殖腔内射精。

Alpha在Omega的生殖腔内成结射精,从生理构造上能带来至高无上的快感。但避孕套的存在违背了本能,夏勉一半因射精而痛快,一半被避孕套箍得难受。

将近一分钟的射精结束后,结消退,他拔出阴茎,扯开沉甸甸的避孕套,没有再用放在床头柜上的另一只。

做第二次,夏勉没有隔阂地插入了李笠,这个事实让李笠异常动情。他浑身发烫,生殖腔里尤其烫热,一股又一股地涌出爱液,将两人的交合处弄得一塌糊涂。

夏勉放倒他,抬高他的腿往里撞。他没有考虑这是一个腺体受伤的Omega,没有考虑他刚刚高潮过,生殖腔敏感充血,表皮变薄,太过用力就会破损。

他反而放肆地利用Alpha的体格优势,好像要把李笠操坏。

或者说,他真的想把李笠操坏。

李笠的腺体坏了,所以丧失了体表信息素。夏勉闻不到李笠的信息素,就无法通过舔咬李笠后颈的腺体来标记他,让自己的Alpha信息素覆盖在李笠的味道上,宣誓他对Omega的占有。

他越是做不到,就越想做到,还因为做不到而感受到被抢走了猎物一般的烦躁。

他的本能要他往李笠的肚子里灌注精液,让李笠怀上他的小孩。但是他做不到。

为什么会做不到?

过多的快感让李笠汗湿了大片床单,他意识模糊,失去了哭出声音的力气。

他失神地到达第二次高潮,夏勉跟着成结,抵在深处无套内射。

精液直接浇打在生殖腔内,夏勉得到了不打折扣的射精快感。但他射得再多,也无法让李笠怀孕。

为什么不能怀孕?

夏勉的胸中聚起一团黑色的漩涡。

如果他不能让李笠怀孕,还有谁可以做到?

除了他,李笠还想怀谁的孩子?

这次射完,夏勉往无力动弹的李笠屁股下塞了个枕头,插入他和他做第三次。

这一次也是成结内射。

漫长的性爱结束时,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三点。

李笠双腿合不拢,穴口红肿,汩汩地流出精液与爱液的混合物。过度流汗和流泪让他快要脱水,脸色是情事后的艳色,嘴唇却是苍白而干燥的。

他仅剩最后一线意识,好像无论夏勉还要做多久都会配合他,其实连呼吸都累极了。见夏勉终于做够,起身去卫生间洗澡,他就这么张着腿,含着夏勉的精液昏睡过去。

夏勉洗完澡后,出来抱他去清洗,用手指插入后穴帮他挖出精液,他都没有醒来。

夏勉环着他,让他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臂弯中,仔细地盯着他看。

随着时间流逝,李笠脸上不正常的艳红渐渐褪去,换上筋疲力尽的白色。一双眼睛哭肿,泪痕斑驳,不时还会在昏睡状态下流出两滴泪。

夏勉对他做的,不是合理的性欲纾解,而是刻意的折磨与虐待。

夜这么深,城市仍有光亮。什么时候灯才会彻底熄灭?

也许永远都不会熄灭。

夏勉用指腹抹去李笠眼角的泪,手指流连,蹭着李笠的脸颊。

他骗自己他忘了,其实他没忘。

他记得爱与欲交织的夏天,记得秘密独占李笠的愉悦。

他也不会忘记,八年前,先“消失”的人是李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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