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同学的直接恶意让李笠的心情持续低落,直到这年夏天结束都没有彻底消散。

夏勉在露台上只能看到葡萄架下发生的事,听不到他们的对话,所以他不知道李笠和同学之间发生了什么。他直观感受到的是李笠做爱时脆弱了许多,稍一激烈就掉眼泪,高潮过一次就不停发虚汗,一副被折腾坏了的模样。

李笠的变化不在夏勉的掌控中,甚至连理由都不清不楚。

这份失控感让夏勉烦躁。

他选择暂时拉开和李笠的距离。

整整三天,夏勉都没有靠近李笠,眼神没有交流,就算迎面碰上也会马上掉头走开。

李笠不知所措,拼命回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夏勉不示意他靠近,他就认定自己不能靠近,即使他极其想要触碰夏勉,更想要被夏勉触碰。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

到了第三天晚上,李笠依旧被夏勉单方面拒绝,他的低落表现在脸上,晚饭简单扒拉几下就搁下筷子,惹来许莘关切的问候:“脸色这么差,身体还好吧,是太累了还是生病了?”

李笠摇摇头:“应该是天气太热了,所以胃口不好。老师,我身体挺好的。”

事实上餐厅开着空调,大功率,体感十分清凉。

许莘想了想,提议道:“老是让你们憋在宅子里画画,也挺郁闷的,年轻人放假怎么能不出去走走,我给你们放假,你们到市中心玩两天吧,我也去和朋友走动走动。”

三个同学积极响应:“太好了,我们想去!”

“谢谢许老师!”

许莘温柔地笑着,招呼大家多吃点。

第二天,许莘亲自叫车,请司机全程陪同,安排好住宿的酒店,领着四个学生去市中心玩个两天一夜。

李笠跟在最后面,随波逐流地上了车,贴着车窗频频回头望向别墅的三楼,像是一具游魂。

许莘让夏勉一起去,他拒绝了,站在窗前看着李笠离开。房间安装的是单向玻璃,夏勉看得到外面,外面却看不到里面。

车子驶离后,夏勉拉上窗帘,坐在电脑前打了一整天电游。

他先玩单机格斗游戏,因为反复玩过很多次,两个多小时就在最高难度上通关,刷新了自我记录。接着他玩枪战游戏,也很快通关,手指关节有些疲劳了,就换到围棋游戏,和电脑一盘盘地对着下。

下棋要思考,每一盘都不一样,时间流逝得比玩动作游戏要快,一转眼天就黑透了。

夏勉放开鼠标,回头一看,发现阿姨送到房间的午饭和晚饭他都忘了吃。

饭已凉透,油脂凝固,看着没有胃口。夏勉用筷子将饭捣散,尽数冲进马桶,端着空盘下楼。

学生们出去放风,许莘也给家政阿姨放假,自己带着作品去朋友家喝茶,所以诺大的别墅只剩夏勉一个人。

一楼没有开灯,通向院子的玻璃门没有拉帘子,莹莹月光透进来,短暂适应后就能正常视物。

夏勉将空盘放进在厨房水池,洗净后收在消毒碗柜里,从冰箱中拿了全麦面包和牛奶,站在料理台边切片、夹上生菜和西红柿,做成简易三明治,就着牛奶补吃晚餐。

夏勉在家中时就经常站在厨房吃饭。父亲生意垮台后换了仅有六十平米的房子,勉强分出两个房间和一个书房,牺牲了餐厅、客厅和厨房的面积。

厨房被料理台占去大半,剩下只够一人通过的走道。吃饭时,父亲在外面喝酒下饭,歪斜桌椅看电视里的球赛,声音放得震天响。

夏勉站在厨房吃饭,把门一关,酒味和电视机的声音就闻不到也听不到了。

而父亲酒足饭饱后,没在眼前看到他,也不会对他发泄怨气。

“叮咚——”

玄关处的大门突然传来门铃的声音。

有人回来了。

夏勉端起乘着三明治的盘子,途经餐厅去往玄关,顺手将餐盘搁在餐桌上。

玄关的感应灯亮起,夏勉点开可视门铃,对面是一张他意料之外的脸。

夏勉打开门,看到李笠拘谨地站在门口,频频抬起手背擦汗。

“我一个人先回来了。”他像犯了错的孩子,语气带着忏悔。

夏勉侧身:“进来说。”

李笠弯下腰,从鞋柜里拿出拖鞋。他穿着白色T恤,料子很差,后背全部汗湿,紧贴在皮肤上,显出他细瘦的腰线。

“我本来想搭公交车回来,但是公车七点最后一班就开走了,我就搭出租车回来。”李笠看了眼房间所在的方向,尴尬地说,“直接从市里开过来,费用有点贵……我钱不够,要去房里拿,司机还在外面等我付钱,先、先别关门好吗?”

他匆匆解释,小跑着进房间拿钱。夏勉将屋门完全打开,看到了远远等在机动车道旁的出租车。

他走出去,为李笠付了钱。

三百多,对比公交车换乘三趟还不足五块钱的费用,确实称得上贵。

出租车开走,夏勉返回别墅,看到李笠捏着一把用细碎零钱拼凑出的三百来块,呆站在玄关望着他。

李笠拿钱拿得急,一块五块十块的都有,最大的面额是五十,只有一张,乱起八糟地被他攥成一团。

他想将这些钱还给夏勉,但是皱皱巴巴拿不出手,就低头将他们摊开,心里着急,掉了两张还毫无察觉。

夏勉俯身捡起地上掉的,塞进他手里,便将大门关上,走向餐厅继续吃他的自制三明治。

李笠抓着钱追上他,慌慌张张地说:“这个还您,谢谢您帮我救急。”

夏勉吃着三明治:“不是要整理吗,整理完还我。”

李笠带着鼻音说“嗯”,坐在和夏勉对面的椅子上,像小学生做作业一样仔细将钱平整摊开,小额放里面,大额放外面,整整齐齐地叠放在一起。

夏勉没开一楼的空调,也没开窗,厨房稍显闷热。

李笠发出清晰的呼吸声,一小下一小下的,伴有吸鼻子的声音。

夏勉看向他,发现他眼睛微微泛红,但是没有哭。

“为什么一个人提前回来。”夏勉问。

李笠也看向夏勉,眼睛在黑暗中发出水亮的光:“因为我的同学都不喜欢我。”

他揉了一把眼睛。

“他们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们。我不想和不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就提前回来了。”

他不想和不喜欢的人待在一起,所以他回到夏勉身边。

这简直就像在说:他喜欢夏勉,不喜欢别人,只想和夏勉待在一起。

夏勉放下三明治,觉得自己吃饱了。

他含了一口牛奶,越过餐桌按住李笠的后脑,将牛奶渡给他。

这个吻很突然,李笠不知道夏勉渡进他口里的是什么,但只要是夏勉给他的,他就全数接受。

带着奶味的吻结束,夏勉舔去李笠唇边漏出的一滴牛奶,低声说:“你看起来很渴。”

李笠沉溺在夏勉的触碰中,不管事先渴不渴,现在都因为情欲而饥渴起来。

这夜,夏勉和李笠做了这个夏天中最放肆大胆的事。

他先让李笠靠着通向院子的玻璃门蹲下,为他口交。

这是李笠第一次口交,他笨拙地含着夏勉粗大的阴茎,被强烈的雄息灌满口鼻。夏勉教他怎样包住牙齿,怎样含进喉咙深处,再怎样缓缓吐出。

李笠做得很卖力,但他是第一次,免不了不停干呕。夏勉摸了摸他的脸,一手都是冰凉的泪。

在李笠口中硬得不能再硬之后,夏勉将李笠面向院子压在玻璃门上,从后面进入他。

院中的葡萄架被夜色覆盖,泛出紫红的颜色,深深刻印在李笠眼底。

两人第一次尝试站立后入的姿势,李笠站不住,夏勉几乎是用双手将李笠托起来的。他的重量将生殖腔死死套在夏勉的阴茎上,角度刚好,每一下都顶到内壁的敏感点。

李笠高潮个不停,发着抖问夏勉“万一许老师回来怎么办,万一同学们回来怎么办”。

夏勉对此置之不理。他心中有一股狂念,甚至还想,就算被母亲或者李笠的同学发现也没关系。

这个Omega被他操成一滩水,发不发情任由他掌控,是依附他生存的植株,是他一手喂活的忠犬。

最好有人撞见,借着月色看清李笠是他的所有物,看清他卡在李笠脖颈动脉上的森白獠牙。

“明年暑假,记得按时过来。”

第一年夏天结束时,原本决定不再来母亲家叨扰的夏勉改变主意,对李笠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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