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出戏

重写一个故事结局?

燕名扬坐在江边,被风吹得心发乱。

他燕名扬如今和沈醉的关系全靠那一口意难平的气吊着,而重写结局意味着释怀。

释怀之后的小菟还会喜欢哥哥吗?

燕名扬脑仁钝钝发疼。他迟缓地躬身站起来,颓唐无奈地望着江面。

“哟,这儿大晚上还有个人!”

两道亮亮的白光晃来,燕名扬抬手挡住刺眼的光线,皱眉偏头看去。

打着电筒的是两个夜间巡逻的保安,看见燕名扬时还有些好奇和关切。

“你是外地游客吗?怎么大晚上一个人呆在这儿。”

“怎么了。” 燕名扬问。

“年轻人,” 年长些的保安像是颇见过些世面,语重心长道,“别想不开啊。”

“”

燕名扬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他生硬地摆了摆手,“我没事,就是很久没回老家了,来这儿吹吹风。”

年轻些的小保安似乎还不太放心,想上前多看两眼。年长的那个却经验丰富,拉着他走了。

燕名扬不是一个会服输的人。他能妥协、能退让、能孤注一掷地去赌去搏,可他永远不会真正被打败。

他天生一股无穷的斗志,让他在任何环境里都不会放弃、不会认输。

保安走后,燕名扬又吹了半个小时的风。

然后他点开手机里的工作清单,挑了个原本可有可无的事项,决定天亮后就去出差。

翌日。

沈醉被小安的敲门声吵醒,坐起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扔开小兔玩偶,佯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小安拎着早餐,欲言又止。她没好意思说昨天燕名扬已经什么都看到了。

“早上桑栗栗打来电话,说燕总临时去出差了。” 小安放下早餐,“这几天不能来了。”

沈醉没有表达不满,“哦。”

说出差就出差。

昨晚也没来看我。

燕名扬这次的差出了很久,期间在微信上对沈醉的关怀倒是还算殷勤。

沈醉在这种时候总是很懒得搭理燕名扬。他的病一日日地好了,过几天就可以回上海工作了。

胡涂给沈醉约了几个杂志写真和专访,《左流》也有些后期工作需要沈醉配合。

沈醉有时甚至觉得,没准自己都出院了,燕名扬还在出那个不知所谓的差。

这天下午,刘珩来了。他是拍完另一部电影,返程途中路过琦市。

尽管戴着墨镜和口罩,刘珩出现在医院时还是引起了小范围的轰动。小安不得不在门口放哨,病房里只剩下了沈醉和刘珩两人。

“就你那个生活习惯,病倒是迟早的。” 刚进病房,刘珩第一句话说的就是沈醉不爱听的。

沈醉已经没有靠在病床上。他正趴在桌前做琦戏的笔记,桌头还摆着小兔子玩偶。

“哟这兔子谁送的,” 刘珩见沈醉不搭理自己,也不怎么上心。他在病房里绕了一圈,伸手拿起玩偶,“看起来比你乖多了。”

“”

“燕名扬。” 沈醉劈手抢回自己的兔子,面无表情地放在膝盖上,又继续看起了琦戏。

“你跟燕名扬终于和好了?” 刘珩不太意外。他随手拽了把椅子,在旁坐下。

“才没有。” 沈醉翻了个白眼,“他都好多天没有来看我了。”

“可我怎么听说,是你出言赶他回上海,他才去出差的?” 刘珩问。

“”

“小安真是个妙妙好助理。” 沈醉咬牙切齿,皮笑肉不笑,“又听你的话,又听燕名扬的话,唯独就是不听我的话。”

刘珩随意笑了两下,神色正经下来,“关于燕名扬,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边喝着人家做的鱼汤边赶人家走——饶是我见多识广,从前也是没听说过这等事。”

“”

“刘珩,你是不是要糊了?” 沈醉被扎到心,横眉一瞪,“怎么老在这里讥讽我。”

刘珩对沈醉的回怼不屑一顾。他打量着沈醉,半晌才道,“听《左流》片场的老师说,你这部戏进步很大、沉稳了不少,我还以为你长进了。”

“”

“我是个体验派演员。” 沈醉不咸不淡道。

“所以你体验着体验着,就又想起燕名扬的好了?” 刘珩直截了当道,“你不愿意再为他付出感情,却又沉溺于过去的甜蜜。沈醉,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

沈醉落在屏幕上的目光逐渐放空,他的手停住了。他偏过头,窗外的枝桠鲜翠欲滴。

“当年《流苏》拍完,你也是很久都出不了戏。” 刘珩沉声道,“《左流》里的角色,比《流苏》里的更像你自己吗?”

“嗯。” 过了许久,沈醉才蚊子哼哼般应了一声。

“燕名扬知道你没出戏吗?” 刘珩问。

沈醉转回头来,仍有些苍白的脸上比方才沉静理性许多。他淡淡道,“应该知道一点,他看过《左流》完整剧本。”

“不过,他大约是不想让我出戏的。”

得知沈醉快到出院了,燕名扬终于无法再继续拖延自己的“出差”。

他回到琦市,结果刚到医院就发觉走廊上的气氛与往日有些不同。

不少小护士在一起窃窃私语,还满脸兴奋。

燕名扬觉得有些古怪。他面色不显,直到在病房门口见到了放哨的小安。

“燕总!” 小安很惊讶,“您出差结束了?”

燕名扬随意点了下头,只见病房门是紧紧关着的。他凑近了些,隔着病房门上小小的透明处往里看。

“燕总那个,刘珩老师来了。” 小安感到十分不安。

病房里沈醉和刘珩正坐在桌前聊天,小兔子玩偶被放在他膝盖上。

把耳朵贴到门上,燕名扬隐约能听见他们提到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就是沈醉那句斩钉截铁的“他大约不想让我出戏”。

“燕总,” 小安不太搞得清状况,小声安慰燕名扬道,“其实您出差这些天,沈老师尽管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想您的。”

“他每天晚上都抱着那个小兔子睡觉,还嫌弃我们买来的鱼汤难喝。”

燕名扬转过身,背抵在门上。

他忽然发现沈醉其实是很了解自己的,出差这些天他一直在试图找借口说服自己,劝自己不要让沈醉出戏。

什么良心难安、道德谴责燕名扬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进入医院时,他都还没想好要怎么做。

“你知道有多少人喜欢沈醉吗?” 出差时,有天梁策无意中又开始怼燕名扬,“你还敢对他不好。”

燕名扬当时半个字没说,只赏了梁策一个白眼外加一份文件。

他是喜欢小菟的,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喜欢小菟的。

病房里沈醉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支使刘珩过去看看。

刘珩刚走到门前,就看见外面背身站着一人。

“谁啊?” 沈醉懒得动,又戳起了小兔子玩偶。

从身高和背影,刘珩大约猜到了。他一声不响,直接拉开门,屋外的燕名扬一个没站稳差点摔了。

“燕总?” 刘珩故作意外,“真是没想到,小醉刚刚还抱怨说您好多天没来看过他了。”

正在戳兔子的沈醉:“”

燕名扬按了按自己的右肩,脸上倒也笑不出来。

“怎么了?” 刘珩让开进门的路,发现今日的燕名扬有些不一样。

“我有些话要单独跟沈醉说,” 燕名扬语气平淡,声音不大不小,确保屋内竖着耳朵的沈醉能听得一清二楚。

“哦?那我——”

“,关于如何让他出戏的事。” 燕名扬不紧不慢的话音平缓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