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觊觎多久了?”谢北望问。

简暮的手指扣扣搜搜,不停地在谢北望手心摩擦,一会儿抠抠关节,一会儿摸摸掌纹,过了许久简暮哼唧一声:“好久。”

“真的?”谢北望反握住他的手,学他在掌心磨磨蹭蹭。

“假的。”简暮低着头,没做发型的头发随意的撇着,眼睫盖住瞳孔,在眼底耷拉出一片阴影。

谢北望轻笑一声,低头噙住简暮的嘴唇,“在餐厅跟你说话的就是栗秒?”

简暮仰着头被迫承接一个吻,双眼都不是正常的状态,醉的视线游离,“嗯。”

“当时在聊什么?”谢北望问。

简暮闭着眼睛冥想,半天才憋出话:“忘了……恭喜杀青什么的吧。”

他晕是晕,但是没到彻底醉昏头的地步,酒壮怂人胆凭着劲儿说胡话:“你关心栗秒干嘛?吃醋哇?”

简暮一屁股坐在地面上,胳膊肘撑着地防止自己仰倒,脸上欠欠的挂着笑,像是抓住了谢北望的把柄一样嘚瑟。

谢北望被他的醉态逗得不行,跟着他坐到地上。

“挤我干嘛啊?这么宽的地儿。”简暮不悦的皱起眉头,往旁边挪了点位置,谢北望蹬鼻子上脸又挨着他挤了过去。

简暮被挤得没脾气了,软塌塌的靠着谢北望。

嘴里念念有词:“你真吃醋了啊?”

“嗯,吃。”谢北望应道。

简暮嗤笑一声,歪着脸抵着谢北望胸口:“你骗人。”

“没骗你。”

“哦,”简暮对着谢北望的胸口照拱不误,拱到后边不知道是没力气还是觉得没意思,只是脑袋顶着没用力。

谢北望扶着简暮的胳膊想把他挪到床上,手臂却被简暮拍开。

简暮道:“我还没吃醋呢,你吃哪门子醋,……你都不配吃醋,我什么也没干呢。”

一句话拖拖拉拉说了半天,谢北望闻言忍不住笑,“你吃什么醋?”

“陈年老醋。”简暮凶狠的抬头瞪着谢北望,“你别想糊弄我。”

“我都知道你俩那点事儿。”

“谁?”谢北望没想到他是来真的,一时之间有点懵。

“你说谁?你还有谁?”简暮两个眼睛瞪得大大的,但很快又跟蔫了的花似的没了气焰,“我知道你和应翩的事,你不用瞒着我,我也知道他回国了,我……”

“你怎么知道应翩跟我在一起过?”

简暮一哽,“反正我就是知道。”

偷摸看谢北望的隐私这种事简暮醉了都说不出口,太丢人了,虽然他也是无意中看到。

可不用简暮多说,谢北望猜也能猜个十之七八。

“你看我书房里的信了?”谢北望无奈道。

简暮一怔,被戳穿之后的难堪让他反应更剧烈,“谁知道你谈个恋爱那么磨磨唧唧,还给人写信!你……你就知道写这种东西来勾引人!”

简暮撒泼把手边的相册给扔了,飞到床脚磕巴一下,又掉进软软的绒地毯。

“谁跟你说我谈恋爱就爱写信?”谢北望暗恨自己为什么要挑简暮的情绪,现下只能好声好气的应付醉鬼,“应翩爱写,他写了我就回了。”

简暮并没有被安抚,反而道:“那你为什么还留着?”

为什么?

谢北望好像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觉得该留就留了。

他当时和应翩分手分的极不体面,照理说确实该扔得扔该断得断,但谢北望却没有把根儿给除尽。

这么多年谢北望也没觉得自己是个痴情的人,起码不是个傻逼,可他对应翩确实留恋了好几年。

倒不是因为应翩有多好足够他惦记,只是年少气盛,不甘心在作祟。

应翩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已经出道了,少年盛名,混的挺成功。两人感情不算特别好,只是很合拍,互相懂对方的喜好,也能理解对方,所以谢北望对这段感情投入的很多。以至于后来应翩出轨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紧接着怀有身孕的柯娇上谢家老宅闹得谢北望出柜,谢北望被迫断绝关系扫地出门,应翩又飞速得到出国深造的机会一甩烂摊子走人……

回想这一连串的事情,谢北望现在的年龄只会觉得荒诞又可笑,但当年他不觉得,他只觉得挫败又不甘心。

这股气压着他,一直压了很多年,甚至给谢北望造成了他还渴望应翩回头的假象。

思及此谢北望闭了闭眼,把简暮搂进怀里,低声道:“我和应翩没可能了。”

“哦。”简暮收起了折腾的气焰,又软塌成了一滩泥,胳膊环抱住谢北望整个人都瘫在他身上。

“还得感谢应翩回国。”半晌谢北望又道。

要不是应翩回国,谢北望可能还停留在他自己设想的感情骗局里,等真的见了应翩,谢北望才发现自己对他半点波澜也无,甚至对他当年做过的事再回想都没有任何感触了,所有预想中的愤怒不甘彻底消散,再惊不起半点波澜。也正是因为这样,谢北望才开始正视自己和简暮这段感情。

简暮没听清他的话,彻底醉了过去,呼吸声规律的响起,谢北望抱着他,目光停留在桌面的红玫瑰上,灯光折射在玻璃杯,桌面被投射出小片光彩。

把简暮抱着放进床里,谢北望捡起床脚的相册,廉价的相册上并没有磕绊的痕迹,借着灯光谢北望再次翻开相册。

——“回个电话?”

“好。”

——“注意保暖。”

“收到。”

——“今天没抽烟。”

“你应该发给陈医生。”

——“背上的汗疹好了吗?”

“天气不热了。”

——“会议好多。”

“让何宇帮你开。”

——“回消息。”

“回了。”

……

——“给了你二十天的时间,现在你考虑好了吗?”

“考虑好了。”

一连十七天,纸条的回应也持续了十七天,简暮不宣扬的珍藏和回应像一把软刀锋利的插进谢北望的心脏,小小的给予他痛感,更多的却是难以言喻的暖意注入。

谢北望不知道简暮多久开始爱他,但确信比自己觉悟的时间更早。

他可能怀揣着爱意等待许久才终于等到谢北望主动,但又近爱情怯,不敢肆意妄为,唯恐谢北望的爱会如潮水般涨退。

把相册放回简暮的行李箱,谢北望翻身上床,灯还开着,他刚一挨着床面睡得安安稳稳的简暮就跟开了自动识别器一样拥上来,散着暖意的身体靠近谢北望,把他纷杂的情绪熨帖平直。

“睡了吗?”谢北望道。

简暮没吭声,回应他的是简暮闭紧的双眼和沉缓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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