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就像一位彬彬有礼的绅士到访,简暮自惭形秽,无端得显露出羞赧。

畏缩的情绪还没来得及舒展,谢北望就把花枝递到简暮手中,道:“最后一朵玫瑰。”

简暮捏着坚韧的茎心跳如雷,咽到胃里的酒精像是重新翻了上来。

“怎么来了?”半天简暮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笔直的站着,一板一眼。

“不先看看纸条?”谢北望跻身到他旁边,身上淡薄的香水味窜进简暮鼻腔,简暮忍不住闻了一下,朝谢北望道:“当着你面看吗?”

“我不介意。”谢北望和缓道。

话都说到这地步,简暮只能拆开绑在玫瑰花上的纸条,也不知道在忐忑什么劲儿,从听到谢北望说这是最后一朵玫瑰以后简暮就莫名开始紧张,也更为期待最后一朵玫瑰的内容。

纸条缓缓拆开,简暮凝神细看,两排字一扫而过,谢北望来不及听他反应就见他腾的一下把纸条收紧,脸色涨红。

“我……”简暮低着头,“我能先不答复你吗?”

谢北望闻言,“当然。”

“但你得给个准话,”谢北望捏住简暮白皙的耳垂,“还要我等多久?”

简暮抬眼迅速扫视周围,发现四下无人只有一个背身而战的何宇后伸手捏住谢北望的手掌又迅速放开,“马上。”

“你先等等我……我去跟他们说一声就走。”

“好。”

简暮把玫瑰花还给谢北望,纸条匆匆塞进自己兜里就大步离开回了包厢,包厢里喝的人仰马翻,简暮本意想知会一声就走,李周一看人来了,正愁没人帮他救场,说什么也要拉着简暮赔两杯。

简暮笑嘻嘻地帮李周挡了三杯,好说歹说才谢绝其他人,耽搁了十五分钟后简暮终于从包厢出来,他怕谢北望等着急,白酒都是生灌的,一点没敢浪费时间,出包厢疾步走过长廊后不久简暮就看见谢北望还在原地等他,手上燃着火星子,一根烟抽了小半。

听见脚步声,谢北望把烟碾进一旁的垃圾桶里,简暮看着他的动作后知后觉的有点晕。

见简暮望着自己,谢北望道:“就抽了半根。”

“嗯。”简暮呼了一口气挨到他身边,“走吧。”

“去哪?”

“回酒店。”简暮揉揉眼睛,“给你答复。”

何宇开车,两人坐在后边,窗户开了一半敞风,夜色下的疾驰让每一束灯火都连接成一片,在简暮的眼中不停涌动。

耳畔谢北望的呼吸声轻微,简暮关上车窗,旁人的呼吸又被车载音乐盖住。

熟悉的前奏一响简暮就听出来了,是谢北望发给他,他听歌识曲存在喜欢里听了无数遍的歌。

简暮查过这首歌的歌名,是一位法国作曲家给他爱人写的,原翻出来的解释是《最后一个晴天》。

自从查了这首歌背后的故事,简暮就无数次的想过谢北望是不是还在这首歌里藏了深意,如今再次听到这首歌,简暮没忍住,道:“这首歌的歌名是什么?”

谢北望凑到简暮耳边,说了一句法语。

简暮本意是想借着中文歌名试探谢北望,结果谢北望整这一出断绝了他的想法,他根本就没听懂谢北望说的。

简暮偏向另一侧隔开与谢北望之间的距离,不自然地将手挡在腰腹下方。

他不知道谢北望说的法语正不正宗,简暮只知道听起来该死的性感,耳朵连着身体,那一句激了他一身的鸡皮疙瘩,酒意的躁动跟火燎一样,刺得他快要自燃。

后头一路上简暮都以一个极其拧巴的姿势坐着,脸始终朝外边看,半点眼神没留给谢北望。

谢北望在他僵硬的坐姿里看出点门道,但是没出声,只是笑笑,靠着坐垫假寐。

吃饭的地方是林东泄露给何宇的,当事人早早回了酒店,简暮几人到的时候林东正领着阿树在他房间清点东西。

“着急收拾干嘛?”简暮扫了一眼房间里的大小行李箱,再看空空如也的床头柜,眉头轻微的皱了一下。

“这不是……明天走得急,晚上怕你不方便收拾吗?”林东话里话外也不知道在内涵什么劲儿。

他洞察力敏锐,人都到场了他当然该溜就得溜,于是拍了拍阿树的肩膀冲简暮说:“大概都弄完了,你那些还用得上的东西都没收,明天一早再整也来得及。”

“咱就先走了,我们东西还没收拾。”

“等会,”简暮喊住他们,“我床头柜那相册呢?”

“相册?”林东和阿树对视一眼,都是满脸疑惑,“没见你相册啊?”

“算了,”简暮捏了捏鼻根,“你们先走吧,我自己找找。”

“怎么?你着急用啊?”林东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电灯泡亮不亮的问题,以为耽误了简暮的要紧事。

“没事,一会儿就翻出来了,走吧。”

林东混着何宇三人出了房门把门带上,谢北望倒了杯水把拿了一路的玫瑰插进透明杯子里,简暮没察觉他的动作,把三个放的整整齐齐的行李箱全部撂倒放地上。

“找什么?”谢北望把玫瑰花摆在桌子的正中间,随后找了个软椅坐下。

“相册,”简暮开了一个箱子发现全是衣服又去动手开了第二个,“你等我会儿。”

谢北望人都到这儿了也不差这一分钟两分钟,耐心看着简暮翻腾。

喝了酒一蹲就晕,简暮找的头昏脑涨,干脆一屁股坐在地毯上边,跟撒泼小孩儿似的,翻腾来翻腾去终于找到他那宝贝,神颠颠的又跑到桌子面前自个儿坐下了。

谢北望看着他从兜里掏出那张小纸条,又看着他掏出笔在另一张纸上写写画画,两分钟后,简暮轻轻咬着嘴唇把最后一笔落下,纸条完整的塞进透明塑料隔膜里。

看他的动作谢北望已经能大体猜出简暮干了什么,觉得简暮所说的答复应该就被他写在那张白纸上。

简暮一推椅子站起来,被酒劲儿冲的人晃了晃,愣是走了条直线把相册递到谢北望手里边。

相册就是大街上最平常的款式,壳还是纸包的,做工看着挺劣质,简暮递给谢北望的时候自己还不好意思,“周围没什么店面卖这个,我让林东上街随便买的。”

“嗯。”

谢北望掂着轻飘飘的相册,翻开了第一页。

第一页有两张纸条,上边是谢北望写的“回个电话?”下边是简暮后面补的一张“好。”

一页一页翻过去,后面十七天的纸条都是以这样的形式分隔开,直到谢北望看到今天的新纸条。

“给了你二十天的时间,现在你考虑好了吗?”

醉酒后稍微狗爬的字体贴在下边。

“考虑好了。”

只有四个字。

谢北望扫完答复,偏头看向简暮,迎面简暮就扑上来,手掌抱住谢北望的脖颈狠狠地吻了上去,未散的酒味在两人的口腔里传递,鼻息间滚烫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借着灯光,谢北望看见简暮眼睛红了一小片,但很快简暮就低下头不让他看,闭着眼睛继续索吻,像一个初生牛犊的小蹄子,莽撞又毫无章法,谢北望还得顾忌着他,免得桌子的棱角把人撞伤。

“我考虑好了。”小犊子咬完人说:“早就考虑好了。”

简暮握住谢北望的手轻轻勾他尾指,“我挺觊觎你男朋友这个位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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