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瑛纪和魏尔伦聊得挺开心的。
可能是害怕引起瑛纪的难过情绪（？）, 魏尔伦确定了瑛纪的出身后他换了话题，转而说起了自己的搭档，他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将兰堂吹上了天。
——在隐蔽车辆里录像的兰堂心花怒放。
瑛纪很高兴, 他觉得魏尔伦作为一个人造武器, 能遇到包容他非人特性的人类是很难得的事, 一时间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兰堂好感度upup。
瑛纪的语气中透着羡慕：“你运气真好, 能遇到不介意的人类。”
魏尔伦看着瑛纪的表情,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瑛纪的脸颊，言不由衷地说：“人类……额, 也许、也许你也能遇到。”
但其实他觉得搭档是独一无二的，不可能有第二个了。
瑛纪失落了一会又打起精神：“没关系, 我也认识了不少朋友。”
他先说了初中同学野崎，考虑到安全问题, 瑛纪没说野崎的名字，只说玩得不错, 然后又说了夏油杰, 并抱怨说最近夏油杰有变成夏油妈妈的趋势，“他不让我早饭吃栗子千层, 也不让悟吃。”
“但总的来说, 杰是个很好的朋友啦。”
瑛纪先是夸赞了夏油杰，然后撇嘴, “他最近总是和悟凑到一起嘀咕，我怀疑他们俩有事瞒着我。”
弟弟也是个不错的话题, 魏尔伦忍不住说起自己弟弟。
“中也最近忙得团团转, 和剩下那俩旗会的人越走越近, 我真担心他被那两个家伙带坏, 但是太宰又拦着不让我管，好烦啊。”
瑛纪连忙传授经验：“你最好别管，你现在好歹能知道你弟弟和什么人认识，悟当初偷偷和杰去打篮球，我都不知道！如果你这次插手，下次你弟弟认识些奇奇怪怪的人，你恐怕都不会知道了。”
魏尔伦还真没想到这一点，他提出质疑：“我天天盯着中也，他没空背着我去认识别的朋友。”
听听这话，真的很刑。
瑛纪继续摇头：“虽然是兄弟啦，但也要有点空间，这样才能更直观地看出各自的变化和成长，比如偷偷变强然后让兄弟惊艳一下之类的？”
魏尔伦惊奇不已：“你好像很在行啊。”
瑛纪骄傲地说：“也许我做人不太行，但我做哥哥很厉害！”
魏尔伦提出质疑：“如果留出空隙，万一弟弟出事了怎么办？”
瑛纪自豪极了：“所以我给悟设置了一个诅咒，他出事了我会立刻知道。”
顿了顿，他又说：“而且我弟弟是最强的。”
魏尔伦思考了一会，认真地看着瑛纪：“那你能帮我诅咒一下我弟弟吗？他出事了我能知道的那种？”
瑛纪居然没有拒绝，他说：“你弟弟和你一样吗？”
“是啊。”
“那我得先见见你弟弟。”
远处的车子里，太宰治听到这里又爆笑起来：“中也要真的被诅咒了，他会疯掉的。”
兰堂抬手扶额：“我回头和保罗谈谈。”
他看向太宰治，语气有些微妙，“这个五条瑛纪……和保罗一样吗？”
太宰治单手撑着下巴：“是，也不是，五条瑛纪的确是人，但他的思维和想法与魏尔伦一样，认为自己是弟弟的武器，你觉得什么样的环境能将人塑造成兵器呢？”
太宰治虽然拿到了书，看到了平行世界的信息，但他终究不是万能的，自然不会知道瑛纪最大的秘密。
“他弟弟五条悟被称为咒术界最强，你也看到资料了，那可是被称为神子的存在，他和五条悟是双胞胎，五条家会怎么教育瑛纪先生呢？”
兰堂的脸上闪过沉痛之色：“我懂了，是被特意培养成这样的吗？”
——五条家：不是！没有！你别给我们扣黑锅！！
“早年五条瑛纪的信息全被掩盖了，直到这次他跟着五条悟上高专，外界才意识到这俩人是双胞胎，貌似是五条悟强行要求瑛纪先生一起去上学的哦。”
太宰治笑吟吟地说：“一会我们最好和五条悟谈一谈，否则魏尔伦真的扬了五条家，那麻烦就大了。”
先不说魏尔伦能否扬了五条家——大概率不可能——单说以五条瑛纪的好运，魏尔伦就绝对会倒霉。
这边太宰治和兰堂低声商量着什么，另一边，隐蔽的帐里，夏油杰忍不住问五条悟：“魏尔伦老师到底什么意思？瑛纪的话好奇怪，我总觉得他们似乎将自己和人类分开了？”
五条悟抿唇，他瞥了一眼那边和瑛纪聊天的魏尔伦，烦躁不已。
六眼注视下，一切无所遁形，五条悟在看到魏尔伦的瞬间就忍不住在心里怒骂太宰治。
怪不得太宰治说瑛纪可能和魏尔伦谈得来，如果说瑛纪的灵魂深处藏着一面可能是镜子的神物，那么魏尔伦身体内藏着拟态成龙形的黑洞漩涡，二者的身体是能量的封印。
但比起瑛纪灵魂和身体的和谐纯澈，魏尔伦体内的力量明显是被人为塞进去的，这就是魏尔伦说的被制造出来的意思。
如今看魏尔伦这表情，显然他已经误会了，他误将五条家当成了制作瑛纪的坏蛋，可实际上瑛纪的确是人啊可恶！
最终五条悟忍无可忍，他先给瑛纪发短信，说自己送东西回家，半道碰到夜蛾正道，要出一个紧急任务，明天早上再回去。
那边瑛纪听到手机振动，低头看短信。
五条悟在帐里叮嘱夏油杰：“你去和瑛纪汇合，你们俩别分开，我预订了花见家的料亭，你带着瑛纪去吃吧。”
夏油杰下意识地抓住五条悟的胳膊：“你要做什么？”
五条悟冷笑道：“我去打太宰治！让他胡说八道！！”
别以为他没看到，太宰治就藏在斜对面那辆车里看热闹呢！
夏油杰嘴角抽了抽，他略一犹豫，没有阻拦，只是意味深长地说：“算了，你想去就去吧，我不拦你，但我希望你回来和我解释清楚。”
五条悟想要说什么，夏油杰抬手挡住五条悟：“悟，我不知道你是否经历过，也许有过吧，如瑛纪说的是神子什么的，但不要小看我啊，我呢，也是曾被称为怪物和神经病过的……”
他有些自嘲：“在人群之中只有我一个人是不同的，被所有人都孤立隔绝，那种感觉真的糟糕透了。”
“所以你不用和我说什么五条家的机密，我也懒得听，我只希望你给我解释解释，你和太宰治合伙想做什么。”
夏油杰笑眯眯说：“否则我就偷偷告诉瑛纪，小心他知道你算计他，气得半夜往你床上泼冷水。”
五条悟：“……”
然后夏油杰直接从帐里跑出去，他装作刚找过来一样对瑛纪和魏尔伦招手：“瑛纪？老师？你们怎么遇到了？”
瑛纪瞪圆了眼睛：“杰？你的老师是他？”
夏油杰含笑道：“对啊，你们认识吗？”
瑛纪惊喜极了：“刚认识，哦，对了，悟说他有任务，晚上回不来了。”
夏油杰一脸遗憾：“这样啊，没关系，我们可以下次再吃。”他看向魏尔伦，“我刚接到兰堂老师的电话，他好像问你去哪儿了，您要不要回去？”
夏油杰这么说着，一边在背后比划手势。
魏尔伦深深看了夏油杰一眼，缓缓点头：“他找我吗？我知道了，瑛纪，你们去玩吧，我先回去了。”
他伸手摸了摸瑛纪的脑袋，并顺手塞过来一张银1行1卡，他笑眯眯地说：“玩得愉快。”
瑛纪笑嘻嘻地对魏尔伦摆手，他跟着夏油杰离开，走了一会，背后的视线消失后，瑛纪随手将已经喝完的奶茶塞进手里的提袋，冷不丁问夏油杰：“太宰治是通过我找到你、继而让人教导你的吧？”
夏油杰正在低头看手机上五条悟发来的料亭位置，听到这句话脸色一僵：“额，其实……”
他侧脸看同学，试图含糊过去。
只是当夏油杰看向身边的白发少年时，却见少年脸上的神情平淡中透着一股肃杀。
瑛纪说：“……非人的庞大力量加上中也这个名字，按照我之前翻看的情报，魏尔伦说的弟弟恐怕是港口黑手党的双黑之一中原中也，考虑到中原中也和太宰治是搭档，太宰治还跑我面前要签名……”
瑛纪向夏油杰道歉：“是我连累你了。”
夏油杰打个哈哈，瑛纪怎么突然精明起来了？
“没事，我的实力也提升了很多。”
夏油杰想到经历过的龙头战争，神色沉静下来，“而且我也得到了非常宝贵的东西，我很庆幸和感激有幸认识太宰治，让我确定了自己要走的道路。”
瑛纪仔细看着夏油杰，确定夏油杰不是在安慰他后，才松了口气，他拿出手机打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里面传来了家入硝子的声音。
瑛纪问道：“硝子？冥冥和歌姬前辈都在吗？”
家入硝子：“在啊，怎么了？”
瑛纪说：“我订了花见的料亭美食，但临时有事，正好是三人位的，你们去吃吧。”
夏油杰的脸色微变。
家入硝子有些惊讶：“哎？我听五条悟说你们要和杰去吃的，怎么突然不去了？”
瑛纪老练地说：“悟说他有任务，杰的妈妈盛情邀请我留下吃晚饭，所以……”
家入硝子：“行，那我们今晚就不客气啦~”
瑛纪笑道：“没关系，好好享受美食吧。”
瑛纪挂了电话，夏油杰小心翼翼地看着瑛纪：“瑛纪？”
瑛纪拉着夏油杰走向最近的地铁站：“走，买车票，我们去横滨。”
“……去干吗？”
“去找太宰治！”
另一边，魏尔伦目送瑛纪和夏油杰的身影消失在银座人群中后，正打算转身离开，一辆车停在他身边。
兰堂摇下车窗，对魏尔伦招手：“上车吧。”
魏尔伦眼睛一亮，他利索地走到副驾驶，在看到太宰治后脸色微冷：“你坐后面！”
太宰治看了魏尔伦一眼，居然很听话地坐到了后面：“你别后悔。”
魏尔伦一愣。
紧接着他眼角余光看到了一个和五条瑛纪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人晃悠过来，正是五条悟，他的六眼早就捕捉到太宰治了。
太宰治欢快地对五条悟招手：“快来~坐我这吧~”
五条悟睨了魏尔伦一眼，坐在了后排。
魏尔伦陡然反应过来：“你是瑛纪的弟弟！”
兰堂抬手摁了一下方向盘中心的喇叭：“别发呆了，上车。”
魏尔伦不爽地看太宰治，早知道他不坐副驾驶了！他要坐后面和瑛纪的弟弟对线！
车子徐徐启动，在某个拐弯处，金色的光闪过，车子进入了亚空间里。
紧接着太宰治可怜兮兮地说：“你们要干什么？不能在车里打起来啊！”
太宰治的能力是无效化，如果车子完蛋了，他掉落在兰堂的亚空间碎片里，会被迫挤压到现实世界。
太宰治可不想玩什么大变活人。
好在太宰治最厉害的地方除了脑子就是他的嘴皮子了，在他的安抚下，五条悟和魏尔伦都安静下来听太宰治讲故事。
太宰治先对五条悟讲述了魏尔伦的出身和过往，然后解释了魏尔伦生气的缘故。
“我想魏尔伦先生恐怕以为你和五条瑛纪是五条家人工制造出来的咒术师，所以很生气。”
太宰治意味深长地说：“毕竟御三家里的加茂就干过类似的事，他们制作出的九相图直到现在还是大名鼎鼎的咒物。”
“既然加茂家能做出九相图，那五条家为什么不能将能量塞到孕妇里，人工制造出一对双胞胎呢？”
听了魏尔伦的过往后，五条悟的脸色好了不少：“原来如此，但我有六眼，这玩意只可能随机遗传，怎么可能被制造出来？”
魏尔伦冷笑一声：“天真。”
五条悟抬眸，苍色眼眸中闪过嘲弄和讥讽：“无知。”
太宰治有气无力地说：“吵架禁止。”
他抬手拍了一下前座的魏尔伦座椅，“你先闭嘴。”
太宰治看向身侧的五条悟：“你说的没错，瑛纪先生和你是双胞胎，你们都是人，但是……”
黑发少年的声音在某个瞬间柔和极了，甚至透着丝丝寒意，“瑛纪先生的确有一些不凡之处，他的灵魂真的是人类吗？一个人类的灵魂真的能在死后立刻化为咒灵吗？”
他可是通过【书】看到了，禅院瑛纪在濒死时甚至能直接灵魂脱出。
“我怀疑，瑛纪先生在转生为人类之前，是一只类似精灵的咒灵。”
五条悟猛地看向太宰治，眼里满是杀意。
太宰治浑若不觉，笑着补充，“所以魏尔伦将瑛纪先生看做是同类并没有错哦，魏尔伦先生，你无需对五条家有这么大的敌意，五条家只是好运，在六眼降临的同时，又有一位精灵从天而降，一起以人的面貌出现在这个世界。”
别的平行世界是禅院家，也许还有加茂瑛纪呢？
太宰治说到这里，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手指白皙修长，关键位置还有茧子。
太宰治的声音中透着深深的疲惫。
“有些时候我会觉得世间一切都很讽刺，有魏尔伦先生这样展现了人类贪婪原罪的杰作，为什么如瑛纪先生那样的存在还想成为人呢？”
很快疲惫之色消失，他又笑了起来。
“这么一想，有着人的面貌的我，好像也不能随便死掉了，毕竟成为人可是瑛纪先生的愿望，我这么轻松丢弃岂不是太亏了。”
五条悟突兀笑了。
“那是因为你一无所有。”
太宰治冷冷地瞥五条悟。
“是吗？是谁的挚友死了？”
五条悟呵了一声，满脸炫耀之色：“死了也没关系，我走在他选择的道路上，他就与我同在。”
太宰治的神情瞬间扭曲起来。
五条悟有未来的情报，按照五条悟的说法，太宰治最后还是跳楼了。
是啊，他拯救了世界，拯救了织田作，为什么还会跳呢？
说好听点是心愿已了、再无牵挂，说难听点是因为他一无所有。
太宰治猛地拍了一下副驾驶座：“魏尔伦，我不拦你了，打死他！”
魏尔伦没理睬太宰治，而是抬头看后视镜。
他对五条悟说：“只要你骂太宰治，好好保护瑛纪，我们就是一家人，骂吧，你多骂几句。”
太宰治瞪圆了眼睛，他气坏了。
五条悟哈哈大笑起来。
太宰治目光阴霾地盯着五条悟和魏尔伦：“我可是被瑛纪先生祝福过的人，你们两个居然看我的乐子，你们会倒霉的！”
五条悟不屑地说：“我还是瑛纪的弟弟呢！”
魏尔伦也自信起来：“他还叫我保罗哥哥呢！”
兰堂操控彩画集从高空直线回横滨，原本半小时左右的车程只耗费了十来分钟。
他看着车子里互相斗嘴的三个人，无奈地说：“别吵了，我们已经回横滨了。”
然而三个人都没搭理兰堂，还在互相斗嘴，主力是五条悟和太宰治。
魏尔伦？他还真不太会骂人，只能跟着说对对对……
兰堂叹了口气，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漫不经心地看着路边和过往的行人。
十来分钟后，兰堂的眼睛突然瞪大了。
前方街道的地铁站出口，两个人坐着扶梯出现了，正是半小时前在银座与他们分别的五条瑛纪和夏油杰。
与此同时，车子里的骂战也开始升级。
五条悟骂着太宰治并开了车门：“你这个没朋友的跳楼鬼！”
太宰治也恼火地踢开车门跳出来骂五条悟：“你这个被关小黑屋的粗心鬼！”
“你是懦夫！”
“你是白痴！”
紧接着他们听到了一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
“悟？太宰治？”
五条悟和太宰治浑身一震，同时看向前方。
地铁站前的街道上，瑛纪和夏油杰正看着他们。
夏油杰抬手捂脸，不敢看着惨烈的一幕。
而瑛纪不可置信地说：“你们两个早就认识？”
五条悟面色一变，先是瞪夏油杰，并试图解释：“等等，瑛纪……”
太宰治却立刻反应过来，他飞速道：“是的，没错，一切都是五条悟先生的委托，我是听他行事的！”
五条悟：？？？
下一秒太宰治缩回车里，砰地关紧车门，他疯狂拍坐在驾驶座的兰堂：“开车开车！赶紧走！兄弟要阋墙了！！”
兰堂正震惊呢，被太宰治这么催促，下意识地一踩油门，车子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只余一溜尾气。
太宰治长出一口气，伴随着车子背后传来的五条悟的怒骂声，他得意洋洋地说：“哈！我就说了，我可是被祝福过的人，谁和我过不去，谁就会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