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五条悟知道太宰治。
他当然知道, 记忆回溯里的太宰治是横滨港口mafia的首领，控制着整个关东地区的地下世界，势力覆盖全国, 但对方在22岁那年直接跳楼, 一跃解千愁了。
如今五条悟作为五条家的家主, 正在逐步将家族发展重心调整到东京, 自然也拿到了关东地下世界的势力分布。
瑛纪看到的关于龙头战争的情报, 更是早早出现在了五条悟的办公桌前。
五条悟对此除了警惕以外，倒是没什么想法。
怎么说呢，在岛国，极道是合法存在的社团组织, 大组织会被国家政府部门盯控, 小组织根本不是咒术界的对手，又和咒术界没什么关系, 所以五条悟除了授意家族多关注一下横滨的情况, 没有任何额外的举动。
可他万万没想到港口mafia居然一直盯着瑛纪？
至于瑛纪说的“太宰治是我的粉丝”这种理由，五条悟完全不信。
“你怎么认识太宰治的？”他盯着瑛纪。
瑛纪回忆说：“是他自己找上门的，那天他跑到我在东京住的地方，请我给他签名, 签完后他就走了。”
夏油杰同样不信, 他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假的太宰治。
虽然太宰治给他的合约很宽泛轻松，可夏油杰并不认为太宰治是个好脾气的人。
也许最初夏油杰对黑手党干部没什么概念，但当他经历了龙头战争, 并亲眼看到太宰治是怎么处理港口任务的状态后, 他就彻底认清了现实。
……主要是魏尔伦完全无法接受自己这个徒弟居然认为太宰治脾气温和, 恰好兰堂也觉得夏油杰太天真, 于是兰堂索性开了彩画集, 带着夏油杰追踪了太宰治做任务的全过程。
夏油杰当时就明白了，为什么最初魏尔伦和兰堂得知他的合同内容时，忍不住惊呼太宰治是脑子进水和扶贫了。
此刻听到瑛纪口中的太宰治，礼貌、贴心、谦逊、有眼色、语气和善、好相处……夏油杰只觉得牙酸。
夏油杰的目光落在五条悟身上，他冷不丁想到什么，猛地明白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五条瑛纪认为自己弟弟是世界第一好，结合着五条瑛纪对太宰治的描述，原来是五条瑛纪对人的认知有问题！他看人都戴滤镜的！
这么一想，夏油杰突然不生气了。
五条瑛纪真的并没有骗他，在五条瑛纪看来，弟弟五条悟是真的世界第一好，他也的确认为太宰治是个好人。
五条悟看向夏油杰：“说说看，太宰治怎么盯着瑛纪了？”
夏油杰回答：“我曾试着查过瑛纪的情况，我一无所获，紧接着太宰治就来找我，警告我不要再查了，我听（兰堂）说，太宰治很可能将瑛纪的情报锁了，任何探查他的人都会被太宰治发现。”
瑛纪听后先是有些惊讶，随即高兴地说：“他是在帮我做情报封锁工作吗？怪不得我这三年生活很平静，我就说他是好人吧。”
五条悟的表情更臭了。
有人封锁了瑛纪的情报长达三年时间，他却完全没发现！这对他来说是重大失误和挑衅！
他看了夏油杰一眼，私下谈。
夏油杰缓缓点头，好巧，我也这么想。
下一秒夏油杰就有些郁闷，啊，为什么他会立刻明白五条悟的意思？
可能是街头篮球场上和别人二对二的默契？还是吃东西时互相抢夺、习惯性揣摩对方的套路和想法？
夏油杰扯了扯衣领，松了口气。
算了，诚如瑛纪所说，他需要在高专读四年，还有漫长的相处时间，何必纠结这些细节？
就在夏油杰胡思乱想之际，五条悟老练地对瑛纪撒娇。
五条悟：“瑛纪，我有点累了，好饿。”
瑛纪一听五条悟说饿了立刻反应过来，五条悟连着和他以及夏油杰打架，估计消耗很大。
他说：“抱歉，我忘记了，我去给你买点蛋糕和奶茶。”
虽然他们过来时买了不少零食，但果然是新鲜的小蛋糕更能补充能量嘛。
五条悟期待地看着瑛纪：“我想吃甜甜圈，还有北海道牛乳奶茶。”
瑛纪：“那我顺便将午饭也买回来吧？”
五条悟的声音听起来甜极了：“好呀~来一份鳗鱼盖饭吧，谢谢欧尼酱~”
瑛纪得到了弟弟的buff支持，风风火火地离开宿舍去找人了。
五条族人还没走——考察学校被拆的规模，准备修缮学校——正好分出一个人开车送瑛纪去市区买东西。
等瑛纪离开后，五条悟立刻招呼夏油杰：“快，有能飞的咒灵吗？我们追过去。”
夏油杰不明所以：“你要做什么？”
五条悟冷笑道：“总监部那帮烂橘子，肯定会打瑛纪的主意，我相信瑛纪能搞定，但我得跟着！”
夏油杰不太理解五条悟话里的意思，但五条悟此举是为了保护哥哥，夏油杰自然不反对，于是他道：“是有一只能飞的。”
五条悟先带着夏油杰瞬移出高专，这才让夏油杰召唤咒灵：“高专内出现陌生的咒力会引起警报，我不想让人知道我们出去了。”
夏油杰这只能飞的咒灵像是蝙蝠鱼，蝙蝠鱼咒灵的腹部发白，飘飞在天空像是云朵一样，五条悟又帮忙遮蔽了咒灵的气息，哪怕被异能力者或者咒术师看到，也只会以为是一片云掠过。
五条悟拉着夏油杰飞上天跟着瑛纪，一方面为了盯梢，一方面也是有机会和夏油杰单独谈论太宰治的事。
五条悟盘腿坐在蝙蝠鱼上，时刻注意着下面坐车的瑛纪，他向夏油杰抱怨：“瑛纪总是这样不注意保护自己，我都不知道他居然还认识太宰治。”
夏油杰好奇地问：“你刚才说总监部盯着瑛纪，为什么？”
五条悟冷声道：“还能为什么？我早晚有一天打爆他们。”
他向夏油杰解释了目前咒术界的局势，比如御三家，比如六眼的威慑，比如为什么五条家一直藏着瑛纪等等。
“最重要的是，瑛纪自己没自觉。”
五条悟的嘴角下撇，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我希望能和哥哥一起站在咒术界，可他不这么想，他宁愿自己受委屈，也要保证我的安全。”
夏油杰客观评价：“他是个好哥哥。”
“可我不要这样！”五条悟忿忿不已，“那是我的哥哥，他那么好，那么厉害，为什么要躲起来！”
夏油杰认可这个想法：“你说的对，他的确是个不错的人。”
“这次我强行将瑛纪拉出来，总监部肯定会试探他的。”
五条悟神色更冷了，“一旦确认瑛纪的实力不足，总监部必然会用他来要挟我。”
夏油杰先是语气古怪地说：“可他挺厉害的。”都能和五条悟一起拆学校了，然后夏油杰猛地反应过来，“你和他在学校打起来，是为了威慑咒术界吗？”
五条悟嗯了一声，他狡黠地对夏油杰眨眨眼：“还要多谢你配合我。”
夏油杰心中那点‘第一天上学被同学暴打的’不爽彻底消失，他无奈地笑了：“好吧，但是学校被拆了，你们五条家出钱，我可没那么多积蓄。”
五条悟笑嘻嘻地说：“啊呀不用你操心，五条家有钱。”
说到五条家……
夏油杰问五条悟：“瑛纪这么出来，五条家乐意吗？”
五条悟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小时候，家里人曾试图将瑛纪送走，若非后来瑛纪觉醒术式，也许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即便五条悟强行将瑛纪留在身边，为保障安全，五条家也绝不会允许瑛纪露面的。
但最让五条悟恼火的是：“可瑛纪觉得如果是为了我好，他愿意接受家族安排。”
夏油杰安慰五条悟：“他是关心你。”
五条悟却说：“呵，双胞胎是一个人，也就是说，如果瑛纪死了，我会变得比现在更强。”
他直直看着夏油杰：“你和他同学三年，也算了解他，那你觉得如果有人告诉瑛纪这件事，瑛纪会自己去死吗？”
夏油杰：“……”
他表情僵硬：“不至于吧？我是说瑛纪他……他是个很乐观活泼的人，他不会做这种蠢事？”
五条悟撇嘴：“那是你没见到小时候的瑛纪。”
瑛纪小时候真的让人无法形容，幸好出去上学后好了点。
然后五条悟一脸骄傲：“所以我趁着瑛纪不知道的时候，对他下了要在一起生活的诅咒。”
夏油杰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啊，哥哥对弟弟有滤镜，现在看来，弟弟对哥哥的态度也不太对劲啊！
但紧接着五条悟又低落起来：“可是随着瑛纪实力提升，我的束缚岌岌可危，他似乎可以斩开束缚。”
夏油杰倒吸一口凉气，面色严肃起来：“那的确很麻烦，万一瑛纪被人蛊惑了，做出了错误选择……”
“是吧是吧。”五条悟得到了支持，更觉得自己没错了，他直勾勾盯着夏油杰：“杰，以后可能会有人故意拌住我，趁着我和瑛纪分开之际骗瑛纪，你能帮我盯着瑛纪吗？”
夏油杰下意识地想答应，但好在理智踩了刹车。
他警惕地看五条悟：“这不是束缚和诅咒吧？”
五条悟切了一声，别开脸。
夏油杰：呵，我就知道！
但是吧……夏油杰瞥了神情低落的五条悟一眼。
怎么说呢，五条悟和五条瑛纪是双胞胎，他们的面容是一样的。
以前五条悟戴着眼罩，夏油杰还能不受六眼和面容的影响，如今五条悟去掉眼罩后，夏油杰真的很难对五条悟硬起心肠，尤其是五条悟不开口说话、脸上还很沮丧的时候。
有点像当初瑛纪打球打输了的失落模样。
而且五条悟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啊，再加上那张熟悉的、令人信赖的面容……
夏油杰有气无力地说：“我会帮忙盯着瑛纪的，但我觉得你最好先试探一下他的想法。”
想到和瑛纪一起度过的三年同学时光，夏油杰用肯定的语气说：“我不认为瑛纪会自己选择死亡，他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五条悟不置可否：“……希望如此。”
这对DK达成了守护最天真瑛纪的共识，没多久，两人果然发现了一些不协调的人出现在排队买甜甜圈的瑛纪身周。
夏油杰和五条悟都绷紧了精神，但很快他们的表情都凝固了。
因为瑛纪展现了两人都没想到的实力和技巧。
比如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靠近瑛纪，但在鸭舌帽要伸手去拍瑛纪肩膀时，瑛纪巧之又巧地转身，转动的手臂正好碰到鸭舌帽胳膊的下方，同时另一只手灵巧地避开了什么东西，然后鸭舌帽一个踉跄，似乎没站稳。
从外人看来，就是鸭舌帽走路时脚一软要摔倒，瑛纪随手扶了一下而已。
紧接着瑛纪松开手，鸭舌帽踉跄向前走了十来步，才靠在了街道旁边的墙壁上，而瑛纪已经拎着买好的甜甜圈走向马路对面的车子了。
直到车子启动离开，那个跌坐在墙角的鸭舌帽再无生机，都没人注意到瑛纪和鸭舌帽的交锋，更没人意识到一场暗杀悄无声息地发生过。
夏油杰看到瑛纪的手法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心脏的位置，后脖颈有点发冷。
魏尔伦同样擅长暗杀，但魏尔伦的暗杀是堂堂正正用重力轰进去，将所有见到他的人都干掉，至于兰堂？他的职业是间谍。
夏油杰忍不住对五条悟说：“瑛纪这么厉害，根本不需要你跟在后面盯梢吧？”
哪想到五条悟的表情也怔怔的。
他喃喃地说：“我第一次见到他处理诅咒师的样子……”
以往瑛纪出任务时，虽然五条悟同样很担心，但瑛纪曾要求五条悟学会相信哥哥，哪怕五条悟心里不满，考虑到会有五条族人跟在瑛纪身边做善后工作，即便出问题了也会立刻通知他，所以五条悟能耐着性子在家里等报告。
五条悟抬手扶额：“怪不得江广天天找瑛纪做任务，家里的管事也希望瑛纪去他那工作……”
五条悟虽然知道瑛纪的实战很厉害，但训练是一回事，实践是另一回事，有太多人训练时厉害，面对咒灵和诅咒师时却腿肚子哆嗦。
五条悟万万没想到，平日里的训练反而根本没有展露出瑛纪哪怕一丝半毫的暗杀实力。
夏油杰咳嗽了一声：“总之，我觉得你不用太担心瑛纪，他很厉害的。”
五条悟还是有些发愁：“前提是没人骗他。”
夏油杰一想也对，他拍胸脯保证：“等他回去了，我帮你问问。”
瑛纪买完鳗鱼饭、甜甜圈、蛋糕和奶茶后，并没有立刻回高专，而是让族人继续开车，他拿着手机定位，似乎在找什么。
天上飘着的DK都觉得奇怪，直到瑛纪走进一家荞麦面店时，五条悟和夏油杰同时沉默了。
夏油杰最喜欢吃荞麦面。
夏油杰无意识地微笑起来，五条悟也觉得高兴。
瑛纪会记得给夏油杰带荞麦面，是不是意味着他有着自己的羁绊？
虽然有点不爽啦，五条悟想，但瑛纪的世界不仅仅有弟弟，还会有更多的人出现，这真是太好了。
瑛纪回高专时，惊讶发现弟弟和朋友的关系似乎变好了不少，还特别有默契。
他们一起凑上来帮忙拎东西，还早早就收拾好了桌子，除了瑛纪买回来的吃的，夏油杰还去学校自助贩卖机买了可乐和雪碧。
三个人坐在圆桌前吃东西，瑛纪完全没有提起在买东西时遇到的小插曲，即便五条悟试探着问是否遇到什么不长眼的家伙，瑛纪也只是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都处理掉了。
然后瑛纪提起了另一个话题：“我回来时看到夜蛾老师出去了，貌似要去接我们最后一个同学。”
五条悟无奈，只能先给了夏油杰一个眼神，然后顺着瑛纪说：“夜蛾老师和高岩商量好修学校的事了？”
他叼着甜甜圈起身：“高岩还没走吧？我去找他，一定要选一个顺眼的装修风格。”
夏油杰心领神会，他知道五条悟是让他趁机询问瑛纪一些事情。
夏油杰不着痕迹地开了自己的手机，打了五条悟的电话，五条悟立刻接通了，默默听着。
夏油杰将手机放在小圆桌下面，他打开外卖荞麦面的外包装，用随意的语气问：“刚才悟一个劲担心你，生怕你出事，他说你现在暴露在咒术界，会有很多人找你麻烦。”
瑛纪的回答也很随意：“我可以全干掉。”
夏油杰吸溜着面，心说我看到了，他又道：“我还听悟说，双胞胎是一个人，如果你死了，他会变得比现在更强。”
他用筷子又夹起一挑荞麦面，探究地看向瑛纪：“你怎么想？”
瑛纪没注意夏油杰的态度，他说：“这不是挺好的吗？”
夏油杰的嘴角抽了抽，他摇头：“瑛纪，如果你出事了，悟会伤心的。”
瑛纪居然有些失落：“啊，你真关心他，你和悟的关系果然很好……”
夏油杰觉得心好累，他努力将话题拐回来：“我是说，不要那么随意说自己的死亡啊，你好歹要考虑一下你弟弟和朋友们的心情！”
瑛纪先是高兴：“你是在关心我吗？谢谢，但是没关系的哦。”
他的笑容格外灿烂，语气雀跃极了，“我很早就诅咒了悟，如果我死了，我会变成咒灵跟着他的~”
瑛纪如此说：“毕竟我答应了悟，要和他一起生活嘛~”
夏油杰：“……”
他惊愕松手，手里的筷子和面同时落下，吓得瞪大了眼睛。
#我的同学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