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Shaun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了很多,一精神就好动,吊水也没昨晚那么老实了,得沈檀寸步不离地陪着,它才能消停下来。

今天扎针就比昨晚戏要多,马老头拉着Shaun的蹄子,针还没下去,Shaun“嘤嘤嘤”直叫,嘴张得老大,不停地摇着脑袋。

沈檀对它这副模样见怪不怪了,抱住Shaun的脑袋,“你差不多行了。”

Shaun“嗷呜”了一声,头靠在沈檀的肩头,马老头算是开了眼了,“你这狗啊,还挺有灵性的。”跟小孩似的。

兵荒马乱地扎好针,马老头又给Shaun拿了碗水过来,“让它多喝点水啊。”

水碗不大干净,碗底黢黑,沈檀嫌弃都快写在脸上了,马老头吃过的盐比沈檀吃过的饭都多,怎么会不明白沈檀心里想什么。

“之前拿这碗煎药,烧糊了,洗干净了也是这色儿,喝不死它。”

沈檀被戳中心事,也没不好意思,瘪着嘴装无所谓。

突然他想起一件事来,拉下脸面问马老头,“你这儿…有创可贴和红花油吗?”

马老头一抬眉毛,额头的褶子都挤在一块儿了,“干嘛啊?它还有哪儿伤着了?”

“不是它。”沈檀像是难为情,说话也吞吞吐吐的,“是何霁生…手磕破了,手腕扭到了。”

马老头看了沈檀良久,拿了创可贴递给他,“手腕扭了可不兴随便揉啊。”

沈檀接过创可贴,面前的马老头已经转身进屋里去了,他捏紧拳头,将创可贴在手心里攥得很热。

这时,何霁生端着两个碗从屋子背后绕了出来,“我煮了面条。”

说着,他将其中一碗递给了沈檀,沈檀捧着碗筷,被热气熏了一脸,挂面上铺着煎蛋和腊肉,筷子一搅,底下的油水浮了上来,青菜也垫在面条下。

“马叔叔,你那玉米棒子被小羊吃了,肯定不够,来吃点面条。”

马老头“震怒”,拍了拍桌子,“何霁生,谁让你进我厨房的,你真把这儿当你自己家了!谁让你动我的腊肉!我那留着过年吃的!”

何霁生笑呵呵的,“那腊肉不是去年过年我拿给你的吗?到现在还没吃完,你懒得弄吧?”

阵仗挺大,吃面吃得更香,何霁生没打扰马老头吃面,从里面一出来,沈檀坐在沙发上仰视他。

“你自己不吃吗?”沈檀问道。

“吃!还有一碗,我现在去端。”

何霁生端出来的面条少了一个煎蛋,他跟沈檀神神秘秘地说道:“厨房只有两个蛋了,马叔叔不知道,别跟他说,不然他又要吵。”

沈檀让出一半儿的沙发让何霁生坐下,又将煎蛋夹成两半,给何霁生分了一半儿。

煎蛋是流心的,被夹开后蛋黄肆意,何霁生看得一愣,没头没脑地来了句,“谢谢…”

沈檀微微勾着嘴角,骂了句“傻狗”。

Shaun以为在喊它呢,闻到面条的香气,狗鼻子嗅了嗅,沈檀按住它的脑袋,“你不能吃,掉毛!”

在Shaun的不断努力下,它还是为自己争取了一片腊肉,一口将腊肉卷进嘴里,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唇,有些得逞地看着沈檀。

吃过面条,何霁生打算洗碗筷,被沈檀叫住了。

“手给我。”沈檀朝何霁生一摊手。

何霁生不明所以,将右手搁到沈檀的掌心,Shaun也跟着凑热闹,把没有扎针的蹄子放到沈檀手里。

这一刻,何霁生有种沈檀在训狗的错觉。

谁知沈檀“啧”了一声,“不是这只。”

Shaun还没完没了了,它比何霁生反应还快,举着扎针的蹄子乱动。

沈檀瞪了它一眼,“你就别乱动了。”

何霁生换了只手,沈檀掰开他的手指,又从兜里掏出一枚创可贴,撕开后薄膜,贴在了手心伤口的位置。

“你刚刚碰水了?”沈檀面带愠意,何霁生伤口那一圈都泛白了,肯定是碰水了。

何霁生茫然的“啊”了声,他动了动手指,掌心贴着创可贴,存在感太强了,这种小伤口,从前他都没当过一回事,贴什么创可贴,也太小题大做了。

正巧马老头吃完面条从里出来,收拾起地上的碗筷,“你别洗了,我来洗。”

他没走远,大声嘀咕,“这么点口子,不贴创可贴都要愈合了。”

何霁生马上表明自己真的很需要沈檀的创可贴,“没有的事,刚刚沾水了还有点疼,贴上就好了。”

“哼,他是你什么人啊?”看马老头的态度,就知道跟何霁生多少是沾亲带故的,不然也不会大晚上的开门治一条狗。

何霁生抓了抓脸,“他是我前妻的叔叔…”

“你前妻?”沈檀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困惑地转过头,可何霁生之前不是没结成婚吗?哪儿来的前妻。

“结过一个,没多久人就没了,她身体不好。”

沈檀这才想起,镇上的人说何霁生克妻克父母,原来这说法是从这里开始的。

“什么病啊?”

何霁生似乎不太想细说,“哎,都死了那么久了,不说了。”

沈檀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上了,何霁生不想说是因为对前妻念念不忘,还是因为别的。

Shaun吊完水已经是大中午了,针头一拔,健步如飞,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跑了好几圈。

“精神了,大狗,身体素质好,自愈能力强,吊这几瓶水,就是多撒几泡尿的事情。”马老头非常满意。

看着Shaun活蹦乱跳的,沈檀自然说不了难听的话,“多少钱啊?”

“给个三十块吧。”

“啊?”沈檀迷惑了,Shaun生病去一次宠物医院,少说得上千块,三十块的价格,把沈檀给整不自信了,他再次看向Shaun,这傻狗,果然不纯正了,只值三十块。

“嫌少啊?那我给你加点。”

沈檀没理会马老头的调侃,拿出手机就想扫码,马老头制止道:“我可用不来你那玩意儿,给现金。”

这年头,正经人身上谁会揣现金啊,沈檀觉得马老头就是在找他的茬儿。

何霁生开口道:“我来吧。”

付了钱,马老头把两人送出门,在路口的树杈下,来了条小黄狗,马老头一招呼,小黄狗就冲这边跑来。

“马叔,你养的?”

“野狗。”

在田坎边狂奔的Shaun看到小黄狗眼睛都直了,歪着脑袋,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后蹄踩空,Shaun直接滑到了田坎下,再探出脑袋来的时候,一脸的泥巴。

沈檀血压一下子飙升,昨晚酝酿出来的父子情,在这一刻殆尽。

马老头被逗笑了,“洋狗看到小母狗也这副德行。”

沈檀上前提起Shaun的蹄子,骂骂咧咧地将狗拖走,边走边骂,“你真有出息,打个麻药你吓得发烧,看到土狗都能兴奋成这样。”

和马老头道别后,何霁生追了上去,他觉得沈檀过分残酷,动物发/情,相互吸引是自然法则,干什么非得拆散人家呢?万一是一段佳话呢?

“沈老师…小羊也到了发/情的时候了吧?”

沈檀还能不知道何霁生想说什么,“它心有余而力不足,它绝育了,人家是小母狗,它是小太监。”

“啊?”何霁生大惊,莫名觉得很疼。

看着沈檀生气的背影,何霁生惴惴不安,沈檀不止残酷,还相当残忍。

Shaun睡了几个好觉,又回到自己熟悉的地盘,那兴奋劲儿,直接在院子里来了一段舞龙舞狮,狗毛都甩掉了二两。

甩累了跑去喝水,喝完水又赶紧进猪圈看看自己的猪还在不在,在家进进出出好几趟,确定一切都和走时一样妥当,它才放心下来。

两天一夜,何霁生和沈檀都没休息好,何霁生几乎没怎么睡过,沈檀睡眠质量也不行,现在看到Shaun一身脏兮兮的,他也很糟心。

李顽和纪言让他俩先去好好休息,洗狗的事情就交给他们了。

两人洗完澡,清爽过后,是突如其来的疲惫,何霁生困急了,也没纠结该不该和沈檀一个房间,在沙发上倒头就睡。

沈檀刚把薄毯铺盖,想着跟何霁生说他俩挤挤,一回头,何霁生已经睡死过去了,薄毯还叠得整整齐齐,紧紧抱在胸口。

“土狗。”沈檀起身替何霁生盖好被子,又将枕头换了一头躺下,离何霁生稍微近点。

也没有特别近,还没昨晚近呢。

沈檀不至于沾枕头就着,想着何霁生是怎么带他去马老头那儿的,想着自己是怎么趴在何霁生背后哭的,想着想着,眼皮子便开始打架了。

再醒来时,Shaun趴在沈檀的旁边,窗外太阳已经西沉,何霁生还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薄毯都掉在了地上。

沈檀摸了摸Shaun的耳朵,“去给他捡起来。”

Shaun叼着薄毯盖回何霁生身上,随即坐好等沈檀表扬,沈檀揉着狗头,不吝啬赞美,“你爹没白养你,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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