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看过一部电影,也是许程拉着我一起看的。

电影情节松散,对话一共也没几句,当然,并不是那种未满十八岁不能看的,没有太多那种画面。

电影讲的是什么我不记得了,但后来看影评的时候看到一句话,大概意思是很多时候我们爱上一个人或许根本不是因为那个人,而是在我们稀里糊涂的脑子里把对方当成了欲望的投射。

那天,当我心烦意乱在楼下赤着手堆雪人的时候,他突然推开楼门,一股冷风吹得他眯起了眼睛,头发也被吹得乱糟糟的。

那一刻,他应该是窘迫的,可看在我眼里,竟然有种被打破规则的美。

小时候我们总是被教育,形容女孩子用漂亮、美,形容男孩子要用帅。

我讨厌那种刻板的印象,因为虞南给人的那种感觉,少了些英气,多了分不算阴柔但很轻盈的秀气。

他皱着眉,被风吹得似乎有些摇摇欲坠。

他走出来,走得很慢,问我:“哥,你怎么不戴手套啊?”

我的雪人只堆出了个轮廓,没鼻子没眼睛,但虞南走过来的时候,这雪人生生长出了心脏来。

我站在雪人后面,不知道狂跳的是雪人的心脏还是我的。

他递给我一副毛线手套,浅灰色的,手织的。

“这是妈给我织的。”虞南说,“你戴上吧,冻手。”

我没接,但他又往前两步,塞到了我手里。

不是什么高级的柔软的毛线,很普通,但很暖和。

我戴上那副手套的时候,有一种跟他肌肤相贴的感觉。

他一定也是戴过的。

他曾经戴过,在手套上留下过温度,现在,这温度覆在我皮肤上,然后融了的雪一样,一点一点渗透进我的皮肤,蔓延至我的全身。

他站在一边,看着我堆雪人。

我原本想站在风吹来的方向,为他挡挡风,可是担心这呼啸的风把我的心跳声吹过去让他听见,只好避开他,跟他中间隔着肥硕的雪人。

我听见他问:“哥,我是不是惹你讨厌了?”

他怎么连问话都这么直接的?

如果我真的讨厌他,我还能直接说是?

我看他,心虚,但强装云淡风轻。

“没有。”

我以为话题能就此打住,却没想到,他扬着一张冻得通红的脸,又跟过来问:“那为什么最近你好像都不太愿意和我们说话?”

我当时正准备蹲下,团一个雪球。

他问我的时候,眼睛亮得像是雪地里被阳光晒得发亮的雪花。

亮晶晶的,像星星一样的雪花。

我说:“我没有不愿意和你们说话。”

他抿了抿嘴。

这么多天过去了,他的嘴唇还是有些干裂。

我移开视线,不敢多看,蹲下一边团雪球一边说:“你多喝点水,嘴唇都干了。”

我就算不看他也知道他肯定在笑,笑得有点儿犯傻气。

“你能蹲下吗?”

他乖乖地蹲下了。

我攥着手里的小雪球,看了他一眼。

“以前打过雪仗吗?”

他摇头:“我们那里不下雪。”

对,我怎么忘了,他是从另一边跋山涉水过来的。

“想玩吗?”

他眼神茫茫地看着我,无辜又纯粹。

我受不了这种眼神,他越是这样,就越是显得我很粗鄙邪恶。

在他发呆的时候,我抬手就把手里团着的那团雪球丢到了他额头上。

他更懵了,那样子带着几分好笑的可爱。

“哥?”

他茫然地抬手摸自己的额头,头发上还沾着雪。

我趁着他没反应过来,把他推倒在了雪地里。

他黑色的头发轻飘飘地被撒上了雪。

黑色的大衣也染了白。

他无助地躺在雪地里看我,我看似玩笑实则抱着邪恶念头地跨坐在他身上,双手捧了一把干净松散的雪扬在了我们的头顶。

雪花洒下来,他眯起眼睛笑了。

那些雪花挂在他的头发上、眼角眉梢上,还有嘴唇上。

雪在闪闪发亮。

他也在闪闪发亮。

那一刻,我看着他,在想的是,如果他不是我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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