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气氛变得怪怪的。

或者说,哥对我们的态度怪怪的。

我们刚来那天,他会和我们说说话,虽然没有过多的寒暄,但交流上是正常的。

虽然我弟一直怀疑我脚伤的事情是哥故意的,但我觉得不会。

我看得出来,哥不是那种人。

他蛮好的。

如果他不喜欢我们,不想让我们住进来,他不会在那天塞给我一块糖。

那块糖我一直没吃,放在了枕头下面。

最近换床,我睡不好觉,枕头下面压着一块糖,能觉得稍微心安一点。

这是小时候听邻居爷爷说的。

说晚上睡觉,枕头下放块糖,能做甜甜的梦。

我不指望着做美梦,只希望能好好睡着。

因为是给了我糖的哥,所以在我心里,他不会是故意使坏的人。

只不过这几天来,他的态度变得有些奇怪,似乎有意躲着我们。

现在是寒假,哥每天早上很早就起床。

其实,他起床的时候我知道,但轻易不敢和他搭话。

他起来之后出去洗漱,洗手间就在我们房间的隔壁。

我听着他刷牙洗脸的声音,偶尔还有洗澡的声音。

水声哗哗的,像是每年夏天都会经历的暴雨,雨水冲刷着家门口的路和窄窄的玻璃窗,看不清外面的世界。

他收拾完毕之后会回到房间来,坐在靠窗一侧的桌子边上,埋头看书学习。

我不敢出声,就缩在被子里看他。

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三分之一的侧脸。

哥穿着睡衣,坐在桌前,微微低着头,眼睛看着桌上摊开的练习册。

我听妈说,哥他高三了,今年夏天就要参加高考。

那时候我弟在一边开心得不行,因为等哥读大学走了,这个房间就只剩下我们俩了。

我弟好像对哥有点敌意,他总是在抱怨。

但我觉得这敌意真的毫无必要,因为哥对我们没怎么。

哥早上起来得早,天还没亮,屋里光线也暗。

大概是怕影响我们睡觉,他都是只开着桌前的小台灯。

有时候,可能起太早,他也累,六七点钟的时候他会趴在桌上睡着。

每到那时候,我就起来,虽然脚伤着,活动不太方便,但我也没那么娇气,从床上起来拿本书看是没问题的。

我的书包就在床旁边,趁着哥睡着,我偷偷坐起来,假装也起床学习。

我们俩是背对着背的,一个在房间的那边,一个在房间的这边,中间隔着几米的距离。

好几次我想回头看看他,但是不太敢。

也不知道在怕什么。

差不多每天七点半,妈会来叫我们吃饭。

哥现在像是把我们当成了空气,不会去叫我弟起床,也不会扶我。

我心里是有点儿难受的。

他早上是这样,然后吃完了饭就背着书包出门,说是跟同学去市里的图书馆学习,等他再回来,已经是晚上。

那天我弟说:“你觉不觉得哥在躲我们?”

这时候,我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其实原本也没多严重,只是爸妈担心,所以才非要去诊所。

我弟一边给我擦药,一边说:“他这人真是奇了怪了,有话就说呗,冷战有意思吗?”

我也觉得哥好像是故意不想跟我们有交流。

想到这一点,其实我心里有点儿酸酸的。

明明是我们侵入了人家的生活,现在却逼得人家每天往外跑,有种鸠占鹊巢的感觉。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我想找机会跟哥聊聊,希望在过年的时候,这个家能像一个真正的家一样。

我等了好几天,终于等到了一个跟哥聊天的机会。

那天我无聊,趴在窗边往外看,意外的看见哥站在家楼下,他在堆雪人。

我弟在客厅陪妈看电视,我想都没想,穿了外套跟鞋就下楼了。

我的脚虽然好了,但穿鞋还有点儿疼,往外走的时候,为了防止被磨到,看起来像个瘸子。

我推开楼门,一股冷风吹得我往后躲了一下。

哥抬头看我,我笑着说:“哥,你怎么不戴手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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