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回家

我回来了，我穿过门厅，向四周看了看。这是我父亲的旧院落。院子中间是小水坑。破旧的、不能再用的农具，交错地乱堆在一起，堵住了通向顶楼楼梯的道路。那只猫潜伏在楼梯的扶手上。一块破布，有一回玩耍时缠绕在一根棍子上了，在空中随风飘荡。我到家了。谁会来接待我呢？谁等候在厨房门后？烟囱在冒烟，一定在煮晚餐用的咖啡了。你感到亲切，你觉得在家里了吗？我不知道，我很不踏实。这是我父亲的房子，但每样东西都冷冰冰的，好像每一样东西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这些事情我部分已忘记，部分从未知晓过。我对它们能有什么用，对它们来说我算是什么，即使我是我父亲这个老农夫的儿子。我不敢敲厨房门，我只从远处偷听，我只站着从远处偷听，这样就不会让人当场发现我在偷听。由于我从远处偷听，所以我什么也听不见，我只听见或者也许自以为只听见轻微的敲钟声，童年时期留下的回忆。厨房里正在发生什么事，那是坐在那儿的人的秘密，他们对我保守这个秘密。你在门外迟疑越久，你就变得越陌生。如果现在有人开门并问我什么，那会怎么样呢。那我岂不自己就像一个想保守自己的秘密的人了。

[1] 本篇约写于1920年秋末，1936年首次问世，标题为布罗德所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