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九歌一直跟纪肇渊强调要平常心,然而他自己却在考试前一天开始有些紧张。

他扔掉笔,有气无力地趴在书桌上,“我觉得我好像不小心点了格式化,跟恢复出厂设置了一样,脑子里一片空白。”

“反正过不了的,”纪肇渊一边偏过头看他,一边盲打完最后一句话,“放松点,已经提前帮你报了十二月和三月的考试。”

“我就不应该找你要安慰,”楚九歌被他的直白气笑了,“之前还忧心忡忡的又是辅导功课又是营养加餐,关键时刻你真掉链子啊,纪先生!”

纪肇渊有些困惑,不知道自己哪里又说错了:“虽然我也很关心你,但以你现在的程度的确考不出很好的成绩。”

纪肇渊的话永远只能掰成两半来听,否则把自己气死都有可能。楚九歌叹了口气,“你这撩汉技能发挥得也太不稳定了,上一秒还甜言蜜语下一秒就是一盆冷水啊。”他捞过纪肇渊的领子,不由分说地亲了一口,“下次别说话,直接亲我就行了,懂了吗?”

纪肇渊点点头,在楚九歌松开手正打算退回去的时候,揽着他的腰回亲了他一下,只是有点偏亲在了小梨涡上。

“不太够啊……”楚九歌佯装发愁,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巴。

纪肇渊歪头看了他一阵,上身前倾压着他又认真吻了一下,“合格吗?”

“宝贝儿你怎么这么听话!”楚九歌笑起来,扑进他怀里使劲揉`捏他略显严肃的脸。

楚九歌赖在他身上闹了一会儿,絮絮叨叨说着白天发生的小事儿,渐渐也有些困了。楚九歌吸吸鼻子,打了个哈欠,“我先睡觉去了,你弄完也早点睡啊。”

纪肇渊回答说:“好。”接着把注意力移回电脑屏幕上,处理完今天的工作后才拿出他已经写了不少页的笔记本。

【恋爱日记 2016-10-09

Tips:接吻是解决一切矛盾的关键。一次不够,那就两次。望谨记!】

纪肇渊停下笔,大概是想到了刚才那个橙子味的吻,他浅淡地笑了一下,然后把恋爱记录表对折夹进本子的最后一页。

这张表已经没有用处了,他现在需要做的不是从零到喜欢,而是从喜欢你到让你知道我喜欢你。

任重而道远,不过他不担心,因为有人在终点等他,进一寸便有进一寸的欢喜。

纪肇渊蹑手蹑脚走进卧室,他熄了灯,然后贴着熟睡的楚九歌躺下。被窝被楚九歌的体温暖得很舒服,他紧了紧怀抱,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也睡去了。

次日清晨,纪肇渊煎了蛋又热了牛奶才上来叫楚九歌起床。

“我……我不想去了,要不等十二月再考吧。”楚九歌裹在被子里耍赖。

纪肇渊站在床边低头看他,“报名费一百刀。”

楚九歌抱头“嗷”了一声,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考考考!一百刀也是钱啊,好歹算婚后财产呢!”

纪肇渊看着他匆忙冲进洗手间的背影,抿嘴笑了一下,然后下楼先去吃饭了。

楚九歌简单地冲了个澡就坐在了餐桌旁,头上搭着条毛巾,时不时有水滴顺着额前的碎发滴在桌子上。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巴上方的奶胡子,“沐浴露用完了,我刚才挤了半天都挤不出来。”

纪肇渊想了一下,然后点开手机备忘录,“你考完试找个地方等我,我下班之后接你一起去买东西。”

“好,那我到时候微信发你定位,”楚九歌咬了口煎蛋,抻着脖子看他都记了些什么,“沐浴露、吐司、三文鱼、番茄酱……润,润滑……”

楚九歌噎了一下,伸手按住他的手机屏幕,“这种东西就不用写了,我帮你记着。”

纪肇渊抬头看了他两秒,然后才将信将疑地点了删除键。

餐桌上一个有些尴尬的小插曲,神奇地缓解了楚九歌的紧张感。他握着纪肇渊削的爱心铅笔,心绪平静地坐在考场上。听着周围人奋笔疾书的“唰唰”声,自己的卷子却有大片的空白,这让他有一丝丝挫败。

纪肇渊之前说学习源于兴趣,但最终都会变成一种责任。他开始有些不懂,慢慢才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这个过程痛苦又漫长,他需要改掉一些坏毛病,克服时不时涌上来的懒惰,学会对自己的每一个行为负责。有时候他会很烦躁,陷入到原地踏步的瓶颈期,甚至想一把火烧掉所有的书,干脆放弃一了百了。万幸的是,这种难熬的日子纪肇渊都陪在他身边,用一个吻安慰他。

楚九歌深深吸了口气,竭尽所能答完最后一道题,然后在心里给自己颁了个参与奖。

啊!我怎么会这么棒!他笑着交了卷子,心情一瞬间又雀跃起来。虽然还是有些遗憾,成绩也有可能烂到无法入眼,但真的谢谢自己,总让坚持比放弃多了一次。

他看了看时间,离纪肇渊下班还得一会儿,便和洛米在附近找了个甜品店蹭网络。

洛米出奇得亢奋,一方面是考得还不错,另一方面是因为格里斯买了辆二手车。洛米举着手机,拇指在屏幕上来回滑动,“超酷的啊,给你看照片!”

楚九歌不置可否,笑了笑说:“你浑身上下的装扮加起来都够他再买一辆新的了吧。”

“不一样的,”洛米认真地摇摇头,“车是我们一起选的,钱是他自己赚的,其他的车只是车而已,但这辆是我们的车。”

情人的眼光威力有多大,楚九歌真是再了解不过了。情人眼里别说出西施,他连王羲之都出来了,就比如纪肇渊给他讲题时在废纸上随意写的公式,他都觉得好看得要命,巴不得整理成册收藏起来。

有情饮水饱么,楚九歌笑道:“好吧,的确很酷。”

洛米得意地挑了挑眉毛,身后仿佛晃动着一条隐形的尾巴,“威哥不是进UCLA的校队了嘛,我们打算最近把车好好修整一下,喷个新漆什么的,然后下下周去看他。你要不要一起?”

“当然要啊!”楚九歌好久没和齐威联系,有些惊讶他这么快就能被选进校队。

“威哥高四之前连爆扣都做不到,我们教练说他的身高让他很难有所突破。他以前没这么拼的,打球都特别随意,”洛米叹了口气,“可他现在完全把自己活成了另一个凯利。”

楚九歌突然想到齐威手腕上那只形影不离的腕带,瞬间睁大了眼睛,“凯利?”

洛米做了个夸张的表情,然后说:“全美排名第一个高中生啊,命中率奇高,当时我们学校全是来挖他的球探。”

楚九歌点头,心想大概就是偶像效应吧。他对美国高中生篮球不太了解,之前偶然看过决赛的视频,对前年夺冠的雄鹰队的华裔小前锋谭修竹印象深刻。谭修竹中投稳定罚球精准,整个赛季下来几乎没有人能封盖他的跳投,成为那年当之无愧的高中生明星,楚九歌隔着屏幕完全被他的球技所折服,私下也偷偷模仿过他的动作。

“要不是因为……”洛米正要说什么,楚九歌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来讲了几句话,然后对洛米抱歉地笑笑,“有人来接我了,我得走了。”

“你之前问我要那个,是不是……”洛米微妙地停住话头,然后笑着看他,“男朋友?”

楚九歌指了指门口停着的车,纪肇渊也恰好降下车窗看了过来,对他笑了一下。

“不是男朋友,”他冲洛米眨眨眼,语气不自觉地有些炫耀,“是家属。”

作者有话要说:  “任重而道远,不过他不担心,因为有人在终点等他,进一寸便有进一寸的欢喜。”原话是偶像胡适说的——怕什么真理无穷,进一寸有进一寸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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