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情事让两人的关系发生了很微妙的变化,比如说纪肇渊终于接受了“纪喵”这个称呼。

那天楚九歌故意逗他,挑起他的性`欲后又坏心眼地翻过身装睡着了。纪肇渊开始不懂,只叹了口气,然后揉了揉楚九歌的脑袋,“睡吧。”

楚九歌憋着笑,伸手拽住打算去浴室自己解决的纪肇渊,“纪喵,只要你'喵'一声,我什么都听你的。”

纪肇渊想了想,生硬地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声:“喵。”

虽然是被逼的,但他面无表情卖萌的样子违和得有些可爱,楚九歌被戳得恨不得在床上打几个滚!其实楚九歌也没期待纪肇渊能心甘情愿地满足他的恶趣味,偶尔这么逗着玩一玩,他就很满足了。

后来某个周末,在球场上撒完欢的楚九歌收到一条来自纪肇渊的信息,发送时间是下午两点,也就是一个半小时前,在此之前还有好几条撤回消息的通知。

Weller:【希望你能定期投喂一下小鱼干。】

楚九歌忍俊不禁,连篮球都扔在了一边,手指飞快地打字回复。

宇宙第一帅:【你谁?】

Weller:【……】

宇宙第一帅:【咦?不说话我拉黑了啊。】

Weller:【纪喵。】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楚九歌开始肆无忌惮地叫他“纪喵”,完全不分场合。他渐渐也接受了,甚至在人头攒动的超级市场里也能面不改色地应声,然后揪住乱跑的楚九歌,尽量控制住丢人的范围圈。

但无论楚九歌如何威逼利诱,他再也没“喵”过一声,这几乎快成了楚九歌的执念。

到了九月,齐威出发去UCLA,洛米和楚九歌报了十月的SAT考试,进入紧张的备战状态。

楚九歌心里没太大把握,只当做试水而已,毕竟再发奋图强短期内也无法弥补人生前二十年的颓废。反倒是纪肇渊,抽了大把的空闲时间给他开小灶,甚至连周末的小鱼干也不怎么提了。

“累吗?”纪肇渊端了果盘放在他面前,顺手捏了捏他的后颈。

“你怎么跟个高三家长似的,要平常心啊纪叔叔。”楚九歌笑起来,身子后仰放松地靠近他怀里,“我觉得我估计有受虐倾向,竟然觉得认真学习的感觉还挺爽的。”

纪肇渊没经历过“炼狱般的高三”,听他这么说倒有些好奇,“高三家长是什么样的?”

“我高三那年,我妈没事儿就查营养食谱,一个星期三顿鱼天天都要吃牛奶鸡蛋水果,房间要防噪音,还禁止我爸对我发脾气……差不多就这样吧,家长搞得比考生还紧张。”他扭过来看到纪肇渊若有所思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然后捧着纪肇渊的脸使劲揉`捏了几下,“你可别也来这一套啊。”

“不可以吗?”纪肇渊皱了皱眉,“我想为你做些事情。”

楚九歌都能感觉的他的想法,忠诚、诚实、帮助对方、嘘寒问暖,这是他目前所理解并表达出来的“爱”,虽然很贴心,但总有些……刻意。

“不是不可以,这太奇怪了,感觉你是把我当成了一个小孩子。”楚九歌抿了抿嘴,艰难措辞,“我知道我很多地方都特别差劲,有时候还很幼稚,可我们是伴侣啊,我也想为你做些事情。我想变成那种能闪瞎人眼的大人物,往你旁边一站……”他说着声音有些不自信地弱了下去,“所有人都会觉得我们很相配。”

他在纪肇渊面前从来都毫无保留,透明得像初春融化的溪水,一眼就能看到底。纪肇渊想了想,不再继续揉他的头发,换了个更加尊重更加平等的姿势——握住他的双手,“你要长大了吗?”

“你果然是把我当小孩子了!昨天和我老心肝视频的时候,她还说我不知道哪里变得沉稳了很多呢。”楚九歌笑着拿脑袋撞了一下他,然后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是个成年人。”

纪肇渊点点头,一面同意他的观点,一面又有些不能接受,“那……你还是我的橙子宝宝吗?”

这简直就是楚九歌的死穴!只要纪肇渊说出“橙子宝宝”四个字,他浑身都软了下来,一颗心瞬间化成一滩水,什么原则底线都没了。他亲亲纪肇渊的下巴,又扯着纪肇渊两边嘴角往上提了提,“当然是!永远都是!”

“好,”纪肇渊也蜻蜓点水般地回亲了他一下,低声说,“我会改的,你要等等我,不要长大得太快。”

那晚纪肇渊在恋爱日记里写道:【我做错了,他要变成六岁的橙子宝宝。】

楚九歌看到时有些不解,犹豫了两秒就坦然地拿着本子在储物间找到了纪肇渊,“我为什么要变成六岁?”

纪肇渊失落得都没有责怪他的偷看行为,低头瓮声说道:“因为你要长大了。”

他委屈地坐在角落,让楚九歌忍不住想帮他在本子上画一个嚎啕大哭脸。楚九歌笑着在他身边坐下,脑袋枕在他的膝盖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全世界都希望我变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你却不想我长大。”楚九歌抬手挠挠他的下巴,“能告诉我原因吗?”

于是那天,在储物间阴暗潮湿的角落里,楚九歌听到了一句比阳光、春天还要更温暖的情话。

这源于楚九歌给纪西瓜胡诌的一个睡前童话:比尔生活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庄里,这里有些像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民风淳朴,邻里其乐融融。可是比尔是个例外,他有些叛逆,好像浑身长着刺一样,和谁都处不来。后来有一次,比尔把一直排斥他的孩子王给打了,然后一个人逃到了山顶上。在那里他遇到了一株像荷叶一般的植物,翠绿的叶子上坐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红头发小精灵。

小精灵说:“你是从山下来吗?”

“是的。”比尔点头,然后给小精灵讲了村庄里发生过的每一件或稀奇古怪或温暖美好的事情。

天渐渐暗了下来,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冒出雾白缥缈的烟,比尔的妈妈在山下扯着嗓子喊他回家吃饭。小精灵正听得入迷,恋恋不舍地挽留比尔:“你可以再陪我待一会儿吗?”

“可我回去晚了会被妈妈打屁股的,”比尔抓抓耳朵,“要不你和我一起回家吧,我妈妈做的红烧肉和玉米排骨是全村庄最好吃的!”

小精灵垂下翅膀,有些难过地看着他脚下的植物,“我不能离开卡特,”他说着抬起了一只脚,那只悬在空中的脚立马就散成微粒挥发了,“你看,如果没有卡特,我就会消失了。”

比尔伸出手指戳了戳小精灵花瓣一样的脸颊,小精灵的眼泪在他指尖烫了一下,“那我以后每天都来找你玩,给你讲故事,好吗?”

小精灵含泪的大眼睛又弯了起来,他开心地点点头,在比尔的指尖留下一个蔷薇色的吻。

比尔信守承诺,每当太阳朦胧升起,他就会带着小零食和好玩的玩具爬到山顶来找小精灵玩。他们渐渐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一起欢笑,一起同仇敌忾山下那个强壮的孩子王,当然也免不了会闹别扭会争吵。

比尔第一次和小精灵生气的时候并没有发觉,直到他们第十次吵架,比尔粗暴地甩开小精灵柔软的求和的手掌,然后他发现卡特猛地拔高了半米,即使他踮起脚尖也触摸不到小精灵红色的头发了。

比尔有些慌张地跳起来,“发生了什么?”

小精灵神情委屈:“如果你对我好,卡特永远都是一株小草,我就可以躺在你的掌心里;可如果你对我不好,卡特就会长得很高很高,”他伸直手臂从胸前划到身后,比了个非常大的距离,“比这还要高,这样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比尔着急地哭了出来,他一边跟小精灵道歉,一边问:“那要怎么样才可以让卡特变小?”

小精灵说:“除非你爱我。”

就是这么一个没有任何理论依据的荒诞故事,纪肇渊记在了心底,同时他还记得第一次吻上楚九歌的小梨涡时,他叫他“五岁的橙子宝宝”。

“我喜欢你,所以希望你永远是五岁的橙子宝宝,”纪肇渊伸出一只手,摊开干燥温暖的掌心,轻声说,“如果我能表达得再多一点,你就会变成四岁的、三岁的橙子宝宝,就躺在我手心,不会离开。”

楚九歌内心突然涌出来很多难以言明的东西,他握住纪肇渊的手,然后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当我把后背留给你时,我就变成了可以独当一面可以保护你的成年人。”

他仰起头亲吻他没有安全感的小比尔,把心头血化成了蔷薇色的承诺,“但在你的怀里,我永远是只有五岁的橙子宝宝。”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出现的所有童话都是胡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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