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伍

白天不见玉潜牙的影,怕是都在练剑,一梨也不主动寻他,在城里闲逛,试着从不同的地方远眺栽种那种异域奇花的角落。那种花,有很多的名字,末日焰、掩日幽兰、瞬华,不过较正统的他猜应该是叫蚀心兰。

服时後能促使功力剧增,但极易成瘾,难以戒除,一次吃多了会在幻觉里崩溃灭亡。花朵是深邃的紫黑色,美丽的鱼鳞纹在入夜後会发出微弱的光。很久以前,有人用这种花提炼的毒液控制高手为自己卖命,後来悉数被正派联合剿灭,但迟迟没能揪出幕後黑手。

如今还有栽植蚀心兰的地方,除了外域,就是玉城。玉城的姻亲本来就源於外族,养这种花不足为怪,也没人敢置喙。然而几年前,似乎有人打算故技重施,拿此花之毒作乱,众人疑是玉城或里面有奸细,闹了一些时日,尽管後来又无疾而终,玉城也因此更加封闭。

「蚀心兰,十九年始花,玉城共二十株,能开花的有七株。」一梨靠在窗栏,长叹。「非天,活着可真受苦了。不过谁也没那麽甘心死,特别是含冤之後。」目光再望向另一头,远远的,他见到枫叶卷起,像只火龙不停的飞腾,他知道玉潜牙在那儿。

一梨摸摸喉结,咽下唾沫。「这种时候的你,比夜晚更迷人。」他似乎更喜欢看到玉潜牙执着於自己的力量,不过当他出现,对方似乎就将那份执念移来他身上,这可能是玉潜牙捉不紧他的原因。

也可能是藉口。

一梨的目光回到蚀心兰生长的角落,开始盘算起要怎样拿到种子,或是花苗。

非天和原薰前晚酒足饭饱後,还真的跑去邻县的南芳馆玩,原薰跟女孩子们调笑的样子老练得很,被非天冷冷睨着,狐疑:「说你几乎没来过这种地方,我还真是不信。」

原薰不作解释,只是微笑耸肩,後来南芳馆最火红的舞妓登场,非天完全忘了追究这事儿,两人忘我的欣赏,陶醉其中。旁人看,只道是对好哥儿们,哪里晓得他们微妙的关系。

二人在邻县玩得太晚,索性就挑了间空房睡下,当然,非天是搂着一个女子暖床入眠,至於原薰在其他地方怎麽玩,他不清楚,也懒得管。原本一觉到天亮,睡得正酣,可是大清早就有人想提枪再战,情色的呻吟离非天不远,他觉得有些烦,留下同床熟睡的女子,下床穿鞋,拿了外衣往外走。

南芳馆的一边是姑娘们揽客的店面,另一边则是小倌营业的场所,那些淫浪的呻吟就是从小倌那里传来,非天长发也不束好就走下楼要找原薰,但那浪叫越来越大声,惹来非天不悦。「妈的,一个男人叫成这样像话吗?」非天其实是想起自己,感到羞耻起来,脸没红,耳根却烫了。

「上、上……」小倌断断续续的喊,非天又低骂:「你不是正在被上,有毛病啊。」

「上官、上官公子,好深,啊啊……哦嗯……」

上官?是上官瑚?非天摇头,姓上官的不多,但也不是仅此一家,这儿是邻县,没有那麽巧啦。非天挠挠下巴,一时间不晓得到哪儿找原薰,凭昨晚印象往里面房间找,脚却不听话的朝那对清晨还勤奋不懈的小倌及客人走去。

好奇实在要有所节制,所以,一眼就好,非天心想,只是确认一下而已。虚掩的门开了个缝,里头两人像是初生婴儿般光裸全身,紧贴成四手四脚的怪物,那张漂亮的侧脸果真就是上官瑚。原来上官瑚贪男色,怪不得很少听他跟那些美女们有太多交集,就算有也八成是幌子。

非天露出阴冷的笑,打算找上次那些排榜、写江湖八卦的人来,将自己的见闻仔细描述让他们写,虽然这样一来很多美女要心碎了。咯咯咯,他已经忍不住掩起嘴坏笑,但身子蓦地一轻,吓得他差点叫出声,有人将他当猫儿般拎起,提到身前来,非天认得这味儿,是原薰。

「偷窥很不好唷。」原薰趁机在他颊边窃香,非天白他一眼,低道:「里面是上官瑚,他上次招惹我,你别管这事儿。」

上官瑚岂能没听见外头的动静,他早就从情事里拉回清明,比起身下这个卖力迎合的人,他想起非天眼眸流露的倔强,下腹更是火热,而身下的人则无辜成了发泄对象,哭着哀求:「不、上官公子,会、会坏,真的会坏的啊啊──嗯啊啊、啊呀……」

「真酥……」原薰收到非天厉来的目光连忙改口:「真是令人头皮发麻。」那小倌凄惨的叫声弄得人一阵酥麻、不,是头皮发麻,他和非天对看,一致认为那个上官瑚是个狠角色,尤其是非天,他早就深深的觉得那些名门侠士徒有其名,却不见得符实。

「不管你想怎样,这等角色你是斗不赢的,走吧。」原薰揪着非天的领子往楼下带,才拖到一半,手中拉扯的外衣轻了许多,人呢?他回头,见到上官瑚光着身将非天扼在怀里不放,非天老早晕死过去,头枕在上官瑚的颈窝。

「这个嘛。」原薰皮笑肉不笑的说:「麻烦这位公子将人还我行吗?」

上官瑚居高临下的看他,也回以斯文客气的笑容:「他是你的?等我检查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别人的名字再说。」

原薰暗叹,果真斯文败类。不过,他倒不担心,因为非天忽然醒来在上官瑚的颈间扎了一针,上官瑚大惊,连忙将人抛开,让原薰接个正着,两人飞也似的往南芳馆外跑。

上官瑚龇牙咧嘴的抽出针,幸好没插到要命的穴,偏了些位置,但他心脏狂跳,只怕让那小子刺准,他也不知落得什麽下场,没想到非天被他劈了颈没晕,那样的力道就算是高手也要站不稳,非天却还能和原薰跑得飞快。

「我不会放过你。」上官瑚阴沉着脸,咬牙说。

狼狈冲到街上的两人,再也不在这个县上逗留,同乘一匹马要回去。原薰掀着非天的衣领察看,非天问他:「瘀青了?」

「没有,那种高手出的力,就算内伤也不见得能看到外伤,他没有真的下重手,只是想将你弄晕,所以没瘀伤。你觉得身体哪儿不舒服?」

「还好……普通被打的疼痛,一会儿就过去。」

「大概是服过蚀心兰的汁,你武功不高,却很耐打。」

「是喔。可我并不想挨揍,变成这样有个屁用。」

「除了耐打,也是很耐操啊。耐操的话──」

非天受不了这下流大夫的一语双关,冷冷道:「薰,你要我踢你下马,还是给你几支飞刀?」原薰识相的闭嘴,替非天揉揉挨劈的颈子,按着豆腐般水嫩的细白颈子,原薰有些恼刚才那个上官瑚,亏那家伙能对这样诱人的地方下手。

他们经过溪边林子,倒楣的撞见有人在武斗厮杀。非天抚额,暗恼:「有没有这样走运的。」

「那个被围攻的好像有些眼熟。」

坐在原薰身前的非天这才定睛瞧去,竟是杨如碧。身後的原薰又忍不住自语:

「好像是杨如碧。」

非天心里有些烦乱,表面冷静的问:「你识得他?」

「前三名的剑客都是俊美的公子,他们的画像,除了玉城的玉名爵之外,其余两位传得满江湖都是,有谁会没印象?」

「是喔。」非天撇撇嘴,他就没印象。那不以为然的嘴脸,还有适才稍纵即逝的神情变化,被原薰看进眼底,他虽然爱逗非天,倒也不多问非天是不是认识杨如碧。

「杨如碧好像受伤,伤得不轻呐。」

非天别开目光拉起缰绳,策马趋前,语气淡淡的讲:「别人的事少管,你自己还不一样鸡婆,走啦。」

「可是杨如碧从站着打变成跪着打。」

「我想见死不救总是不太好的。」

非天硬生生的将马调头,奔向那些黑衣杀手,聚在杨如碧附近咄咄逼人的刀剑一致散开,那些杀手看到闯进杀阵的是两个斯文打扮的年轻人,懈下防心,其中一个不以为忤的朝原薰突刺,原薰伸手就拿了一个药钵挡下软剑,非天的嘴角抽了下,那家伙是把药钵放哪儿,还没见过有人这样挡剑的。

杨如碧凝神看清护在身前的人是非天,心里激荡不已,殊不知非天是刚好站在他面前,不是刻意要护他。原薰在惊讶的杀手脸上喷了迷雾,笑着说:「祝你好眠。」杀手立时晕睡,其他人对原薰没有概念,但也晓得有些神秘低调的高手深藏不露,他们不敢冒险,带头的作出手势,全数撤离。

「你来救我……非天……谢……」

原薰抢话:「那个,救你的是我吧。」

「多谢这位大哥出手相助。咳。」

「我不一定比你年长,你叫我大哥是、是──」

非天翻了白眼,朝原薰低吼:「好啦,不要计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还不快来看他伤势!」

原薰是被非天凶惯,也喜欢见非天这麽「热情」的对待自己,可是为了不是自己的人这样吼,他心里怪不是滋味。不满归不满,怕非天真的不高兴耍起拗脾气,原薰才凑到杨如碧身边,说:「这位公子勿惊,我只是想瞧瞧伤得怎样。」

「啊──」杨如碧惨叫了声,旋即压抑叫喊,被原薰轻碰的左手传来剧痛。

原薰抬头向非天说:「他左手断了。不会死就医得活,走吧,我们带你去治伤。」

他们的马让杨如碧乘,由非天同在马上顾着,原薰很认命的拉着马走。杨如碧不单是左手断,还中了毒,否则不可能施展不出任何内力,仅凭外功剑招跟那些歹人打起来。毫无内力,能撑这麽久,也不愧是位名剑侠了。

「非天,你怎麽会出现的,我、咳咳,我以为会死,死前能见你一面也……也很好。」

「闭嘴不要讲话。」非天任杨如碧枕在身上,虽然有些担心这男人的伤势,但原薰说死不了,他也就彻底安心,此刻他心里还在盘算该如何说服原薰卖自己那种忘归草。

只要趁机让杨如碧服用忘归草的药液,这个偏执的男人就不会紧缠自己不放啦!对,要是有剩,还可以拿去做其他用途,非天越想越沉迷在自我世界,以至於杨如碧讲了什麽也没仔细听,随口:「嗯。」「喔。」的应了他。

直到进城後发现原薰的脸色有些怪,看自己的眼神很诡异,非天才纳闷,发生什麽事了?

「杨公子,你家到了。」原薰让杨府的人将杨如碧带进去,然後拿了私藏的药膏跟解毒丸给那些下人,吩咐用法後扯着非天离开,非天本来就没有多待的意思,杨如碧被原薰喷了迷雾晕睡也没能留下非天,这才让他们走掉。

「非天。」

「嗯?」他们并肩走在路上,脚步很缓。

「你要当杨如碧的人,跟着他一辈子,对吗?」

非天瞪大眼,惊疑的反问:「什麽?我何时讲过这种话,神经!」

「刚才他路上说此生不娶妻,独爱你一人。」

「咦、有吗?那我回他什麽了?」非天惊慌。

「你若无其事的应他:『喔,好。』」

顿时,两人之间鸦雀无声。旁边有两个绑冲天发辫的孩子抢玩具的哭闹声,还有一个丈夫拿刀追砍红杏出墙的妻子跟他们擦身而过,以及推车卖豆腐脑儿的大婶朝他们叫卖,非天却像魂魄被抽走,动也不动的獃望原薰。

「怎麽不讲话?」原薰问。「真要跟他一辈子?」

「拜、拜……」非天颤着手揪他的衣袖:「拜托卖我忘归草!」

「你就是想让他忘了你,对吗?」原薰叹笑。「有什麽不好的,那麽一个好人家的公子,有钱有情又英俊,一世独宠你唷。为什麽不要?」

非天神色凝重的向他强调:「为什麽要?我这一辈子都是我自己的,我想怎麽做,轮不到别人来管,谁都一样!你不卖就拉倒,反正我没将杨如碧的话听进心里,不算数!」

非天气坏了。他不是针对原薰,只是让自己胡乱答应的事吓着,才迁怒到原薰身上。他也知道这样过份,尴尬得不知如何自处,恼羞成怒下才疾步要躲开原薰的注视,没想到过了街角,非天忽然手臂的肌肉抽了下,手脚发麻的软倒,跪坐在地上。

跟在後头的原薰见状冲了上去,将人横抱起来。他知道非天又要发作,而且这次症状来得较猛,竟连站着都吃力。

「非天,你忍着点。」

「唔……」他不知道在原薰怀里的自己,看起来多可怜无助。

原薰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无奈,只有迫切需要自己的时候,非天才会不自觉对他流露脆弱,要是能够继续将非天的坚强或逞强瓦解,非天会不会更依赖自己?或许,只是更想逃离,他知道非天的个性,无法容忍自己赤裸裸的被看穿。

「好难受,薰,麻得好刺疼,快、快点救、救我。」

「再忍点,我想办法。」回住处有些远,附近又没什麽客栈,原薰抱着非天有些醒目,所以绕着小巷走,一出暗巷就见到下面的川水和不远处的桥,附近泊了几艘船,他登时有个主意,将人抱进了甫靠岸,离其他人烟跟船只较远的船上。

「嗳嗳、你们这是做什麽!」

「这位老伯,我的朋友忽然有些身体不舒服,我想带他到对岸找大夫,能不能花钱租你这船?」原薰开始掏腰间的钱袋。

「不租不租,谁知道你们哪儿来的,弄坏我的船怎麽办!」

「老伯你行行好,租一个时辰就好了。」原薰拿出一锭银子,老伯看得两眼发直,点点头捧了银子走远。原薰得逞的哼笑,听见非天在船舱里哀号,紧张得上船哄他:「非天,再一下子就好。」

他将船拄离岸边,本想到更没人的水上沙洲,但非天从里面滚出来,伸手捉住原薰的脚:「我好难受,真的、真的……会死掉的,会……呜……杀了我、杀了我……受不了了。」

原薰没看过非天发作得这样突然又骇人,立刻搁下桨将人抱进舱里,粗暴的扯开非天的衣物将手指伸进非天的私密处,非天不顾一切的啃咬原薰的颈,剥开衣物往原薰的肩膀用力咬,半点不留情,印上深红的齿痕,原薰由此知非天有多难受,脸上的表情更加温柔,手上动作却加快。

「啊哈……哈……呵啊……快、快给我……薰,快点。」非天泫泪,两脚张开蹭着原薰腰际,哀求对方快捅进来,原薰将香软的膏药涂在非天的密穴,虽然尚未拓足,但应该不至裂伤,这才挺身进到非天里面,这动作引得船身些微晃动。

「要、还要,给我,求你……」非天渴求着,双手揽下原薰的颈项,疯狂的吻着,并将自己贴上,腰臀不安份的扭动。原薰本该发挥色狼的本性欢喜,但他习医多年,更深切的明白蚀心兰可能的影响,或从病患推敲那些药材的效力。非天狂热主动的程度,委实吓着他,但他不敢松懈,反而更猛烈的在非天体内冲撞,减轻另一种更折腾非天的痛苦。

「啊、啊嗯嗯……哈啊……好、好深,再给我……薰,薰……」

原薰脸上布满薄汗,然後汇到下巴,滴落,和进两人交合处的那滩湿热液体,彼此都发泄过一次,非天仍意犹未尽的缠着他。这并不是平常的非天,原薰所了解的非天,总是讨厌在床第间发出诱惑人的声音,更羞耻於自己的主动,也几乎不曾唤过别人的名。

「薰,再激烈,求你,再给我……」无视船越来越激烈的晃动,非天自动背过身,将臀抬高,撑开了早已绽放的湿红花蕾:「快给、嗯啊……啊、好用力……弄坏……把我弄坏……」

听见非天有点沙哑的嗓音,原薰硕大的事物又胀大一圈,将非天的蜜径撑得更大,密合得毫无缝隙,非天的痛楚被花毒同化,取而代之的是极乐快感,他前端的性器滴着精液,亢奋的抖动,随着原薰的顶弄变得更硬挺。

「非天,收歛点,别再这麽、我会发疯的。」原薰想克制,他第一次想克制,又矛盾的想把这人弄坏,摧折在自己身下,最好拆吃入腹。他按着非天的肩胛,奋力的猛烈抽插,非天昂首无力的尖叫,没有任何抚弄下前面就射了,而原薰同时在体内甬道喷薄而出,激流冲进深处有半刻之久,惹得非天若断若续的哼吟,前面慢慢又硬起。

非天好像错乱了。失去自己的哭喊央求,主动承欢,而且不停的缠着原薰,难得有一次原薰感到有些累,他觉得不该再继续,非天再怎麽柔韧,这麽做也会搞坏身体。但,这样主动的诱惑太难抵挡,他乾脆加快刺击,朝非天敏感的地带猛攻,非天抽搐着脚都发软,这才趴着晕睡过去,余下腿间晶莹湿透的情爱痕迹。

「你吓坏我了,非天。」原薰从他背後搂起腰,将人纳到怀里坐靠在身上,撩顺较短而掩去左颊的发丝,担忧的低喃。「我真的很少被吓着,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