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这话其实柳祁听了顺耳,柳祁也静了下来了,可唇舌上总不甘落于下风,便嘲讽道:“你和他们敌对甚久,也没见能拿下来,如今说这种逞能的话,很没意思。”敖欢听了这话,也转头就走,说:“行,我现在就去。”柳祁便道:“你去哪儿?”那敖欢顿住脚步,说:“我去找大王子去。”柳祁半信半疑:“你还真去杀他啊?”敖欢笑了,说:“不,我要去问他,今儿给你喝的是什么酒,我再去打一百斤,天天拿来给你喝。”柳祁脸上忽而红了,想起今夜的言行举止,真的不能以“荒诞不经”形容了,简直叫他颜面扫地。那敖欢却道:“今儿的事儿,你爱算就算,不爱算就不算,但总归是你勾`引我在先的。”柳祁听了这话,便以为敖欢要推卸责任,气道:“放屁!”敖欢却道:“可是不是你傻子一样的倒骑驴?傻子一样的大声地唱艳曲?还唱走音了!回过头来又跟我说什么眼睛好看、见我爱我这种不着调的鬼话!果然是你勾`引我在先的,我也是承你的情。”

柳祁快要气疯,一个是气他,更有一个是气自己,真想自己是吃了假酒了,便骂道:“放屁,难道是我唱歌把你唱硬了不成?”敖欢又捡起地上被柳祁砸的那个枕头,拍打两下,放回床边,说道:“那倒不是,你见我就爱,我见你就硬,从不用你唱什么艳曲。”柳祁一时怔住了,脸上原是气红的,现在竟然是羞红的,只说:“放你、你娘的狗屁!”敖欢忽然钳住柳祁的下巴,便狠狠吻了下去。柳祁一下懵了,又大力地扇了敖欢一巴掌。柳祁到底习武,手劲儿不小,一下把敖欢白玉一样的脸打出五个胭脂红的指印来。柳祁一看这个样子,也懵了,没想到这下手那么重。敖欢扛了他一巴掌,却笑了,说:“你这是找死。”说着,敖欢又将亲手帮柳祁穿好的裤子亲手扯开,就着刚刚残留的润滑,猛的挺了进去。柳祁闷哼了一声,又往敖欢的脸拍了几巴掌,但显然用劲都比刚刚小了许多,虽然打得啪啪响,却已没留指印了。柳祁又捶他的胸肌,骂道:“无耻!你太无耻!”敖欢一边放进去,感受里头的湿热,一边道:“我还嫌自己不够无耻!我原该无耻一点,也不必像现在这样后悔了。”柳祁听了这话,一时怔忡,恨恨往敖欢肩膀上咬了一口,又在他的背上一阵凌乱的抓挠。敖欢便由着他,只是下`身猛往他体内冲,更用力地欺负回去了。

到底还是柳祁先掌不住,败下阵来,在狂狼的热潮中昏睡过去。待他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他第一个念头却是幸好今天是休息天。他扶着腰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是一身的清爽,衣服也穿得好好的,被褥整齐,枕头也放回它该在的位置上。昨晚的一切好像都是一场梦。真实的只有腰酸和头痛。

他慢慢下了床,梳洗一番,走到了外头,见小破烂走过来,脸色还是有些忐忑,柳祁心想这娃娃真是沉不住气,便问道:“我昨晚喝多可,隐约记得欢王子来过?”小破烂也会意了,便说:“我虽然在那边屋里,但确实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柳祁冷哼一声,说:“行,那走吧。”小破烂问道:“上哪儿去?”柳祁总算是回过神来,道:“去琴师那儿吧,看看他的花花草草到底是什么奇物。”

琴舍在日头下,比在月色下更好看,多亏了那些奇花异草,为那简陋屋舍增添不少盎然生机。柳祁伸手想抚摸一株花,却忽听见琴师断然喝止:“别动那个!”柳祁这才转过头来,定定看着琴师,冷然道:“怎么这么金贵?不过一株草,我还碰不得?”琴师便淡然道:“可以,不怕死就碰吧。”柳祁色厉内荏,果然怂了,默默收回手,只道:“这么危险的东西随便放?真是没公德心。”琴师却道:“这儿冷清,没什么人会来的。”

柳祁欣然笑道:“哦,那叫你很寂寞了吧,那我来看看你。说说话。”说着,柳祁便往屋里走,走到一半,又回过头来看小破烂,小破烂会意了,便并没有跟上,只有柳祁一个人跟琴师进了屋内。琴师在里头给他斟茶,那柳祁却笑了:“我可不敢喝了。”琴师闻言,自顾自地喝了起来,又说:“这只是普通的茶叶。”柳祁坐下,说道:“那昨晚的茶汤就是不普通的了?”琴师说道:“给大人喝的茶,自然不普通。”柳祁猛地施出一记擒拿,将琴师按倒在桌子上,几乎在同时抽出腰间的匕首,抵住了琴师的喉咙,说:“我杀了你!”琴师冷笑道:“你不会杀我。”柳祁冷笑:“你觉得我不敢杀你?”琴师便道:“敢不敢是另一回事。只是你杀人之前从不说‘我杀了你’。”柳祁一怔。那琴师慢悠悠地说:“你在害人之前,总会说 ‘我是你的朋友’、‘我是来帮你的’、‘我很喜欢你’……我说得是不是?”柳祁一个回想,发现还真的有这个规律,便冷笑着收回了匕首,说道:“你倒是不死心啊,常无灵。”

常无灵笑了:“你终于认出我了。”柳祁没想到他居然会高兴,有些愕然,却道:“我早该认出你……你这个阴沉奇异的黑脸神。”常无灵却道:“我以为现在的样子会叫你喜欢多些。”柳祁不得不承认这张脸真的对他有些影响力。到底柳祁这个风流蝴蝶还是很看脸的,故柳祁说道:“当然,只不知你又发明了什么新技艺,能够易容到这个地步。”常无灵却道:“这不是易容。还是用在你、魏略等人身上的老法子。”柳祁一听,脸色浑然一变,只道:“你疯了?”常无灵便道:“你受过的苦,我都可以受一遍。原本是我对不起你。”柳祁摇了摇头,毫无被打动的样子,说道:“我也没法对你做你对我做的那种事儿,我没那个兴趣。”这话确实很让人受伤,可常无灵看来似乎是刀枪不入,只道:“那也是。可是你也不能叫我死了。”柳祁冷道:“我怎么不能了?”常无灵说:“你需要我。”柳祁冷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那常无灵就点头了:“是,是,应该是我需要你。我这一身的技艺,反而叫人不敢用我。天子不敢、魏略不敢,想必敖欢也不敢,唯有你敢。我只有投靠你了。”柳祁不得不承认这话说得极其正确,他听说了魏略将常无灵抛弃,第一反应就是大呼可惜。柳祁不但敢用常无灵,还很喜欢用,用得尤其顺手。

柳祁沉吟半晌,道:“你要‘投靠’我?”常无灵道:“是的。”柳祁冷笑道:“可我看你对我不安好心啊。”常无灵却坦荡荡得很:“若我真的要对你如何,昨晚就不会只用暖情药,直接用烈性的药不是更好?你都有余力离开了,想必回去喝两杯冷水也就静下来了吧?”柳祁听了这话,想起自己在敖欢面前的表现,顿感丢脸丢到姥姥家了,便说:“那你为什么还要用药?”常无灵便道:“试一试,看你对我有什么感觉。若真的感觉强烈,睡一次你我也不吃亏。”这常无灵说得一板一眼、字正腔圆,那柳祁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只能答道:“我之前那样对你,你倒没恨我啊?”常无灵听了这话,眼神中竟有几分脆弱,但又很快振作起来:“是我对你不起在先的,这事儿就一笔勾销。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心胸了。”柳祁只觉士别三日真的要刮目相看,只能说:“我的心胸从来狭窄,但是你既然是人才,我也不会太计较。以后你得听我的,不要再搞那些不三不四的。”常无灵道:“可以。”

常无灵回答得过于干脆,以至于柳祁有些惊讶了。但无由来的,柳祁还是挺信任常无灵的,便又说:“好,可是你以琴师的身份,和我走得太近只怕惹略儿怀疑。但也不知道他若知道你是常无灵,会不会答应留下你。”常无灵听了这话,十分惊讶,说道:“剑略没跟你说吗?”柳祁一怔:“啊?”那常无灵打量了一下柳祁,便说:“那剑略是怎么跟你说的?”柳祁一下抓不住头绪:“说什么?”常无灵便说:“他是怎么交代我和药王消失的事的?”柳祁却道:“他说的……他说药王想拿他做药人,他便杀死药王,从此他也无法信任你们这些巫医派的人了,便将你中途撇下,任你自生自灭。”常无灵听了,一阵冷笑:“你就信了?”柳祁却道:“你什么意思?”常无灵却道:“柳祁,你可不该是这样的人啊。因为他是魏略,你就这么蹩脚的故事都不怀疑吗?药王能在塞外凶险之地活到一百岁,哪里是这种蠢人?竟能拿剑家公子、和亲大使做药人?而我又是什么性情的人,还需要他特别将我撇下?我自己都不稀得跟他一块儿走。”

被常无灵这么一说,柳祁确实也发现这个故事存在漏洞。当时魏略以一句 “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开头,然后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件事,三言两语的,掠过许多应该交代的细节,只是柳祁根本不在乎,并没有多问,也没有多想,只是有些可惜损失了一件利器。

最深的原因是,长辈对于自己看着长大的人总是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柳祁总把剑略看成是那个印象中的少年,那个对自己一往情深、从无隐瞒的少年。只是这个魏略在当男宠时能够为了他喜欢而扮演一个骄矜弱气的小公子,如今怎么就不能假装一个白璧无瑕的君子呢?魏略现在总利用这柳祁的愧疚将他牢牢抓住,魏略越美好、柳祁就越愧疚,就是这样,维系着一种极为虚伪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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