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陶李结束了直播, 看一眼时间，点开沐云流的窗口。
桃李不言：今天是谁？
沐云流：反正不是燕十三。
陶李寻思那也是。
燕十三上麦两次，在立天盟优势的情况下竟然能送游龙堑一次总胜一次20-0, 除非是燕罗给指挥团每人掏几十万巨款, 不然今天是绝不会让他的人上麦了。
想着下自成蹊可能会要喊他一起打攻城，陶李登录上云沾衣, 飞了攻城地图。
然后云沾衣从天上掉了下来。
屏幕中央跳出来一个窗口。
【排队：208】
陶李傻眼。
如今拿了一次总胜和20-0的游龙堑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以往游龙堑这边开场前半小时还能秒进的攻城地图, 在开场前两个半小时的时候，就已经人数爆满开始排队了。
陶李：……
陶李点开好友列表，看了一眼下自成蹊灰色的头像。
总觉得下自成蹊今天可能进不去地图了。
陶李想着, 挂着云沾衣等排队自动进, 人离开电脑吃饭去了。
季成蹊看着那个禅宗围着云沾衣转来转去，然后停在一动不动的云沾衣身边，行了个佛礼，飞走了。
等到陶李吃完饭, 端了半边饭后小西瓜回来的时候, 就看到云沾衣旁边站了个下自成蹊。
云沾衣的排队前边还有200人。
保守估计开场前是进不去了。
图里没有大规模对冲的时候，一般不会有什么人掉线, 排队自然也就下得慢。
拿着半个瓜不好敲字, 陶李干脆点进下自成蹊的YY。
下自成蹊在YY挂着, 陶李刚点开自由麦准备说话，就听到有人进频道的提示音。
陶李赶紧把自由麦给关了。
狂龙七变的大嗓门响起：“我靠成蹊老板, 今天排队特……草, 我黄马呢？”
“扒了。”下自成蹊非常冷酷。
“？？”狂龙七变惊呆, “我做错什么了吗？？”
陶李确认了一下变声器, 开麦：“没有, 就是老板最近比较注重隐私。”
狂龙七变看一眼变声器大哥的黄马, 心想那你为什么没被扒？
总不能你就是隐私的一部分吧？
“算了，不是什么问题！”
狂龙七变看得很开。
私人频道的黄马而已，又不像桃李不言那个倒霉鬼。
自开服以来立天盟唯一一个被扒了攻城频道黄马的退休指挥堂堂出现！
狂龙七变问：“成蹊老板你在图里了吗？”
“没有，我在排队了，不知道进不进得去。”季成蹊说。
狂龙七变有点麻了：“我在这服四年，真没见过这阵仗。”
以往，游龙堑都是到开场前半个小时才开始断断续续的排队，开场之后更是有不少人刷够了低保分就直接出图，排队掉得飞快。
除了大帮会自己人，很少有散人会跟完攻城全程。
绝大部分散人都是来来去去的——反正在他们的概念里，游龙堑也不会赢。
哪像现在，看阵营频道，开场前两个半小时就已经开始排队了。
要不是狂龙七变习惯地图一公布就进图带团打架，他现在八成也得被卡在外面。
攻城因为阵营指挥没挤进地图而惨败，这是挂上论坛会被全区服嘲笑几年的大乌龙。
“老板你排队多少？”陶李挖了块西瓜，看着屏幕里一动不动的下自成蹊，感觉有点乐，“超过800就别想进图了，不可能进去的。”
季成蹊看一眼自己的排队名次。
“1200。”
“别想了，绝对进不去。”陶李直接取消了云沾衣的排队，“找点别的乐子吧。”
狂龙七变听到这话，傻了：“那今天就我一个啊？”
“今天地图还可以啊，基本都是大平地，你看你们帮或者无涯有没有人想试试带机动团呗。”陶李吃着西瓜，随意道，“这不正好给你们练兵，看看能不能拔个新指挥出来。”
狂龙七变一拍大腿：“大哥说得对啊！”
他倒是一点也没觉得这陪玩这么懂是不是不对劲。
下自成蹊专门给配了个号，长期点的陪玩，知道很多不是很正常吗？
配得上成蹊老板的身价，那必然是贼牛逼的陪玩，不牛逼估计早就被同行卷没了。
“那我先走了，老板今天你就歇着，拜拜！”
“嗯。”
狂龙七变走了。
陶李捧着瓜：“老板想点点什么乐子？”
“变声器关了。”季成蹊把陶李拉进小房间，“我刚刚看到那个心印一直蹲你旁边。”
陶李关了变声器，看着屏幕里的云沾衣，轻嘶一声：“噢，她现在算是朋友了。”
季成蹊：？
陶李并不准备详细解释。
这是人家女孩子的秘密。
“老板要找点什么乐子？搞点轻松的吧，我今天直播了一下午人有点麻。”
季成蹊微微一顿：“直播？”
“对啊。”
季成蹊：？
“不是去保排名？”
“心印干代打嘛，我顺便给她打个广告，自己也赚点外快，今天一下午赚了300块呢。”
陶李没跟直播平台签约，礼物是三七分，一下午能那300块已经算很不错的成绩了，平台每次都问他要不要签约。
“哦。”季成蹊扫一眼聊天窗，看到一条帮会消息。
【帮会】狸狸头：排队2000，我打个屁！有没有人冲战场！10人眼神战场进组1=9！
季成蹊直接点了狸狸头进组：“打战场，点我进组。”
“哦，好。”
【团队】狸狸头：沾衣哥哥啵啵！/玫瑰/亲亲；
“？”季成蹊把队长移交给狸狸头，看到这条消息，“她怎么知道？”
“我早就跟她说了我是男的，不过今天应该很多人都知道了吧，我直播说了云沾衣是男的。”
陶李啃完了饭后水果，感觉嘴边上黏黏的。
“老板我去洗把脸。”
季成蹊没回答，听到耳麦那头离开椅子，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比开着变声器清晰无数倍。
团队频道又刷出来一条消息。
【团队】狸狸头：请问帮主对桃李不言发表的暴论有什么看法？（扭捏；
【团队】下自成蹊：？
【团队】狸狸头：？帮主你不会不知道吧？
狸狸头飞速给下自成蹊扛来了论坛今天下午的爆帖。
狸狸头：【电一同舟共济，惊爆！云沾衣刷新阵营男神新定义！桃李不言自爆同性倾向！】
季成蹊：？
季成蹊沉默了一下，看了一眼日期，确定自己这个会只开了几个小时，而不是几个月。
【楼主：楚天阔 诸君！
我愿给我们沾衣哥哥另辟一个阵营男神的赛道，纵观全服，前无古人！无人可出其右！
首先，我们都知道了云沾衣是男的，大三角目前只是朋友关系。
为什么用目前呢，因为桃李不言在直播的时候说：如果真的搞对象，那他和云沾衣必定锁死，没下自成蹊半毛钱事。
我当时就觉得这叼人对自己性取向的假设前提是不是有点问题？
语音在这里：【链接】；
那么下面避不开的是下自成蹊攻城麦上对云沾衣喊的「理理」，应该是特殊昵称，不确定是不是这两个字。
语音在这里：【链接】；
哦还有心印。
今天桃李不言直播里出现的温柔甜妹，禅宗玩挺6。
大家可以品品心印之前在挂云沾衣和琵琶不吃枇杷的帖子里的发言。
我考古了一下，其实上周心印就出现在论坛上了，是作为路人问云沾衣谁才是他的情缘。
云沾衣那时候还模棱两可的说下自成蹊。
那时候他们才刚认识吧？
这才短短一周，这妹妹就：
抢别人情缘犯法吗•jpg；
要不然你报警吧•jpg；
我刚刚还看到心印跑去跟云沾衣贴贴，还给他戴花冠。【截图】
虽然嘴上说是朋友关系，但怎么看都不太对劲。 我大惑不解就是说。 云沾衣这哥们到底怎么做到男女通吃养鱼还把鱼塞一个池塘里让他们一起玩的啊？】
季成蹊关掉了帖子。
季成蹊把帖子转发给了桃李不言。
陶李一坐下，就看到季成蹊给他发的链接。
陶李谨慎：“什么东西？”
“乐子。”季成蹊不动声色，“心印是女生？”
“是啊。”
“你早就知道？”
“那不是，今天才知道，说来也巧，要保排名的就是她。”陶李点开了链接，直接被标题辣到。
陶李：“……”
“下自成蹊，你找乐子的癖好真的好奇怪。”
季成蹊看着战场团组满了人，点开背包，放下了有生命防御加成的宴席，状似随意的说：“放桌子了，吃一下，心印怎么那么为你说话？”
陶李关掉论坛，点了下自成蹊放出来的桌子：“不是为我说话，是为云沾衣说话。”
季成蹊差点没转过弯来。
“她认识原号主？”
“嗯，跟我没关系。”陶李及时转移话题，“战场进了老板，快冲快冲，我奶你。”
季成蹊心中的包袱轻轻落下来。
打完这场，下自成蹊和云沾衣齐齐下线。
语音频道倒还是挂着。
季成蹊吃完了饭，重新回到电脑前时，听到陶李这边开始噼里啪啦敲键盘，不多时，又是打印机运作的声音。
陶李从天文台官网拉了个通行证申请书的模板，打印填好。
看着只差导师签名的申请书，陶李犹豫片刻，放下纸张，开始在校内搜索他们学校的辅修制度。
一般决定辅修第二学位，是在大二开始就要打申请的。
现在大二上学期都快要结束了。
陶李抿着唇，看到有人说「但只要导师愿意带，一切都不是问题」。
陶李倒是有自信跟导师搞好关系。
但是……陶李偏头看了一眼房门，片刻，向后一倒靠在椅背上，发了好一会儿呆。
季成蹊难得闲着没事干，见耳麦里半天没动静，轻轻敲了敲桌面：“怎么没动静了？”
“在想事情。”陶李说完，又沉默下来。
“很难解决的话，我可以听听。”季成蹊说。
“也不是不行，老板，我问你个事。”没等季成蹊回答，陶李直接说道，“如果在家人和理想之间选一个，你……”
陶李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齐星羽每次提起家里时飞速止住话头的模样，顿时停住。
“算了算了，没……”
“选理想。”季成蹊声音变得冷淡得过分，“你的人生不过短短百年，你为他人牺牲，谁为你的理想哀悼？何况你的家人并不一定会因你的牺牲而感动。”
陶李听出了季成蹊语气里那点微妙的讽刺和烦躁。
陶李立刻意识到他这个问题可能踩到了下自成蹊的痛脚。
他张了张嘴，不知应该怎么接话。
半晌，就憋出一个：“嗯。”
“去实现理想，不要因为他人而停留，爱你的人绝不希望成为困住你的牢笼。”
季成蹊说完，沉默了好一阵。
“有点累，下了。”
“老板拜拜。”
季成蹊没有回话，直接关掉了电脑。
陶李看着瞬间只剩下他一个人的频道，半晌，摘掉耳麦，起身离开房间。
“妈。”陶李坐到李庭秋旁边，“我想试试辅修第二学位。”
李庭秋一愣，随即惊喜：“好厉害！”
陶李冷静道：“如果申请通过会很忙，可能周末和寒暑假的空闲也很少……”
“去吧李李。”李庭秋说，“想去就去。”
陶李抿着唇：“可是……”
“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了，最近几次复查医生都说我状态很好。”李庭秋摇摇头，“耽误你这么久，真的很抱歉。”
陶李愣愣的看着李庭秋，没说话。
“去吧李李，不要再委屈自己了。”李庭秋抬手揉了揉陶李的脑袋，“去吧，去交朋友，去夏令营，去通宵轰趴，去寻找一份爱情，这本应是你早该拥有的一切。”
“妈咪和爸比有幸从上天那里得到你，可不是想让你来受委屈的呀。”
陶李抿着唇，垂下眼掩盖住难以抵抗的酸胀：“我不觉得你耽误我。”
若非他们给予了他童年中近乎取之不尽的快乐与爱，他也绝无可能坚持到如今。
李庭秋并不与陶李争辩。
她的孩子因为她的软弱过早的成长，过早的担负起本不该属于他的责任。
他不交朋友，不参与课外活动，在青春懵懂的时期也不曾尝一尝恋爱的酸涩。
他甚至二度休学。
因为他家里有个坐轮椅，精神不正常的妈妈。
李庭秋在丈夫离去时曾疯狂的辱骂命运的不公，悲哀于自己得而复失的不幸。
可她当时也未曾想，她到底要多幸运，才拥有这样的一个孩子。
他分明值得许多美好的东西。
“去吧李李。”李庭秋只是再一次这样说道，她将内疚藏起来，笑眯眯的转移了话题，“以后咱们家要多一个双学位大学生啦！值得今晚吃一份糯米鸡当宵夜以示庆祝！”
“是辅修……”
“不管！吃糯米鸡！”李庭秋拍了拍轮椅，“陈姨！”
“……”陶李抿着唇，妥协，“好吧，就今天，仅此一次，我回房了。”
“好——”
陶李钻回房间，往床上一滚，缩成一团，脸往小火龙软绵绵的肚皮上一埋。
不多时，小火龙肚皮悄悄洇湿了一小团。
就今天。
仅此一次。
作者有话说：
可恶，又写哭了！亲亲李李，亲亲妈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