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蝙蝠：“找出我是谁。”
贝恩, 阿卡姆101出道团的一员，他是个身体素质极其高超的超级反派，也是个经历过残酷生化改造的实验人。
他平生最为如雷贯耳的战绩, 就是曾经徒手折断过蝙蝠侠的背。
哥谭简史将这件事记录为——《断背山之战》。
尽管那一战的前提，是在蝙蝠侠接连抓捕了小丑、稻草人、疯帽匠等人，消耗了许多精力，并且身体不适，患病的情况下。
但那仍然是蝙蝠侠！
阿卡姆粉丝团对付蝙蝠侠的时候, 一向不讲武德，更不会遵守什么单打独斗的约定。各个都来骗, 来偷袭蝙蝠侠, 车轮战更是家常便饭。
相比之下, 贝恩之前特意放走小丑等人, 用以消耗蝙蝠侠精力和体力的手法，已经老掉牙了。
但无论如何, 他仍然完成了一个没有反派达成过的剧情。
贝恩创下的这番战绩，瞬间令他在反派界大名赫赫，连夜加封阿卡姆铁帽子王, 世袭罔替。
据说消息传回阿卡姆以后, 小丑羡慕得直哭, 当天晚上点名要吃柠檬，一吃就吃了三十八个。
……然后因为胃酸容量过多，导致胃溃疡复发，向上申请保外就医。
阿卡姆管理人员冷酷无情地拒绝了小丑的请求，并且合理怀疑他是想趁这个机会溜出去探病蝙蝠侠。
总而言之, 说回贝恩。
当年的贝恩, 就是用先把蝙蝠侠高举过头顶的姿势, 折断了蝙蝠侠的背。
因此提姆一看见西奥多的同款姿势，心中当即哆嗦了一下。
“等一下，别！”
根据DNA检测，西奥多确实和贝恩有着血缘关系。
但是贝恩你怎么回事，就不能遗传给后代一点别的吗——不要什么东西都往DNA里刻啊！！！
提姆当然不止是喊喊而已。
在喝止声脱口而出的瞬间，他也已经拿起桌上的另一个玻璃杯，朝那两人的方向丢了过去。
说不好是提姆坚决的阻止语气起了作用，还是那个击中西奥多手腕的玻璃杯作用更大。
西奥多手腕一偏，动作稍缓，终于放下了汉尼拔，没好气地他扔在了地上。
但事情到了这里，并未结束。
西奥多抿紧嘴唇，眼里仍然带着几分未曾消散的余怒，有点不满地看着提姆。
“他刚刚给你下药。”西奥多强调道。
“对，我知道。所以我们可以报警，打GCPD的电话。”
提姆朝西奥多走了过来，从站位上看，隐隐把地上的汉尼拔挡在自己的保护范围内。
但于此同时，他也不动声色地在已经醒来的汉尼拔身上踩了一脚，一直踩到对方睁大眼睛，不能再继续装昏为止。
提姆的声音不高，但其中蕴含的意味却不容拒绝。
“如果你只是揍他一顿，我不会说什么的。”
“但我不能眼看着你失控。西奥多，我不能。”
“……”
西奥多吐了口气。
这一刻，额头上乱跳的青筋仍然在一抽一抽地牵动着他的神经。
太阳的灼热感似乎还在他的血管中奔涌，催促着他朝已经被制服的对手要害挥下拳头。
然而，提姆冷静的语气，明明没有实质，却化作一道缰绳，紧紧地拦住了西奥多的脚步。
刹那之间，罗宾的面孔同时浮现在西奥多脑海中。
少年人曾经用带着柑橘气味的冰凉手掌贴在西奥多的后颈。
他对西奥多耳语，也与他订下无需言明的盟约——罗宾说，克制你自己，而不是放任它。
“……算了。”西奥多扭过头，表情看起来很不高兴，但还是听从了提姆的劝告。
停顿了一下，西奥多又悻悻地补充道：“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对犯罪分子太过仁慈了。”
无论是眼前的汉尼拔，还是对你越轨的韦恩阔佬，他们都值得一套踢爆蛋蛋的连招。
这一点上，提摩西就和提姆不太一样。
从前在梅纳庄园的时候，提摩西虽然既没有反抗的勇气，也没有反抗的力量。但假如西奥多把刀递在他的手里，提摩西一定不吝刺下。
而提姆……他的本性显然更加柔软善良。哪怕把刀递给他，他也下不去这个手。
西奥多省略了关于提摩西的部分，把后半部分评价送给提姆。
接收到这个富含误会的印象，罗宾的神情逐渐变得微妙。
柔软、善良。
认真的吗？
昨天被他打断骨头丢在GCPD门口的罪犯要是得知此事，肯定有几句骂人话想说。
西奥多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汉尼拔，一时间对心理医生这个群体心有余悸。
但再看看眼前明显需要帮助提姆，又觉得也不用完全悸。
轻咳一声，西奥多预判了一下提姆的反应，感觉他会被这场突发事件搞出心理阴影。
但是！人不该讳疾忌医啊！
西奥多当机立断，劝说提姆：“心理医生并不都是这样，你下次选个好的。”
重点在于，千万别放弃看心理医生！
不然你性格这么柔软，真的会吃许多亏。
提姆低头，看一眼脚下和阿卡姆关系匪浅的心理医生，陷入沉默。
确实，这种心理医生打着灯笼都难找，也不知道西奥多是怎么一下子就选出来的。
只能归类为阿卡姆基因就像磁极，隔空达成了对汉尼拔的心有灵犀。
提姆也清了清嗓子：“我也这么觉得，兄弟。但是拜托，找医生的事，下次还是让我自己挑吧。”
听见他们两个对话，被一连嫌弃了两次的汉尼拔掀开眼皮，咳出半口血来。
他断断续续地说道：“看起来，你们之间确实存在一些矛盾。”
“没错，医生。”提姆毫不客气地说道，“我们的矛盾在于他想干掉你，而我在设法让你活下来。以你扎实的专业功底应该能看得出，不说话才是最好的选择。”
汉尼拔不说话，西奥多还想不起他来。
但他一说话，西奥多就蹭蹭往天灵感上冒邪火。
前面提姆也说过，不介意他揍汉尼拔一顿。
因此，西奥多想要借机展示一下自己的二十三种碎蛋术，给提姆演示一下该如何对付贴身的阔佬，顺便完成变态医生的绝育计划。
嗯，也算是字面意思上的一箭双雕了。
就在西奥多跃跃欲试之际，汉尼拔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即将迫近的气息。
通常情况下，男人在杏欲消褪时，感觉最敏锐、思路最清晰。
而汉尼拔稍有不同：他在食欲消褪时，更容易达到上述状态。
……这么看来，四舍五入一下，西奥多虽然猜错了汉尼拔的目的，但也不算完全冤枉他。
抢在西奥多动手之前，汉尼拔开口：“如果你现在去地下室，或许还能救。”
“……什么？”
西奥多愣了一下，然后猛地反应过来：“你在地下室也关了人？！”
恶狠狠地瞪了汉尼拔一眼，西奥多毫不犹豫地朝地下室跑去。
望着西奥多火速消失的背影，提姆并未跟上。
他知道西奥多能打开地下室的锁——这技能是还是他亲手教的。
而且，提姆得看着汉尼拔，以免对方找机会跑了。
除此之外，可能出于高质量冷静人士之间的互相理解，提姆隐约能感觉到，地下室里被关押的受害者并无生命危险。
刚刚那么说，多半只是汉尼拔的缓兵之计。
“在我拨打GCPD的报警电话之前，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医生？”
汉尼拔又咳出半口血来。
他吸了口气蓄住，凭借自己的外科知识判断，西奥多创他的那一下，至少折断了他三根肋骨。
……真是块凶猛的风干猛犸象腊肉干啊。
汉尼拔彬彬有礼地向提姆道谢：“如果想要解决你和养兄弟之间的矛盾，你们中的一个需要公布秘密，另一个则需要敞开心扉。”
没想到会听到这种发言，提姆有点惊讶地看了一眼他。
汉尼拔轻松解读出了提姆表情里的信号。
他很平静地解释：“只是一点义务范围内的服务……我毕竟提前收了你们的诊疗费。”
提姆：“……”
他该称赞对方的敬业吗？
这时候想起来你是个心理医生了，汉尼拔先生？
之前抡着油锯的时候一点也看不出来啊！
不用提姆说话，汉尼拔就实现了和他的无缝对接。
“假如你们都喝下那杯水，等你们失去力气以后，我会把你们捆在一起——这是行为疗法的一种，暴露冲击。”
“在那种环境下，你们也会很快解决掉彼此之间的矛盾的。”
换而言之，汉尼拔恪守职业道德，绝不会当收了钱不治病的庸医。
他只是在治疗方式上，有那么亿点不常规罢了！
提姆：“……”
好家伙，你帮人解决心理问题的方式，就是先给别人增加物理难度吗？
他合理怀疑，汉尼拔是否已经干掉了每一个想给他打差评的患者。
不然真的很难解释，为什么互联网大数据显示，汉尼拔医生受到的投诉率一直是0%。
提姆拨通了GCPD的电话。
他看守着汉尼拔，等待警车的鸣笛在楼下响起。
这期间，汉尼拔仍然在不懈套话，收集情报。
“你的养兄弟，他是个变种人吗？他有对着你隐瞒的秘密，而你却早已经心知肚明——你们之间的矛盾，有一部分就基于此？”
说不上遗憾还是感慨，提姆低头看了脚边的医生一眼。
单以专业素质而言，汉尼拔确实过硬，也难怪西奥多会把他列为第一选择。
见汉尼拔只猜了变种人，而没敢猜超人，提姆含混地笑了一下，仿佛默认。
“那您应该也能看出来，我不会透露关于他的情报。”
“哦……你担心我从狱中逃跑，并且找他复仇？”
汉尼拔舔了舔牙床上的血腥气，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再请他和我共渡晚餐……在口味上，我是个原教旨主义者。”
“……口味？”
提姆悚然而惊：“你给自己的患者下药以后，把他们都……”
欣赏着羚羊致密防御上裂开的一丝缝隙，汉尼拔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不再开口。
提姆朝汉尼拔投去复杂的眼神。
同样是食人，汉尼拔和杀手鳄有很大不同。
杀手鳄是在变异之后，产生了一部分混沌的兽性。
而汉尼拔……
提姆喃喃自语：“阿卡姆真该替你开个单间，医生。”
与此同时，西奥多用最快的速度打开了地下室的门锁。
大门刚刚推开一条缝隙，西奥多就清楚地听见，门内传来锁链移动的声音、带着祈祷声的低泣，以及恐惧的喘息。
肯定是另一个受害的小男孩，没准也是黑头发蓝眼睛！
西奥多一鼓作气，将大门打开。光线投入地下室的瞬间，原本关在里面的人和西奥多都愣住了。
“……是一位女士？”
被锁住的女人，她长长的金色头发披散在两侧，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看起来无比狼狈。
她双手指甲涂着鲜红的甲油，一半都已经折断，指根处结着未干涸的血痂。
“……你是来，救我的吗？”
见西奥多点了点头，女人瞬间朝他扑了过来，然后发出“哇——”的一声爆哭。
“带我离开，求求你了。他吃人，莱科特医生，他吃人……”
从女人语焉不详的言辞里提炼出重点内容，西奥多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对汉尼拔的行动有些误解之处。
原来他下药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吃啊……
那确实不该对他演练碎蛋二十三式。
拔牙对他来说可能更合适。
西奥多帮女人解开锁链，在这个过程中，对方一直在哭。
从她絮絮的自语里，西奥多得知，对方原本是给汉尼拔诊所前台值班的护士。
“……”
兔子都不吃窝边草，汉尼拔这习惯还不如兔子！
“你别哭了。”西奥多硬着头皮，绞尽脑汁地安慰护士小姐，“我会提醒警方把他的牢房安排在杀手鳄旁边，以毒攻毒，你看怎么样？”
“杀手鳄？”护士小姐哽咽地问道，“那是什么，动物园大明星吗？”
“呃，另一条以吃人闻名的哥谭特色反派鳄鱼？”
“……”
听见“吃人”两个字，护士小姐呆了一下，很快就以西奥多PTSD复发之势，哇地一声再次大哭起来。
“救、救命……”
西奥多：“……”
面对护士小姐的眼泪，西奥多瞬间手足无措。
他缺乏和成年女性打交道的经验，也没总结出什么应对她们的好方式。所以每次遇到成熟的女性，他都会变得被动起来。
西奥多直里直气地小声问：“呃……那个，你是害怕鳄鱼吗？”
如果这样的话，他们阿卡姆还有猪面教授、疯帽人、杀手蛾、毒液贝恩……
花样繁多，任君挑选。
最后一个还可以保证汉尼拔吃了以后会中毒。
听完西奥多给出的其他备用选项，护士小姐不哭了，她呆呆地打了个嗝儿。
“……我要买票回家，今晚就回。”护士小姐看他一眼，抹掉脸上剩余的眼泪说，“你们哥谭，真的是太离谱了……”
结束了这场令心灵疲惫的问诊，提姆回到家中，决定好好放松一下。
一般来说，提姆放松的方式就是从繁重的工作，换到轻松一点的工作。
比如说，查看一下自己的电脑监控记录簿，清点一下这些日子来的重点记录。
自从获得足够的信息以后，提姆就给西奥多的电脑记录设置了静音，即便西奥多搜索关键词，也不会触发程序的特别音效。
……不然，按照西奥多那个没事就喜欢搜索一下提摩西的习惯，音响将成为提姆电脑上最先报废的零件。
打开电脑记录以后，只见代表西奥多的侏隼鸟头像上，冒出一串“99+”的红点。
哦？他又在搜索提摩西了？
提姆随手打开西奥多的后台浏览记录。
看清西奥多最近究竟在干什么时，提姆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哦……
居然是……
是那个论坛啊……
这个蝙布蝙无差论坛，在蝙蝠家内部其实还挺出名的。
因为论坛大神辈出，蝙布蝙的饭确实做得特别香，令人欲罢不能——呸，不是！绝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只是因为蝙蝠系英雄们，会在网上定期巡检自己的词条。
特别是罗宾们。
每任罗宾刚刚上任时，都会忍不住搜索一下自己的风评：
他们发现制服下换人了吗？有没有人说罗宾最近干得不如之前好？
这种想从他人口中探知自己形象的心理，乃是人之常情。
本质上，就和养猫的人很难忍住不晒差不多。
然后，搜索自己相关词条的罗宾们，就依次被这个论坛创飞啦！
要知道，虽然论坛主版是蝙布蝙的天下，但子版块是不禁止超级英雄——甚至超级反派之间乱炖的。
所以，用户们往往能在子板块论坛里吃到一些非常邪恶，甚至邪门的东西。
比如说，夜翼对超人爱而不得，于是一气之下强占了卢瑟啦……
夜翼：“？？？”
再比如说，蝙蝠侠养伤期间，丧钟翻逾寡父墙，夜会罗宾啦……
罗宾：“？？？”
人类的想象力和醒脾，在这些文字和文字的勾连之间，被迸发得淋漓尽致。
在被反复创了几次以后，大家明智地学会了跳过和自己相关的关键字，去看一些友情向快乐粮。
——或者吃一下别人被创的缺德粮！
这就不得不说起另一件事。
要知道，该论坛80%以上的注册用户，都是哥谭土著。
这一点从他们平时的发言风格，以及灌水闲聊的内容上就能看得出。
这些注册用户里，既不乏犯罪分子，也不乏会产粮的犯罪分子。
比如说，罗宾就曾经看过一篇哥谭背景下的金手指小说，CP是蝙蝠侠x夜翼。
作者不知道究竟是蝙蝠侠的粉丝，还是爱到深处自然黑，直接给蝙蝠侠设定了一个黑化if线。
一般来说，这种黑化设定，都是为了某些不能对人言的情节发展做铺垫。
但这个作者不！
他让蝙蝠侠拳□□面具，脚踩红头罩，让企鹅人成为蝙蝠侠鞍前马后的伞童，令蝙蝠侠一跃成为了哥谭黑dao界的教父！
罗宾：“……”
你这文章，蝙蝠侠看了都想金盆洗手。
然而，这篇文章虽然幻想得有些不切实际，但在某些地方，又显得太切实际了。
比如du贩们交接时的口令、以及他们平时怎么巧妙地逃脱了红头罩的追捕……
写得太真了，不像假的。
确实应该好好查查。
毕竟，罗宾阅读完整篇文章以后，连“哥谭du贩们准备下周开个聚会，内容为联合推翻红头罩，重新夺回自己权利”这种秘密消息，都提前知道了。
罗宾：“……”
为爱发电的作者，真的什么都能写得出来。
他顺着对方的ip摸过去，果不其然，对方正是某du贩头头手下的二把手。
罗宾做了个重点色标记，把链接转给红头罩。
然后下周四，蝙蝠家就听说了红头罩空降某du贩会议的消息。
这一次，红头罩展现铁血手腕，锯光了一把手们的人头……
嗯，这次红头罩没再用手锯。
他提前准备好了电锯。
所以，看见西奥多的浏览记录出现在这个论坛，提姆一点也不奇怪。
提姆目露理解之色，他对着电脑，在自己胸前庄严地画了个十字。
“哦，西奥多也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没错，阅读蝙布蝙相关文学，就是每个罗宾的终极宿命！
提姆甚至怀疑，杰森也在这个论坛里披着马甲，搞过一些文学创作。
只是杰森的防火墙工作做得太到位了，提姆一直没找到实质性的证据。
据提姆所知，除了杰森之外，斯蒂芬妮和芭芭拉也是论坛常客。
这两个姑娘，经常会拉上卡珊德拉一起，互相交流一些评论心得。
提姆只看过一次她们的书单，不到一眼就被创了出来。
——这三个人专门建立了一张表格，表格里总结了论坛里具有乱炖属性的特殊文章。
在那些文章里，蝙蝠家的男性们都宛如刚举行过集体婚礼——互相和彼此们结婚，然后展示他们应该如何度过新婚之夜的那种。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她们总结了出了一张最黄暴的的书单，play方式都直接写在标题上！！！
提姆：“……”
他有理由怀疑，这是姑娘们为了防止有人绕过她们的电脑程序，手动制作的物理性防火墙。
按理来说，西奥多进入论坛，不过又一次轮回的重演。
但提姆在扫了一遍西奥多的浏览记录以后，逐渐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电脑程序显示，西奥多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阅读各种蝙布蝙文学。
如果放在旁人身上，这种好奇心，以及看热闹的心理都很正常。
但西奥多……
提姆盯着电脑，露出了一个仿佛牙疼般的微妙表情。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蝙蝠侠正打算给西奥多做侦探培训吧？
以西奥多的脑回路……
提姆闭上眼睛，又在胸口真心实意地画了个十字。
在吸收了这么大一堆蝙布蝙文学后，只希望西奥多不要背离真相太多。
同一时间，被提姆隔空遥寄祝福的西奥多，正在接受蝙蝠侠的培训。
仍然是临近夜晚的时分，依旧是那间安全屋，在场的还是蝙蝠侠和侏隼鸟。
只是这一次，西奥多却有了不同的心境。
在见过提姆背后的伤势以后，这还是西奥多第一次和蝙蝠侠见面。
原本，西奥多习惯性地仰头去对视那对白色的眼斑，但在片刻之后，他又低下头去，破天荒地瞧向蝙蝠侠的战靴足尖。
就在见到蝙蝠侠的那一瞬间，西奥多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他对布鲁斯的担保和回护。
该怎么说呢……
在黑暗骑士坚硬的铠甲之下，或许真的隐藏着一点秘而不宣的偏心。
不管那是因为打工人的身份、蝙蝠套装的利益交换，或者蝙蝠侠和布鲁斯·韦恩还有什么西奥多不知道的交集。
西奥多认为，蝙蝠侠对待韦恩，确实是有些特别的。
如果同样的事发生在斯坦利身上——比如斯坦利被他对康斯坦丁的感情折磨得患得患失，西奥多只差没有拍手称快。
但倘若类似的事件发生在蝙蝠侠身上……
西奥多只要想想，就忍不住要打个寒颤。
对于西奥多的这番复杂心绪，就算是蝙蝠侠也不能全盘接收得到。
见面以后的第一件事，蝙蝠侠先把一个袋子放在茶几上，推到西奥多面前。
“这是什么？”
“你的新制服。”
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那些关于蝙蝠侠和韦恩的纠结，瞬间被西奥多抛之脑外。
他站起来，惊叹着把衣服展开。
这一次的制服款式和罗宾的差不多，都是连体的长款紧身衣。
在配色上，它完全脱胎于上一套小短裤的设计，只是从腰下到小腿的布料都换成黑色，唯有脚腕附近点缀着一些侏隼鸟羽毛般的活泼的黑白斑点。
除此之外，蝙蝠侠就像他之前承诺的那样，给侏隼鸟配了一条鲜艳的蓝色万能腰带。
西奥多忍不住拿着制服在自己身上反复比划，还专门去了一趟浴室照照镜子。
如果不是不想让蝙蝠侠等久，他甚至可能在浴室里直接把衣服换掉。
对于西奥多的这番表现，蝙蝠侠既没有制止，也没有催促。
每只小鸟在拿到自己新制服时，都会表现出远超平常的兴奋。
迪克第一次穿上制服的时候，足足桀桀大笑了十分多钟。
杰森更是兴奋得不行，像只真正的小鸟一样围着蝙蝠侠叽叽喳喳地乱转。
就连性格最沉稳的提姆，那一天里的话也比平时多得多。
甚至有好几次在蝙蝠侠没摘下头盔的时候，就活泼地叫他“布鲁斯”。
头盔之下，布鲁斯凝视着西奥多神采飞扬的面孔。
过去那些和孩子们一同制造的快乐记忆，伴随着时光的徽流一起，从蝙蝠侠的眼前流淌而过。
他耐心地等待了五六分钟时间，直到觉得差不多了，才用覆盖着甲片的手指轻轻敲了一下茶几。
“知道今天为什么接你过来吗？”
西奥多瞬间正襟危坐：“您在通讯器里说，给我安排了新课程。”
“是的。”蝙蝠侠点了一下头，姿态严肃，“今天开始，我会给你安排侦探课。”
“……呼。”
听见这个消息，原本有点紧张的西奥多，瞬间松了口气。
他当场信心满满地承诺：“没问题，我会好好学的！”
蝙蝠侠：“……”
不，你现在这个态度，就是最大的问题。
如果此刻罗宾在的话，想必会发出疑惑的叫声。
——认真的吗侏隼鸟，你在听见侦探课以后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松了口气？
——你是真的觉得自己非常擅长破案吗西奥多？！
蝙蝠侠提醒西奥多要端正学习态度，随后就从茶几下拎出另一个更大的牛皮纸袋。
这里面装着的，都是他精心挑选过的蝙蝠教材。
西奥多把那些纸制品一样样腾到茶几上。
相比刚才掏制服时，这次拆包，他的表情明显没有那么愉快。
教材里面，既有市面上流通出版的大部头书刊，也有蝙蝠家自己打印装订的内部资料。西奥多重点翻了翻后者，发现是些原汁原味的案宗整理。
西奥多比划了一下打印本的厚度，语气里也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敬意。
“这都是您和罗宾破过的案子？”
蝙蝠侠很平静：“只是当中比较经典的那些。”
这份举重若轻的态度，不免让西奥多重新审视起自己的侦探课，对它的重视程度又增加了一分。
牛皮纸袋翻到最后，居然还附着一份长长的扩展书单。
西奥多站着捏起书单上面的两头，下面的延长的部分在重力的作用下，“啪”地一声落到他的脚背上。
西奥多：“！！！”
西奥多惊呼出声：“这么多！”
蝙蝠侠深沉地看着他。
没有，一点不多。
对你而言，甚至显得有点少。
西奥多目测了一下，有点吃惊。
……是他的错觉吗，怎么觉得侦探课程的教材数目，比自己之前经历过的每门课的教材加在一起还要多？
“蝙蝠侠先生，您希望我把这门课学到什么程度？”
蝙蝠侠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他自己。
交谈之中，精准揣摩到对方的意图，也是侦探课程中的一环。
从西奥多坐在这里的那一刻起，蝙蝠侠的培训就已经开始。
西奥多见此，大胆发言：“您是说……让我把推理能力锻炼到能超过您为止？”
蝙蝠侠：“……”
不可能，没希望，别想了。
有些事情，只要靠努力就能做到。
但有些事情，还是要看天赋的。
比如说，无论怎么训练，提姆的武术水平也比不过蝙蝠侠；不管怎么磨砺，杰森的冷静克制也比不上蝙蝠侠；哪怕反复重申要小心男女关系，迪克的洁身自好也比不过蝙蝠侠……呃，这条不一定。
再比如说，西奥多的侦探技能永远比不上蝙蝠侠。
这大概就是命中注定。
为了防止西奥多继续误解下去，蝙蝠侠直接公布了答案。
他简短地说道：“当你能破解我的真实身份时，侦探课程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有谁能想到呢，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目标里面，究竟寄托了蝙蝠侠对西奥多多么厚重的信任！
西奥多惊讶地抬起眼睛。
“我可以？”
一直以来，在和蝙蝠侠相处的时候，他都牢牢恪守着那条界线，从不去捕捉或试探蝙蝠侠在面罩之下的真实身份。
他以为，这是在哥谭的夜色下，一种自己和蝙蝠侠之间无需言说的默契。
蝙蝠侠保护了西奥多。
西奥多无以为报，便为他捍守秘密。
然而就在刚才，蝙蝠侠用一道披着考题外壳的目标告诉他，事情并非如此。
恍然之间，西奥多内心深处涌动过一阵战栗的电流。
就像是一扇紧闭已久的大门，当他伸手去试探时，却发现那门竟然是虚掩着的。
蝙蝠侠还是决定给西奥多一些提示。
“这不是一件很容易做到的事。”
特别是对前期已经走入误区的你来说。
“所以，你要注意观察每个细节——每时每刻，都是如此。”
心脏欢腾地蹦跳起来，西奥多强行压抑住自己急促的呼吸。
他扭头看向被自己放在沙发上的制服。
今天，制服和蝙蝠侠的承诺一起送到。
它们组合在一起，仿佛在向西奥多透露着蝙蝠侠认可的态度。
西奥多感受到蝙蝠侠对自己完整的、毫无保留的接纳。
比第一次踏进安全屋时还要激烈一百倍的情感袭击了西奥多，这一刻，他头皮发麻、寒毛战栗、几乎压抑不住自己急促的呼吸。
这是一种西奥多从未经历过的，全新的、陌生的体验，像是整个人都被泡进温水里。
这一刻，西奥多忽然不在乎蝙蝠侠和韦恩的关系了。
不管那两人之间究竟存在什么，哪怕蝙蝠侠确实包庇了韦恩……西奥多也无法拒绝眼前这个蝙蝠侠。
蝙蝠侠接纳了他。
先以安全屋，又以一个团体——那感觉无限地趋近于家。
在露出失态的表情之前，西奥多清了清嗓子，故意选择讲个笑话打个岔。
他扯了扯连体制服完整的裤腿。
“因为我通过了考验，所以我现在有资格穿裤子了，是吗？”
蝙蝠侠：“……”
蝙蝠侠再次被创飞。
地狱笑话就算讲第二遍，也依然是地狱笑话。
特别是在了解了西奥多的内情以后，这故事听起来就更地狱了。
当天晚上，蝙蝠侠连夜在工作手册上记录下第四百二十六条需知：
禁止侏隼鸟在一句话内，同时提到关于制服裤子、穿不穿、还有资格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