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关文初一路把赵夜白送到了宿舍,顺便帮他拿回了行李箱。

赵夜白一向不喜欢麻烦别人,这时动也不好动,做不了别的,只能憋屈地扮出乖巧的样子,诚诚恳恳地说:“麻烦你了学长。”

在这样热的天气里来回走了两遭,关文初的衣着与神色却没有任何变化,仿佛阳光照进他周身黑白灰三色调的冷凉气场便被夺去了温度,他依旧安静、景然,沉凝自制。

赵夜白翻遍记忆,也没找出第二个和他相像的人。

对关文初来说这似乎不是什么大事,他抬腕看了看时间,平淡地说了声“没事”,拉门离开。

“学——”赵夜白喊到一半停住,给人添了这么多麻烦,叫住人家又能说什么呢?

正值开学的高峰期,走廊上人声嘈杂,关文初的脚步声汇入其中便如滴水入海,再难分辨。

这时围观了半晌的三个室友才聚过来,小心翼翼地用关爱残障人士的目光打量着他。

“兄弟,你这腿……”

赵夜白从怔忡之中缓过神来,察觉到隐藏在三人视线之中的同情,不由笑道:“没事,就是脚扭了。”

“扭了?腿没事儿啊?”

“哦,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刚才那是你哥吗?”

赵夜白试着自己站起来,听到最后一个问题,忙道:“不是,是……”他猛然意识到居然忘了问那个学长的名字,心中懊恼着,道:“是一个学长。”

“学长?那也太够意思了!”

赵夜白暗叹着,“……是啊。”

赵夜白有伤在身,名正言顺地避过了前一周的军训,这期间,孟易肖那个疯逼居然罕有地没有来骚扰他。

终于能正常走动那天,他特地请三个室友吃了一顿豪华外卖,香气蔓延到整条走廊,引来好几个寝室的男生过来蹭吃。

上床下桌的四人寝中间摆了一张桌子,一群人围坐在一起,赵夜白天生皮肤白,坐在一众晒成黑炭的同学之间,对比之鲜明,堪比超市冷藏柜里的被巧克力雪糕包围的奶油雪糕。

三个室友之中一个来自北方,身高将近一米九,名叫徐城,能聊会侃,天南海北地扯了一通,眼睛往上翻了翻,回忆起了什么,一拍赵夜白的肩膀,道:“昨天我好像看到那个学长了。”

赵夜白正夹着菜,不以为意地问:“哪个学长?”

徐城卡了壳儿,一手拉到自己头顶上方,“就……高高瘦瘦,开学那天送你来那个。”

赵夜白一怔,当即搁下筷子,饭也不吃了,追问:“在哪儿看到的?知道他叫什么吗?大几的哪个专业的?”

“??”徐城被连珠炮的问题砸得一懵,试图拼凑出答案:“我想想……叫什么不清楚,但应该是学生会的,昨天下午,学生会来给新生送水和饮料加油打气来着。”

赵夜白在宿舍里窝了快一个星期,每天除了打打游戏看看球赛,想得最多的就是怎么找这个学长。徐城的消息来得正是时候,知道对方在学生会,打听个名字和专业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第二天,落下一周进度的赵夜白主动请缨加入了军训后勤部,在校医那里学习过急救措施后正式上岗。

经管的后勤点在通往网球场的那条宽阔的柏油路上,成员算上赵夜白一共有八个,都是因为自己身条件无法参与军训的新生,负责照看周围八到十个班级的方阵,在休息时间给新生送去福利。

接连几天,赵夜白每天元气十足地到后勤点报道,等也等了,福利也送了,徐城口中的学生会也没露面。

眼看着军训就要结束,赵夜白对偶遇已经不抱希望,每天在后勤点和其他成员聊聊天,打打游戏,某天下午,他刚打完一个呵欠,泪眼朦胧中看到柏油路尽头拐进了一辆车。

“车怎么开这边来了?”

“过去提醒下吧,要么让车改道,要么让方阵让一让。”

赵夜白在遮阳棚下困得头晕,闻言正要过去,忽然听到远处的方阵传来一阵阵的欢呼声。

骚动迅速蔓延至周围所有的方阵,教官不得不暂时停下训练观望。

“什么情况?”

“好像是学姐学长送东西来了。”

“卧槽,他们拉来了一车的冷饮!”

消息迅速传到后勤点,包括赵夜白在内的八个人上前接应,冷饮全都装在保温箱里,一箱一箱地从车上搬下来,新生们得空休息,欢呼声不断。

“这是咱们经管的老师和学姐学长们自掏腰包订的,大家训练辛苦啦。”

不是学生会,赵夜白有几分失望,帮着分派了几箱,返回车旁时恰好听到两个学姐聊天:

短发学姐:“主席怎么没过来?”

长发学姐:“你说哪个?”

短发学姐:“关关呗,难不成还是戎狗?”

长发学姐:“哈哈哈哈哈哈哈……让戎狗听见他要哭了!”顿了顿,继续道:“学生会那边有事,好像新生晚会什么的,社团那边说想在晚会里加入社团招新的环节。”

“该不会又想和去年似的搞什么社团简介ppt吧?戎狗怎么说?”

“戎狗去和社团交涉了啊,所以现在关关现在在管学生会的事。”

“哦,戎狗外交我是放心的。”短发学姐欣慰地点点头,转而道:“我怀疑这是戎狗的阴谋!他就不想管新生晚会!”

……

赵夜白抓住了“戎狗”、“学生会”还有“关关”这三个关键词,“戎”这个姓氏不算常见,后面再缀了个学生会,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帮他查过寝室的戎放。

“学姐。”

两个笑成一团的女生闻声转过头来,便见一个穿得清清爽爽、长得清秀帅气的小学弟正乖巧地对着她们笑。

赵夜白晓得怎样最讨喜,弯着一双猫眼,道:“我想和你们打听一个人。”

两个学姐停下玩闹,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笑眯眯地看着赵夜白,似乎是怕吓跑了他,言语无比地亲切,“你要问谁啊?”

赵夜白道:“一个学生会的学长,很高很帅很冷,报道那天在活动中心——”

他才说完“很高很帅很冷”,短发学姐曲着手指抵在唇下,道:“你说的是关关吧。”

“关关?”

短发女生点了下头,道:“关文初,我们学生会的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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