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不明白江樵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会给自己一个交代,铺子已经被他买了,爸爸也因为方子的事情过世,他还能给自己什么交代?他俩不再见面,才是对彼此最好的交代。

“你想知道东家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提起爸爸,纪守拙更多的是怒意,难道不是江裕叫去的人跟爸爸起了争执,爸爸怒火攻心才会去世的吗?明明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江樵还想要为他大哥狡辩吗?

“你想说什么?”纪守拙眼里的火星子都快冒出来,但还在极力克制自己的脾气。

江樵不顾纪守拙的挣扎,握住了纪守拙的手腕,又从兜里掏出了准备好的药瓶放到了纪守拙的手心,“给你姐夫吃。”

纪守拙一怔,随后难以置信地看着江樵,光天化日之下,他敢明目张胆地害人吗?

江樵看出了纪守拙的想法,“青天白日的,我就算是要害你姐夫,也得藏着掖着点,我问过医生了,这是调节睡眠的药物,有安神的功效。”

这下纪守拙更听不懂了,江樵又补充了一句,“最多让他昏昏沉沉的,精神不大好而已。”

“你想干什么?”纪守拙有种不好的预感,江樵特别提起姐夫,是姐夫跟爸爸的死有关吗?

江樵托着纪守拙的手腕,认真地看着他,“非常时刻,非常手段,我不会伤害你在乎的每一个人,但是事关东家,跟你姐夫有关,你可以跟巧荷姐商量,看看要不要听我的。”

纪守拙死死地盯着江樵的脸,像是想从他脸上找到任何破绽,可惜江樵的表现天衣无缝。

“我没有为我大哥开脱,但是我也不想他平白无故被人冤枉,如果这一次是我弄错了,那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来招惹你。”

纪守拙胳膊有些酸胀,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指已经扣紧了药瓶,他想知道那天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想他爸爸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去世。

江樵在心里松了口气,他知道纪守拙是在乎东家的,东家的事情,总能让纪守拙下定决心。

“你答应,巧荷姐也答应的话,你打个电话给我。”

今天的江樵很固执,他陪着纪守拙走完了回家的路,眼看着纪守拙进了电梯才离开,他没有去公司,直接回了家,巧得是大哥也回来了。

江裕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江樵去哪儿了,他看不上他弟弟这副不值钱的样子,刚想开口冷嘲热讽,江樵居然主动跟他说话。

“大哥。”

这声“大哥”给江裕干蒙了,他硬邦邦地回应,“干吗!”

“我知道你叫人给了洪令消息,告诉他哪只股会涨。”

江裕瘪了瘪嘴,确实是背着江樵做的,但是知道了就知道吧,他疯狂给自己找补,“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让我给他背黑锅,他不是喜欢炒股嘛,妄想靠着炒股一朝发财,我他妈叫人玩死他。”

“他欠了钱,最后还是纪守拙帮他收拾烂摊子,我想他不高兴,不想他为了钱的事情受罪。”

江裕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你神经啊,我管那姓纪的死活,他高不高兴关我屁事,我高兴就行了。”

“大哥你帮我吧,算我求你。”

江裕脸上有些嚣张的笑容一滞,舌头在口腔里搅动着,他就这么一个弟弟,江樵以前当二世祖惹麻烦的时候,自己都是追在他后面给他擦屁股,现在老实了,学乖了,也有一本正经求自己的时候,哪怕是为了个外人呢,他还知道他还有个大哥能求。

“帮你?”江裕的舌尖顶着靠后的牙齿,“帮你还是帮姓纪的啊?”

这个时候江樵学着不抬杠,给他大哥台阶,“帮我。”

纪守拙把他还在跟赌场借钱炒股和爸爸去世可能跟姐夫有关事情告诉了纪巧荷,纪巧荷看着眼前那瓶药下意识站了起来。

“他是姐夫,你怎么能这么做?”

纪守拙也不想怀疑家里人,但是赌场的龙哥找姐夫还钱是他亲眼看到的,“那天在楼下,我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姐夫在跟那个赌场的龙哥说话,让他再多宽限几天。”

钱的事情暂且不谈,早在原谅洪令第一次的时候,纪巧荷就能预见会有下一次,她只是对洪令心存幻想。

“那你说你爸爸去世的事情也跟你姐夫有关,也是你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那个江樵又不是第一次骗你,难保不是他为了给他大哥洗脱罪名,想出来的谎话。”

确实,江樵在自己这儿早就没有信誉,比起江樵,自己更应该相信姐夫才是,他们才是一家人。

纪守拙摩挲着药瓶的瓶身,缓缓开口,“姐姐,爸爸走得那么突然,那天中午刚好只有姐夫陪着他,所有事情只有姐夫和爸爸知道,我脑子笨,那你呢,冷静下来后,对爸爸的死有没有一点儿怀疑?”

怎么可能没想过呢,处理完爸爸的丧事,那种以后没有依靠和退路的感觉真的很可怕,可纪巧荷又很庆幸,庆幸自己还有丈夫,有弟弟,有孩子,还有的她就不敢再计较,怕失去得更多。

“他是爸爸给我选的。”

纪守拙有些自嘲道:“爸爸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我不中用,爸爸依旧把铺子传给了我,如果姐夫没有问题,那我为我的所作所为道歉,如果他有,我不想我们俩被蒙在鼓里一辈子。”

纪巧荷怔怔看着窗外,钱其实是小事,如果能让洪令回头,她愿意失去一些,那爸爸呢?

她深吸了一口气,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从纪守拙手里拿过药瓶,问道:“江樵想怎么做?”

在姐姐犹豫的片刻里,纪守拙想了很多,如果姐姐不答应,他也会想另外的办法,他已经稀里糊涂的二十几年了,爸爸这件事上,他绝对不要再浑浑噩噩了。

“我给他打个电话。”

电话打通后,那边很快传来了江樵的声音,“喂?哪位?”

这是两人分开后,纪守拙第一次主动给江樵打电话,他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他怕江樵会再骗他,又怕自己不能知道真相。

“我是纪守拙。”

“守拙?”江樵的音量明显提高了好几个度,纪守拙下意识看向他姐姐,他姐姐也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纪守拙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跟我姐想听听你打算做什么?”

江樵的办法很古怪,让他俩最近尽量在洪令面前提起爸爸,越频繁越好,偶尔最好还能将爸爸的遗物放到平时不会放的地方。

纪守拙姐弟俩眉头紧蹙,没明白江樵到底要干什么。

江樵叹了口气,他那边也刚刚安排好,“我知道,不听洪令亲口承认,你们是不会相信的,所以,先别问,照我的意思先做。”

“阿令,什么情况啊?”

洪令不耐烦地推开了股友的胳膊,他也想知道什么情况,前些日子,股友说有内部消息,他怕消息不准确,买得不多,就当是试试水,没想到真的涨了。

那会儿股友还调侃道:“你看吧,我都让你多买点,你还不信我,赚这么点都不够你还赌场利息的。”

股票这玩意儿就是这样,买得不多,赚少了也会后悔,这股友的消息倒是多,后来他跟着买了两回都赚了,随之而来的胆子也变大了不少。

就在他上头之际,他好像走了霉运似的,股友不买的时候,他一个人赔,赔得他畏手畏脚的,后面不敢跟,股友又一个人赚,看股友赚钱他眼热。

他气急败坏道:“你不是说你有内部消息吗?”

股友摊开手,“那前几回确实是涨了,我的消息也没错啊,我看你最近是太衰了,你不买的时候就涨,买的时候就跌,什么运气啊?你别不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吧?”

股票这玩意儿本来就是三分实力七分运气,都玩这东西了,还能不信运,但洪令正冒火,逞强道:“放屁,分明是你触我霉头。”

“回头找个大师给你算算,给你转转运。”股友随口又道,“那我这儿的内部消息你还要不要听啊?”

洪令懒得搭理他,叫了计程车直接回家去了,这一路他都在想,他财运倒头了,不应该啊,他哪回不是逢凶化吉啊,难道真要照股友说的那样,找个大师给他算算,真有小人挡他财路?

一进家门,发现纪巧荷纪守拙,还有纪尤青都在,洪令的火气堵在了嗓子眼儿,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守拙今天没出摊吗?”

纪巧荷头也不抬地回了他一句,“没什么事就回来了,顺便把尤青也接了回来,守拙说想休息一段时间,好好看看铺子。”

“呵,那挺好……”洪令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干笑两声,转头去换鞋。

又听纪巧荷开口道:“今天公墓的人打来电话,说爸爸隔壁的那座坟在下葬的时候撞掉了爸爸坟上的石屯,连那棵桂花树都刮断了,人家说是愿意赔,问我们怎么办,虽然一个石屯装饰作用,无伤大雅,但是总不能一直放任着不管,我们得尽快找个时间去看看。”

一听到提起纪传宗,洪令就格外别扭,他“嗯”了一声。

“姐夫,你最近挺忙的,没时间的话就我跟姐姐去吧。”

洪令暗暗松了口气,“我还想说等我忙完这一阵,爸那儿要是急的话,就你跟你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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