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管纪守拙怎么为自己申辩,警察都不相信他的话,并且告诉他,“通知你家里人来领人,免得你又到医院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纪守拙没办法,他不想让姐姐担心,给阿翔打了电话,电话里两三句话说不清楚,只告诉他现在来派出所。

阿翔一听是派出所,他来得特别得快,一路上他都在担心纪守拙是不是跟人起了冲突,是不是受了伤,到了派出所,见到纪守拙毫发无伤地坐在一旁,他这才松口气。

“警察同志,是出了什么问题吗?”阿翔给对方赔笑,他看了一圈,守拙说是去找莫愚的,去了大半天,莫愚人呢?怎么会又闹到派出所来?

警察简单解释了一下今天的情况,随后便叮嘱道:“人带回去了就好好看着,别让他又去医院闹事,那地方住着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他鬼鬼祟祟的,人家肯定不放心。”

阿翔听得云里雾里的,依旧冲着警察点头哈腰。

从派出所出来,阿翔拽着纪守拙赶紧离开,走了好几条街,确定远离了派出所,他这才停下来。

“怎么回事啊?怎么会来派出所呢?阿愚人呢?”

纪守拙痛苦地抓扯着自己的头发,他跟阿翔一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阿愚明明跟我约好了,让我晚上来接他,我都到了,他为什么不出现,他明明就在三楼的病房 ,我看到那间病房的灯亮了。”

“你见到阿愚了?”白天时候没进到医院,阿翔先回了家里,纪守拙一直没有联系过他,之后的事情他就不得而知了。

纪守拙下午的时候压根儿没有回去,他又怕待在山上打草惊蛇,到山脚的渡口等了整整一个下午,等到天黑了,才上山的。

“他就在医院里面,他给我写的纸条,我看着他扔下来的,他说他晚上偷偷跑出来。”纪守拙笃定,随后又若有所思,像是想起了什么,“你说他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危险,所以才没法出来,我听警察提过几次江家,又是江家,上次是我爸,这次是莫愚,他们一定要这么咄咄逼人吗?”

阿翔拍了拍纪守拙的手,示意他冷静一点,自己倒不这么以为,东家的事情毕竟是关系到了利益,两家才会起冲突,莫愚只是个外人,就算是威胁纪守拙,也得找纪家的人才对。

“先别急,我们先回去。”

纪守拙哪儿坐得住,转头就想跑,“不行,我得回去找莫愚。”

“守拙!你冷静点!”阿翔挡在了纪守拙跟前,“你忘了警察刚刚跟你说什么了吗?下次再被逮到,就没那么容易放人了。”

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有人刻意报警,刻意为难纪守拙,纪守拙稍微有点脑子,就该长记性,知难而退。

“那怎么办!莫愚还在那儿,他们要对莫愚怎么样!”

“现在渡船都停了,你打算怎么过去,游过去吗?”阿翔比纪守拙年长,脑子清醒得多,“人家都给阿愚送到了私人医院,阿愚肯定在好好养病,至少没什么性命危险,倒是你,冒冒失失的。”

纪守拙捏紧了拳头,喃喃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真的是江家的人吗?”

是啊,到底是什么人,如果真的是江家的人,阿愚和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天色很晚了,在阿翔的劝说下,纪守拙这才答应回家,两人到鹿角街时,已经是凌晨,街上冷冷清清的,连夜市摊的生意都很惨淡。

阿翔把纪守拙送到了楼下,“你先回去睡一觉,莫愚的事情我们明天再商量。”

纪守拙失魂落魄的,好半天没有找到楼道口的方向,阿翔见状,叫住了他,“守拙,铺子也要你撑着,展示柜过两天就能送来,到时候还得开门做生意。”

纪守拙回过神,余光瞥到一眼铺子的方向,卷帘门上有个明显的凹陷,大概是那些人来砸东西的时候砸到的,“我知道。”

别了阿翔,纪守拙拖着疲惫的身体上楼,刚到家门口,对面姐姐家的大门先打开了。

“守拙。”纪巧荷将人叫住,看这样子应该是在等纪守拙,她拢紧衣服,示意纪守拙开门,随即跟着纪守拙进了对面。

铺子的事情一直都是弟弟在管,被砸之后,纪巧荷也没有多问,做生意嘛,各种各样的状况都有,就连爸爸在世时,同样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但刚好又跟莫愚走失的事情撞到了一起,她怕她这个傻弟弟会扛不住。

“铺子被砸你别太有压力,虽然铺子的生意我帮不上忙,但是有需要钱的时候,姐姐肯定会帮你的。”

纪守拙忍住想哭的冲动,他怎么这么窝囊,铺子照看不好,连莫愚也弄丢了,还让姐姐担心,这要是让爸爸知道了……

“阿愚呢?有消息了吗?”

纪守拙呼吸一滞,他不知道怎么跟姐姐解释阿愚的事情,他想让姐姐帮他,又怕将姐姐一家牵连进来,他没什么能力,连一个莫愚都救不了,他不想有更多的人离他而去。

见纪守拙不说话,纪巧荷以为是莫愚依旧没有音信,她安慰道:“ 别着急,一个大活人丢不了的……可能……”

说这话纪巧荷也有些没底,她停顿了一下,又道:“要是过几天阿愚还没回来,我们就想办法联系莫荣,联系他家里人,报警,登报,总有办法的。”

姐姐的话给了纪守拙一点安慰,报警,登报,知道的人多了,那些人会不会害怕,一害怕,是不是就放人了?

纪巧荷轻拍了一下纪守拙的肩膀,“早点休息,别熬夜了。”

送走了姐姐,纪守拙这才去洗漱,从厕所出来,家里又静又黑,他看了眼漆黑的客厅,又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卧室,什么时候家里就只剩他了?

晾好衣服后,纪守拙回到了房间, 下铺的单人床上还挤着两个枕头,枕头的缝隙里还放着莫愚的衣服,他关了灯,躺到了床上,伸手去轻轻摩挲着衣服的衣角。

自己该怎么办呢?

纪守拙翻了个身,将脸埋进了枕头里,他能嗅到洗发水的味道,是属于他跟莫愚两个人的味道,别人不会明白的,在阿翔和姐姐的心目中,不过是铺子里少了一个员工,他们已经尽力找了,找不到也没有办法,但莫愚对于自己不只是一个员工,他俩……

纪守拙猛地抬起头,不行,他明天还得去医院一趟,无论如何,他都得找到莫愚才行。

这一夜,纪守拙到了后半夜才睡着,期间他一直噩梦不断,他梦到了莫愚,但是又怎么都叫不答应莫愚。

“莫愚!阿愚!”纪守拙陡然睁开眼睛,满头大汗,怔怔看着上铺的床板,窗外的天空微微发亮,清晨的冷空气格外叫人提升。

从客厅传来了开门声,纪守拙以为是姐姐或者姐夫,他刚想下床,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房门口。

“拙哥。”

纪守拙怔愣住了,一时间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张了张嘴,想叫莫愚的名字,但始终发不出声来。

莫愚主动走近,坐到了床边,一把握住了纪守拙的手,“拙哥。”

真实的触感和温热的体温在告诉纪守拙不是做梦,莫愚真的回来了,他激动地回握住了莫愚的手,“阿愚!你怎么……”

莫愚下意识躲开了纪守拙的目光,来之前他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设,他大哥让他自己选,是继续装失忆,还是跟纪守拙坦白,他没勇气告诉纪守拙自己姓江,没勇气告诉纪守拙自己恢复记忆的事情。

“他们把我放我。”

莫愚脑袋上还缠着纱布,纪守拙起身查看,纱布是新换的,不知道伤势有没有加重。

“没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莫愚拉着纪守拙坐下,“昨晚没有按照约定出现,我很抱歉。”

纪守拙理解的,那些人肯定看着莫愚,莫愚想要逃走的机会很渺茫,他不怪莫愚的,他只是奇怪,“那他们怎么又放你走的?”

莫愚摇摇头,“不知道,大概是找错了人,所以就没为难我。”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是不是姓江的?”

莫愚还是摇头,反过来安慰纪守拙,“别管他们是什么人了,反正我现在没事,都过去了。”

莫愚只是铺子里打杂的,连纪守拙都想不到对方为什么要抓他,可能真的像莫愚说的那样,是弄错了?

真的吗?真的是虚惊一场?

虽说这件事想不通的对方有很多,但莫愚能回来就好,能平安无事就行。

“铺子怎么样?”莫愚关心道,自己被抓的那天,刚好看到了有人在砸铺子,只是没有机会上前制止,就被曾哥给带走了。

纪守拙回道:“我们重新定制了柜子,该买的东西都买了。”

连莫愚都回来了,只要人齐了,一切都能重新开始。

纪守拙等不及了,着急忙慌下床,他拉着莫愚,“走,下楼,跟阿翔他们说一声,大家都很担心你。”

莫愚苦笑一声,将纪守拙拦了下来,“总得换衣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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